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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033)+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一岁半的女娃娃,便是能比男孩儿早慧些,却终究还是这样幼小。听不懂额娘在说什么,但是却也被额娘脸上的哀戚所感染,这便也好歹停了哭闹,只怔怔看着额娘罢了。

忻嫔便也欣慰伸臂,将闺女抱进怀里。

她知道,因为失去了舜华的缘故,她对舜英更要加一千一万倍的小心去才行。

她决不能再叫舜英出了任何闪失,尤其更不能叫外头人知道了舜英身上的秘密去——她绝不准,她们有机会用这个话柄来伤害她的女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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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当娘的,便是白日里拼命拦下了孩子,待得暮色四垂之后,还是悄悄儿带着舜英到水边儿走走。

水边儿的夜晚,也自有夜晚的好处,便譬如头顶的星、草里的萤火虫。

光虽幽弱,却也能璀璨直达心底。

八公主舜英从下生以来,一直陪她关在那不见外人的咸福宫里,便是挪进园子,也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子住着;只要能走出那扇紧闭的门来,看一眼外头广阔了一些的天地去,那孩子总是高兴的。

这晚,舜英循着水边追萤火虫,嬷嬷们都跟着一起跑远了,忻嫔却听得身旁草丛里仿佛有簌簌之声。

忻嫔给乐仪使了个眼色,乐仪急忙向前去,叫着嬷嬷们追上八公主,带着舜英先回宫去。

忻嫔由乐容陪着,停下脚步,目光凌厉盯向那树丛里去,“……谁在那里?”

这园子里不比宫里,宫里是宫墙规整,墙内外都并无格外的花草去,兼着每个宫门、每条长街上的门口处,都有太监值守。故此别说闲杂人等,就是个苍蝇都不能随便儿飞过去;

可是园子里就不同了,终究没有那么多道宫墙齐整的划分,中间还有太多的山水花木去,藏起个人来看不见,是怎么都避免不了的。

听得忻嫔厉声问,那树丛里簌簌晃了晃,还是走出一个宫装的丽人来。

忻嫔也微微扬眉,“哦?鄂常在?怎么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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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常在的身份一直有些尴尬,虽说是鄂尔泰的侄孙女,可是阿玛终究是叫皇帝给赐自尽的,即便家族显赫,然自己处境堪忧。故此她进宫以来,一向都是深居简出。

能与忻嫔这么单独打个照面儿的机会,这些年来都一共没有几回。

她这日也是实在闷得慌了,这才出来走走。也是不想撞见人去,这便同样赶在夜晚里出来。

鄂常在尴尬笑笑,“给忻嫔娘娘请安。”

“皆因天儿热,我这便趁着日头落了,到水边儿来风凉些。不想惊扰了忻嫔娘娘,还请忻嫔娘娘恕罪。”

忻嫔抬手抚了抚鬓角,“如此说来,鄂常在倒是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咱们便一处坐坐,给彼此也是个陪伴,鄂常在可否赏这个脸?”

鄂常在有些尴尬,有心想推拒,可是忻嫔都用了这样的字眼儿,叫她实在却之不恭。这便勉强笑笑,“能陪忻嫔娘娘说说话儿,那自是小妾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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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一角水榭坐下。

忻嫔瞟乐容一眼,“水边儿蚊虫多,便将灯笼熄了吧。总归这会子是在这儿坐着,又不用照着路。”

乐容便将灯笼熄了。

鄂常在便也吩咐自己的位下的官女子,将灯笼同样熄了。

忻嫔隔着黑暗,瞟着鄂常在微笑,“都说爱惜飞蛾纱罩灯,咱们纵不愿杀生,可管不住总有蚊虫自己照着咱们的灯笼撞上来。”

鄂常在垂首笑笑,“忻嫔娘娘说的是。”

忻嫔转眸望那后湖上。

湖水潋滟,纵是夜晚,水面上也有星月光辉涟涟;加之远处各宫苑里的灯光,一并交织着,隐隐也可以照见彼此的眉眼轮廓去。

忻嫔收回目光,含笑道,“我也听见五阿哥的所里,传出喜信儿了。五阿哥今年十九岁了,还是头一个孩子,真是金贵,可喜可贺。”

“便连愉妃娘娘都顾不上天上这毒日头,每日里都在宫里陪着。心下必定是别提多高兴了。”

鄂常在倒是眉眼之间略微有些黯然。

虽说她堂妹是永琪的嫡福晋,可惜这回为永琪生下头一个孩子的,却不是她堂妹这个嫡福晋,而只是永琪身边儿的侍妾英媛。

忻嫔小心瞟着鄂常在的神情,便又轻轻一拍掌,“我还说少了。五阿哥就是个有福气的阿哥,这会子要有第一个孩子了,听说第二个孩子也已经在另外一个内眷的肚子里了,再过几个月也要下地儿了。”

忻嫔拍着手,“哎哟,五阿哥这可真是双喜临门!皇上不待见大阿哥永璜,却还是对永璜留下的绵德阿哥、绵恩阿哥两位皇孙,那喜欢的劲儿哟;皇上这么看重五阿哥,那皇上对五阿哥这两个孩子,也必定超过绵德阿哥、绵恩阿哥多少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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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忻嫔这样一说,鄂常在便更加黯然。

因为永琪的第二个孩子,还不是她堂妹怀的;而是永琪另外一个侍妾,还是个汉姓女胡氏的怀着的。

此时永琪才十九岁,还住在宫里未曾分府,故此身边儿的妻妾本来并不多,就这么几个。可是英媛怀了,胡氏也怀了,偏偏是她堂妹这个当嫡福晋的,还是没有动静。

鄂常在心下也不由得画魂儿——便如她自己一般,她堂妹更是鄂尔泰的亲孙女儿。而凭皇上当年对鄂尔泰、张廷玉两派之争的痛恨,将鄂尔泰都挪出贤良祠了,故此那五阿哥永琪对皇上给指了鄂家的孙女儿当嫡福晋,颇有些不欢喜。

故此永琪对这嫡福晋,自成婚以来,一直十分冷淡。

此时若以子嗣之事而论,倒当真坐实了这个传言去。

鄂常在自己的身份如此尴尬倒也罢了,原本对这个堂妹还多有指望的——终究鄂常在自己的父亲被皇上赐自尽,可是这个堂妹的父亲终究还是四川总督啊,是封疆大吏,好歹依旧还有些分量的。

若永琪有承继大统的一天,这个堂妹自然问鼎中宫,那她鄂家便还有复起之日,再不用背着此时这般沉重的包袱去。

可是……此时看来,她心下却生起失望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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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无声地奔涌,在两人中间儿聚了又散。

忻嫔轻叹一声儿,“说起来,这索绰罗氏家的姐妹,当真是一个儿比一个能干。虽说也都是内务府包衣旗下的,可是上一辈儿,观保和德保两兄弟在前朝都成为大员不算;这小一辈儿的女子,在这后宫里,照样儿出类拔萃,不肯屈居人下。”

“那当堂姐的玉蕤,在令妃的宫里是大红人儿,后宫上下谁不当半个主子看待去;这堂妹英媛呢,以皇子使女的身份,竟然越过嫡福晋去,抢先儿怀了五阿哥的第一个孩子。”

“说是幸运么?运气应当是有的,可是恐怕这里头更多是脑子聪明,多有心计使然吧。”

鄂常在便眯了眯眼。

忻嫔便笑了,“玉蕤在宫里这么多年,又是令妃身边儿第一红人儿,对这后宫争宠之事,最是熟稔不过。倒不知道,她私下里可否传授了机宜去给她堂妹,这才助得她堂妹抢先拔得头筹去?”

“又或者说,便不是玉蕤自己的传授,又会不会是令妃经由玉蕤的口,传了什么话儿过去?”

鄂常在眸光倏然一闪,抬眸紧紧盯住忻嫔。

忻嫔却垂首,避开了鄂常在的目光,轻轻又是一笑。

“那玉蕤如此照顾她妹子,叫她妹子今日有了这个荣耀去;鄂常在,你同样儿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袖手旁观去?”

“她们两个好歹还都是包衣奴才,而你姐妹,一个是常在小主,一个是皇子嫡福晋啊,凭什么就要受着她们蹬鼻子上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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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常在呼吸骤急,唇角轻轻抖动,仿佛有许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忻嫔静静端详着,不着急,却是轻轻一叹,点了点头,“鄂常在自然不想的,我都明白。只是鄂常在天性良善,不爱与人争斗。这一切有来的这样突然,叫鄂常在也是措手不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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