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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108)+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和贵人轻轻咬住嘴唇,抬眸凝注婉兮,“……这很难。穿着更换其实倒简单,可是供神的事,才是最难。”

婉兮点头,“其实大清皇室从前在关外,也不信佛的。那时候的满人先祖,有自己崇敬的万物之神。所谓萨满婆婆降神,她们代表的不是固定某一个神,而是这苍天之下,田野山川,哪怕一树一花,都各自有的神灵。”

“可是大清皇室在逐步入关的过程中,与蒙古各部融为一体,接受了喇嘛教;后来定鼎中原,再接受汉人的文化,也开始融入道教和儒家。这信仰却不是更改,而是更加包容。”

“你瞧咱们宫里,除了有萨满传统的堂子和家祭之外,还有佛堂,有道教的宫观……皇上过年的时候儿,将这各种神明全都要拈香行礼一遍。”

婉兮伸手轻轻握了握和贵人的手。

“所以皇上也不会排斥你的神,他一定会容许你继续信自己的神;那你呢,可否也尝试着向佛法走近一步来?便是未必肯认同佛法精神,至少可以容得在自己的寝殿里也摆上一尊佛像,也好与宫中其他人都一样儿,你说呢?”

和贵人娥眉轻蹙,垂下头去,“您叫我想想~~”

婉兮明白,这必定是一个不容易的决定,也需要留给和贵人一段悠长的光景来做这个决定才行。

婉兮便笑了,轻轻点头,“傻姑娘,我绝不催你。你今儿肯说‘我想想’这三个字,已经叫我十分欣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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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儿,总管太监刘玉进来通禀,说鄂对已经从正殿下来了,已在后殿外候旨。

婉兮这才含笑起身,轻轻拍了拍和贵人的手,然后转回正座坐下,吩咐道,“请鄂对伯克进殿吧。先嘱咐好了,今儿不是正式召对,只是我与和贵人想私下见见他。”

刘玉明白规矩,出去便嘱咐了鄂对。故此鄂对进殿,没有行双腿跪安,只是单腿安。

婉兮轻轻与和贵人解释,“终究鄂对伯克也是回部人,这些请安的规矩怕还是生疏。咱们便也不必与他拘礼了。”

和贵人自是感念,含笑轻轻点头。

因有和贵人在,鄂对在给婉兮请过单腿安之后,又起身按着回部的礼节,以右手按在左边心口,躬身单腿跪,又是一礼。

和贵人略有些不好意思,抬眸向婉兮示意。婉兮却轻笑点头道,“其实我喜欢你们这礼节。这右手按在心口的姿势,叫人看见真心真意。”

和贵人便也起身,用这样的礼节,给婉兮行了一礼。

婉兮忙笑,“快都请坐。和贵人、鄂对伯克,都坐下说话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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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后宫与外臣的座位之间,仍旧要垂下一道竹帘。只是坐得这样近,倒不似大殿里那般拘谨了。

婉兮留意到,鄂对的衣着也是官员朝服、剃发蓄辫。婉兮心下有数儿,便含笑道,“方才在大殿上,有幸见皇上亲赐鄂对伯克冠服。恭喜鄂对伯克。”

鄂对腮下虬髯,可一双蓝眼却潋滟有波,可见是一个勇猛,却又不失温柔的男子。

鄂对忙又起身谢过,“蒙皇上恩旨,微臣被授予叶尔羌阿奇木伯克,犬子鄂斯满为库车的阿奇木伯克……”

婉兮含笑点头,“鄂对伯克还是贝勒品级的贝子,我也可称一声‘鄂对王爷’了。”

鄂对忙又是单腿跪礼,“微臣不敢。”

说了一会子客套话,婉兮便按捺不住问到了热依木。

“不知尊夫人此次可曾与鄂对王爷一起进京来?她若来了,安置在何处,可否请她进园子一见?”

鄂对一愣,完全没想到一位深宫里的贵妃,竟然知道他的妻子,且如此热切希望与他妻子相见。

婉兮便轻笑,“鄂对王爷别惊慌。这些……都是皇上讲给我的。”

这会子自然不便提及“狐说先生”。

鄂对受宠若惊,急忙又是行礼。

“微臣不知令贵妃娘娘如此抬爱,若早知道,必定携内子一同前来……”

婉兮微微失望,“原来,热依木夫人没来?”

鄂对忙道,“因此番是随朝廷班师大军一同来京,女人跟随其间多有不便;再者,微臣的长子鄂斯满蒙皇上恩旨,赐为库车的阿奇木伯克……可是他年少,今年才十六岁。微臣担心他凭自己之力,无法办好库车诸事,故此内子需要留在库车协助于他。”

“微臣生怕犬子年少,有负皇恩……”

婉兮听罢,便也轻叹一声,点头而笑,“鄂对王爷是为了库车地方安定,是为了朝廷安稳。我非但不能怪你,还得钦佩你,也更加钦佩热依木夫人。”

“这次没能见着,我心下虽说遗憾,不过却也不失望。我相信以后总有机会,等你们夫妻下次再来京觐见,我再期盼着吧。”

婉兮说着向和贵人伸手,“好在我这会子得以见着和贵人,便如同我见着半个热依木夫人一样儿。回部女子的美丽、刚毅,我已廓然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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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皇帝在园子里赐功臣、回部伯克食。

婉兮知道今晚儿皇上过不来,这便也准备早些安寝。刚一躺下,便听窗外一片乱声。

还没等有人进来通禀,外头人便自己直接冲了进来。婉兮一瞧,竟是四公主。

四公主闯进来,自是没人敢拦着;况且这些年凭四公主与婉兮情同母女的情分,便是直入婉兮的寝殿,倒也无妨。

婉兮是被四公主满脸的泪给惊着,也顾不得穿大衣裳,便下炕一把扶住了四公主问,“拈花,你别急,这是怎么了?”

四公主哭倒在婉兮怀里,已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缓缓展开手里一张帕子给婉兮看。

婉兮一看之下,也惊得险些跌坐在地上。

一张染红的帕子——那帕子婉兮认得,是纯贵妃素常最爱用的;原本绾色(浅绛色)的帕子上绣着江南的花样儿,莲叶田田之上,是苏州的水道与小桥。

可是这会子,那帕子已然不是绾色,这会子已是被染成了血红!

四公主哽咽得零碎不能言,“……吐血了,令姨娘,我额娘她,又吐血了。”

“虽说是从去年九月就已经开始吐血,可是都没这次这么多的。令姨娘你看,她这次吐了这么多血……我该怎么办?我好害怕。”

婉兮也是盯着那张血红的帕子,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是这会子四公主方寸已乱,婉兮自己便更不能乱。她抱稳了四公主,竭力平静地安慰,“你别急啊,好孩子。走,我带你去求见你皇阿玛。”

这会子正是皇上赐宴功臣、回部伯克之时,寻常人不敢去打扰。还是婉兮亲自去了,这才将皇上请了出来。

皇帝一看那条血红的帕子,也是愣住。

皇帝与婉兮两人急忙奔赴纯贵妃寝宫。

一路上,婉兮的指尖有些凉,紧紧攥着皇帝的手,低声道,“……拈花的初定礼,爷原本给定在了四月初三。这会子,我觉着,爷还是给提前些吧。”

纯贵妃吐血已然如此严重,婉兮真的怕,纯贵妃已经熬不到亲眼看见女儿出嫁了。

皇帝长眉也是陡然而结,“好,我这就下旨,叫礼部更改日子,紧急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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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一日,五福堂里的小鹿儿顺利打了第一个喷嚏。

从吹植痘种,到第一个喷嚏,这便兆示小鹿儿已经正式感染上了天花。接下来就等着由这样微量感染的天花之毒,叫人体自行产生抵抗之力。

而这日,皇帝也回到宫中,在太和殿受平定回部的正式朝贺。

凯旋将军兆惠、富德率从征各官、行庆贺礼王公百官俱行礼。

兆惠自被恩授銮仪卫总理大臣、紫禁城骑马之后,此时又以户部尚书,署理兵部尚书事。

便也在三月初一这一日,礼部得旨:“本衙门具奏,内开和嘉和硕公主成婚日期,奉旨于三月初七日初定礼筵宴,本月十二日成婚礼筵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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