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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160)+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她便忍不住担心,若是她这会子再当面与皇上顶撞起来,皇上便甚至可能向皇太后当面提到废后去!

不,她不想!

不仅为了自己,便是为了永璂,她也不想的!这会子她得忍,便是心下再不甘心,也不能再直接与皇上顶撞起来。

良久,她勉力压下心中的愤懑,尽力缓缓道,“皇上问得好~~皇上是无神不尊、无神不拜……可是咱们宫里还是园子里,却唯独没有和贵人她们的神啊~~”

“她们的神,是来自遥远的天方国,与咱们有什么干系?她都不肯信奉我们的神佛,我以大清国母之尊,又凭什么要礼遇她们的神?”

皇帝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皇后,那朕来告诉你:康熙十八年,皇祖在蠡城行围时,曾遇到一座回部礼拜寺,皇祖亲自下马步行而入。在寺中,皇祖看到到书架上的‘天经’后而‘不忍去’。”

“三年后,回部向皇祖呈献经书,皇祖再次‘询道问理’,下旨礼部,礼聘京城内外人员来解读这本经书。只是遗憾彼时京师左近并没有精通此种语言,乃至有本事翻译经书的人。皇祖在景山等了一天后,还是没有等到合格的解经人,皇祖不得不作罢。”

“皇后啊,你身为大清国母,理应最是明白,自从我大清定鼎,西学东渐,经教渐开。我大清历代天子都甘愿谦逊‘询道穷理’,所以才在宫里、园子里,将这天下所有的神祗全都供奉、礼拜。我们又怎么会不敬和贵人所供奉的神?我们只是曾经遇到,却没能找到合适的解经人罢了……可是谁竟准你不敬她们的神,甚至还要以和贵人不肯拈香拜佛而罚她的跪去?”

那拉氏听得愣住。

她如何能不知道皇上凡事都以皇祖康熙爷为榜样,康熙爷未竟的事,他必定要一件一件去完成……可是她却哪里知道,原来九十年前,康熙爷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去啊!

她心下的底气便也一点点抽离而去,她垂下头,不敢看向皇帝的眼睛,却依旧牢牢抱着皇太后的腿。

皇帝抬眸,凝视住皇太后,“今儿这一席话,皇额娘虽顾着皇家体面,将皇后与和贵人带入后殿来问话。可是此前那一幕,却也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过。这宫里的人,个个儿都是心思通透的,便是这会子还没说破,她们迟早都会琢磨明白。”

“故此今儿这事情必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便是内廷主位们不敢乱说什么,可是若今儿这话传了出去,传入回部子民耳中,又或者传回了西域去……儿子倒不担心他们再心生去意,儿子只是怕他们会笑话咱们这位大清国母!”

“这样的中宫,试问他们如何肯奉若国母,如何肯诚心伺候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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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也是紧紧蹙眉,垂眸盯着那拉氏。

“……朝廷用了六年的时光,耗费了两千多万两白银,还有那么多条人命去,才换来西北的平定。皇后啊,你今儿这一件蠢事儿看着仿佛是不大,可是却足以重新掀起西北的风云变幻去!”

“刚刚经历了那一场平定之战,此时无论是皇帝,还是我,抑或是天下百姓,都没人想再继续打仗了……故此今天的事儿,必定要给和贵人一个交待,给天下人一个交待!便是我,也不能护这个短了。”

皇帝长眸便随之一寒,“此乃中宫失德……”

皇帝的话刚刚开了个头,皇太后便已接下去,“既然和贵人的委屈出在信仰和罚跪上。这是后宫里的事儿,倒不宜拿到朝堂上去讨论,故此这事儿我看还是应该叫皇后用相同的方式来给和贵人一个补偿去。”

皇太后静静抬眸,凝注皇帝,“我听说,和贵人她们会每天早晚共有五次礼拜?那规矩,倒是比拈香拜佛还更严格些。那便这样吧——从前这几个月里,每当皇后拜佛,总叫和贵人在廊下陪跪;那便从明日起,和贵人每日早晚五次礼拜的时候儿,皇后也在自己宫里,陪着一起跪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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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话已落地,便再无更改的余地。

皇帝轻轻挑了挑眉,虽并未露出笑颜来,不过好歹倒也勉强点了点头。

那拉氏则是大震,一把抱住皇太后的腿,已是落泪哭喊,“皇额娘!……皇额娘,我是大清皇后啊,我怎么能陪着一个贵人跪……?”

皇太后轻轻向后收了收腿,漠然挑眸,吩咐安寿和安颐,“瞧你们两个奴才,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你们皇后主子可是大清皇后,你们怎么好意思看着她在我面前跪了这么久?”

“还不过来,将你们皇后主子扶起来吧。不必给我跪了,要跪,就给这天上的神明去跪吧。若今儿还没跪够,从明儿起,每天五次呢,够她跪的了。”

皇太后说罢,将自己的腿再向后猛然一撤,“皇后,你是皇后之尊。可是我叫你跪拜的,是天上的神明!便再是人间帝王家,在天上神明面前,自然也该跪。皇后,这不委屈你!”

安寿和安颐只得上前,一左一右跪倒,求着那拉氏起来。

两位老官女子便也这样用自己的身子,将那拉氏与皇太后之间隔了开去,叫那拉氏没办法再继续抱住皇太后的腿去。

那拉氏知道这是皇太后已然绝情,不由得更是痛哭失声,“……可是,皇额娘,皇额娘啊,媳妇是大清皇后,是要亲自主持家祭,祭祀我满人的祖先神的。若我也给和贵人的神跪了,那岂不是,岂不是要将她们的神,与咱们满人的祖先神并重了去?”

那拉氏这句话还是打动了皇太后,皇太后略一思忖。

“你说的倒也有理。那便这样,又不叫你永远都陪着和贵人跪,不过是她陪你跪了多久,你便还给她多久就是了。之前是不是说六个月来着?好,便以这六个月为期,你便陪着和贵人跪六个月吧!”

“至于这六个月期间,咱们的家祭是不方便由你主持了。这便也叫你歇一歇,这六个月间……”皇太后说着缓缓抬眸,瞟向一直候在外间的舒妃,“这会子令贵妃即将临盆,愉妃又是蒙古格格,她们两个都不懂咱们满人的规矩。那便叫舒妃来代替你吧。”

外间,舒妃之前陪着和贵人一起来到,便也没走,就在外间候着。此时听见皇太后这话儿,便急忙跪倒接旨。

皇太后点点头,“若忙不过来的,便叫兰贵人帮衬着你。总归她从小懂规矩,年纪又轻,必定帮的上你去。”

皇帝长眉轻轻一跳,眸子里似乎含了一抹笑,目光滑过舒妃,又回转到了皇太后面上。

他却没说什么,只是薄唇悠闲地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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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里,一众嫔妃实则都在翘首以待,等着后殿的结果出来。可是面儿上,却都各自平静,喝茶的喝茶,吃果子的吃果子,看河灯的看河灯,绝不叫外人看出来,自己心下其实急得火急火燎。

终于,远远几声拍巴掌声,便是内监们的知会声了。

众人都忙整肃衣冠、回归座位。坐定少顷,皇帝与皇太后缓缓走了回来。

只是已经不见了那拉氏与和贵人。此时扶着皇太后的,是舒妃。

母子坐定,皇太后缓缓一笑,“和贵人啊,方才穿得单薄了些,吹了些水风,这便着凉了。我瞧着,今晚便别叫她在这儿立规矩,还是早早儿回去歇息去吧。”

“至于皇后……和贵人是皇后宫里的贵人,既身子不舒坦,皇后自是不放心,这便亲自带和贵人回去歇息了。”

“今晚中元,难得咱们娘儿聚在一起乐乐。待会儿啊,皇帝还得按着每年的惯例放火盒子呢,你们也甭管皇后与和贵人了,你们该怎么玩儿还怎么玩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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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立在皇太后座边,面上依旧还是含着笑,一双长眸里灯火涌动,看不出什么来。

皇太后说这些话的时候儿,他也一声儿都没搭腔。

待得皇太后说完,他才不慌不忙开口。却是说了一件仿佛与之前的事儿,完全没有任何相关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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