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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195)+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语琴点指着语瑟,“我告诉你,你安着得宠的心,若只是自己想的,那还罢了,这也算人之常情,我倒不至于多怨恨你去;可若是你听信了旁人的话,有人私下里捅咕过你去,那你就中了人家的道儿,早晚成了人家的替死鬼,替人家当了枪使去!”

语瑟伏地落泪,“姐,语瑟知错了……”

语琴疲惫地摇头,“你知错了?我就怕你一知半解,今儿说知错了,明儿就忘了。回头再受了谁的捅咕去,就压根儿将今天的眼泪,全都白流了。”

语琴缓了一口气,“语瑟,我告诉你,你现在这会子在宫里,若有人主动与你说什么,那也绝不是因为你自己当真怎么貌美如花,只是因为你年岁还小,且是我的妹子!”

“捅咕你的人,就是想借你的身份,先叫你我姐妹反目,再叫我跟令贵妃也生分了去!到时候儿我自恨毒了你,必定要与你断了姐妹之情;而你呢,便是进封,最高只能是常在。凭着那么低的位分,你在这宫里又没有了我的照应,你该怎么活下去,啊?”

“而皇上都五十岁了。语瑟啊,皇上到了这个年岁,还能宠幸多少女人去?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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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瑟泪如雨下,素日爱俏的姑娘,这会子已是顾不得头上的宫花,只一个劲儿在地上磕头罢了。

“姐……庆妃主子,请您相信奴才,奴才是真的知道错了。”

“便不是姐姐推心置腹说这番话,之前白常在与我说的那些,也已是叫我知道了不少了。”

语琴便是一挑眉,“哦?白常在与你说什么了?”

语瑟抽泣道,“回主子,白常在与奴才讲述了她进宫、进封,再到这些年的经历来。白常在小主儿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在这宫里我与她的身份最为相似。”

“她是早年怡嫔主子的妹子,而我是姐姐您的妹子;怡嫔主子是被当年的苏州织造安宁送进宫来的,白常在小主儿自己便也还是被苏州织造安宁送进宫来的;她进宫之后也是先当了官女子,后来才被皇上赐封,当了常在去。”

语琴一声冷笑,“原来送她们姐妹进宫的,就是这位大名鼎鼎的苏州织造安宁啊!”

只是当年怡嫔进宫的时候儿,语琴年岁还小,也是刚进宫,宫里诸多的事情她还不了解。如今这些年过来,这位苏州织造安宁,她可狠狠地都记进心里去了,化成了灰儿都忘不了!

语瑟不明白语琴这是咬牙切齿地恨什么呢,便吓得不敢再说话。

语琴深吸一口气,先平复下自己的心情,“你别害怕,我方才说的话与你无干。你自管继续说白常在与你说的话儿去。”

语瑟这才松了口气,泪珠儿这便又重新滚落下来。

“回姐的话儿,白常在小主儿与我讲了她姐妹当年在宫中的经历。白常在说,当年怡嫔主子就是刚进宫的时候儿不知深浅轻重,进宫便封嫔,便以为皇上是当真宠爱,这便一门心思恃宠生娇了去。浑不知,自己背后早有人设计好了,就等她自己跳下去,成了与人争宠的砝码去。”

“结果在园子里伤了当年的令贵妃娘娘去,这便彻底断了自己的退路,再不能回头了……而白常在自己,先时刚进宫,也因为不知宫内实情,也听信了旁人的话去,也曾一门心思想要替自己的姐姐报仇……”

那些往事,已经远隔了十余年了,怡嫔早已长眠地下,白常在自己在怡嫔薨逝之后也是越发少在人前出现了。此时重又听见那些往事,语琴也不由得轻叹一声。

“谁说不是啊。”

语瑟用力点头,“白常在以她自己做例子,与我推心置腹讲说了她这些年心下的感悟。她告诉我说,能因为姐姐在后宫为主位,得以被挑选进宫的,进宫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路就是跟自己姐姐一条心,姐妹相互扶持,在这宫里安安静静生活下去;另外一条路,就是被人当了棋子使,跟自己的姐姐掰了脸,最后不得好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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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琴听了也是点头,“这都是白常在自己的经验之谈,故此在这后宫里,你便是不信谁的,也应当听她的。”

语琴起身走过来,从地上将语瑟拉起来,抬手替语瑟拭泪。

“那你自己呢?心下又是如何选的?此时那两条路也同样都摆在你眼前了,你走哪一条去?”

语瑟没想到语琴还能这样,更是哭得双肩微颤。

语琴眸光黯然一转,“又或者,以我现在的位分,倒是还能给你提供第三条路——我还可以打发你出宫去,找个人嫁了,过你自己的日子去。”

语瑟深深垂下眼帘,面上也有挣扎,却还是落泪道,“我家里的情形,姐姐最是知晓。我家里唯有我跟姐姐两个,姐姐嫁人早,姐夫却也死得早。姐姐只生下了三个丫头,没有男丁顶门立户去,结果被姐夫家亲戚欺负,都说姐夫家已经绝户,故此其它亲戚可以来抢家产……”

语琴也是叹口气,“我知道这样儿陋习,这叫‘抢绝户’。”

语瑟用力点头,“正是如此。家中被抢光,我姐姐带着三个丫头无法维生,这便不得不回到我家里来。可是我父亲也已经故去了,家中唯有寡母与我二人相依为命。虽说还有些旗下的房屋和田产,可是因为家中没有男丁,那份披甲人的钱粮便也无人能承袭,这便只是坐吃山空罢了。”

“而姐姐因是外嫁,姐夫家并不在旗,没有如咱们家的旗人钱粮去。我家里,我与母亲两人已是艰难,又再加上姐姐和那三个外甥女儿去……日子当真没法儿过了。”

语琴听着,也是叹息。

语瑟垂首啜泣良久,“我那会子是当真没办法了,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若我是个男孩儿,好歹能承袭那份披甲人钱粮去;最差,也还有法子去做些营生,至少养活寡母、孤姐与三个外甥女儿啊。”

“那会子,我当真是只要有法子养家糊口,我便什么都愿意做的。恰巧那年满了十三岁,已是到了内务府旗下女子挑选的年岁;又因为宫里有姐姐在,我这便横了心,也想着进宫来。只要我能得了皇宠,看谁还敢欺负我姐姐一家,我家人便也都可活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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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瑟的话,说得语琴也是心下无比的苦涩。

她自己的父亲曾经闹出捐官那么大的动静,可是她自己家里,好歹还有四个兄弟呢,皇上恩旨叫他们家入旗,便给四个兄弟都分配了田产、仿佛、披甲人钱粮。她自家里原本在江南还有些家财,再加上旗人养赡的这些钱粮,足够叫她家衣食无忧去。

而这个妹子家也有这么多的伤心事,她便是身在妃位,又能帮衬几何呢?

语琴叹口气,扶着语瑟坐下,“若是银钱上的事,你尽可以想法子告诉我来。我便是再怎么着,一年也还有几百两银子的份例。再说至少有我在宫里,当年傅公爷也嘱咐过英廉看顾着咱们家,你去找英廉说明白,他也不能不管。”

语瑟点头,“姐姐说的是,英廉大人对我家一直照顾。只是我终究不是姐姐的亲妹子,与姐姐不是一家;傅公爷当年便是拜托英廉大人照应的,也是姐姐自己家。”

“况且英廉大人也说得明白,我家最大的短处,就是没有男人来承袭披甲人钱粮,不然也不至于坐吃山空。故此英廉大人说,便是周济,也不是长久之计;唯有想到一个女人自己能办的、可以护住家人的法子来。”

“而那会子,凭我的年岁,我还能做什么?也唯有进宫这一条路罢了……”

语琴也是难过,鼻尖儿跟着酸了起来。

“那你自己说,你打算怎么办?我之前不该什么都没问明白呢,就跟你发那么大的脾气。此时设身处地替你着想,我倒是能释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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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将眼泪擦干,脸与眼睛都已是哭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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