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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263)+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皇帝如是说,却非但没能开解婉兮,反倒叫婉兮的眼泪好悬直接掉下来。

“便是略过这一层担心,可是当奴才听说,皇上忽然叫兆惠大人也参与阅卷……奴才心下便有些眉目了:皇上今年,怕是要取西北之人为魁首。”

“兆惠大人为朝廷平西北的主帅,再在抡才大典上亲自选出西北的人才,这才能成就一段佳话,可以作为朝廷平定西北的最后一笔作结。”

赵翼有才,却是江南人士。江浙多出状元,而陕西为代表的西北,还从来没有过状元。皇上今年便有这心思,也不足为奇了。

要不是为了这个,皇上为何要叫兆惠这样一位武将来选文状元?若是选武状元倒还说得过去啊!故此婉兮当听见玉蕤说兆惠也参与阅卷之时,她才那么担心;待得听皇上说,九人读卷官里并没有兆惠时,她才反倒更加放心不下。

如今……果然,出自陕西的王杰为一甲第一名。

尽管王杰也是大才,可是终究那个卷子上被画了九个圈儿,被九位读卷官一致推为第一的人,是赵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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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还是忍不住了,将头埋进皇帝怀里,悄然藏住忍不住落下的眼泪。

回想当年的巴颜沟,那在暮色深林里,傻乎乎跪在“坟圈子”前挨个祭祀的“书呆子”,却不成想竟然能化身后来满嘴狐祟故事的“狐说先生”,而她竟也因之而变成了“令狐九”……

缘分就这样不经意地结下。后来隔着宫墙,她知道屡试不第的他,凭自己的才学考为内阁中书,再被选拔而入值军机处,成为九爷最不能或缺的笔杆子、左膀右臂……

她自是为他欢喜。这些年便再无缘见面,可是她却早已引他为神交之友。

后来再到西北战乱起,隔着那样遥远的几千里江山,西域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之地。多亏有他,在他的笔记里,叫她清晰而又准确地领略西北风土民情,尤其是一向神秘的回部风俗,进而得知热依木夫人,从而影响到和贵人进宫之后,她心下的态度。

如果没有赵翼,没有曾为刘统勋幕客的他,对史学、《西域图志》的详实了解,她就不能在朝廷用兵西北的那六年里,深切体会到皇上的心;那她此时更兴许与那拉氏她们用相同的眼光去看待和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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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婉兮的心情,皇帝心下何尝不明白。

皇帝轻叹一声,将婉兮拥紧,“……你知道么,今日太和殿传胪,一甲三名陛见。唯有赵翼,颈上挂着朝珠。”

婉兮停住抽泣,抬眸望向皇帝,“奴才记着,是皇上赏给军机章京们佩挂朝珠的。”

原本军机章节的品阶不够,没资格佩挂朝珠;是皇帝特别下的恩旨,准军机章京们佩挂。

“正是如此。”皇帝垂眸凝视婉兮,“傻丫头,他便是第三,颈上也有朝珠;王杰便是第一,却也要数年之后才能赢得佩挂朝珠之品阶。故此啊,就算状元与探花,暂且有第一和第三之分,可是谁说赵翼就永远都在王杰之下?”

“或者再说这一科的考官里,主考官刘统勋和他儿子刘墉都不是状元,副考官观保也不是状元,如今何尝阻碍了他们身为考官去?”

皇帝仿佛略微犹豫了下儿,却还是说道,“……今日在太和殿上,小九出班替赵翼解释那朝珠的事儿,他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从前军机处里汪由敦所应奉的文字,都是赵翼所拟的。从前军机处,所有文书皆出汪由敦之手,如今殿上所有人都知道其实是出于赵翼手笔,这赵翼的名气,一时可是满殿震惊了!”

皇帝轻咳两声,“赵翼的颜面,小九在太和殿上,已是都替他找回来了。虽是第三名,却将第一名的风头都给盖过去了。你当可安心~”

皇帝说着,有些骄矜地眼梢微微那么一挑。

婉兮心下便也呼啦敞亮了不少——赵翼是她推荐给九爷的人,以九爷的性子,竟然能在太和殿上公然为傅恒找回颜面……九爷他,果然不负于她。

婉兮心下舒坦了些,这便抬眸望皇帝。皇上那模样儿,她哪儿能不明白呢。

都五十一岁的人,在她面前一提到九爷,还是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

婉兮便也垂首笑了,“那爷呢?在太和殿上,爷怎么说的?”

皇帝轻哼一声儿,“小九是领班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在太和殿上却为第三名如此说话,又叫人家王杰的面子往哪儿搁呢?爷自不好多说什么。”

婉兮皱了皱鼻子,“爷……委屈了赵先生。”

皇帝不由得掐腰,“嘿你个小蹄子,你是不是想说爷这一局输给小九了?”

婉兮故意绷着脸。

皇帝轻叹一声儿,“爷白给你用那朝珠的事儿做了半天比拟了!便是这回委屈了他,将他的状元换成了第三名,爷也是为朝廷大计;这次的委屈,爷以后必定能替他找补回来。他是大才,以后每三年都有京察,便是这次亏欠了他的,爷以后京察的时候儿自然不会再委屈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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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1章 福相(八千字毕)

直到五月初五端午节,婉兮才明白了皇上对赵翼之事的一片苦心去。

端午这日,皇家照例在圆明园里过节,皇帝和后宫,连同一众外福晋们,齐奉皇太后赴“万方安和”听戏,看赛龙船。

九福晋因这会子怀着身子,不得入内。原本也应该由侧福晋芸香代为进宫请安,可是显然傅恒并不放心,便还是叫篆香进宫来。

篆香因没个名分,连个侧福晋都不是,勉强因为傅恒的身份而被尊称个“庶福晋”。可是这称呼上虽然也算好听,可事实上正经的后宅女人的身份里,就没有“庶福晋”这一说。总归这些庶福晋、小福晋、格格之类的,统还是后宅里的侍妾罢了,便在宫宴上都是没资格上桌的。

反倒是篆香所出的大格格福铃,虽然是庶出,可也是傅恒正正经经的大格格,故此在宫宴之上是这个孩子坐在桌上,篆香却只能跟一众嬷嬷、使女们在畔站着。

婉兮知道篆香的身份有些委屈了,这便也没在宫宴上多做停留,正好借着小十五年幼,这便早早儿告退离席。

皇太后自是记挂着小十五,那拉氏则是乐不得儿地叫婉兮不在眼前儿,这便都不犹豫地便准了。

婉兮嘱咐舒妃在宫宴上照应着福铃那孩子些,自己便回了寝宫。

篆香早已被玉蕤带来等候,两人多时不见,见了面也都有些百感交集。

篆香深蹲请安,婉兮亲自给扶起来,便是执了篆香的手,一并入内坐下。

婉兮上上下下打量篆香。许久不见,篆香虽说眼角也见了皱纹,可是她那天生明艳的眉眼,倒并未因岁月而蒙尘,反倒因岁月的荡涤,叫她眉眼之间的神情更为坚定、冷静。

到了这个年岁,看人的时候儿已经不必非要凭着言语,便是这般端详,也已经足够得出不少的答案来。

婉兮便不由得悄然吐一口气,含笑点头,“篆香,不用我问,倒也知道你很好。”

原本婉兮还曾担心,这几年芸香凭着福灵安的军功,再得了福长安这么个幼子;九福晋虽说与九爷有过龃龉,可是今年既然能再有喜,那自然又是夫妻重归旧好了。与芸香和九福晋比起来,篆香的境地难免有些落寞。

可是这会子婉兮看懂了篆香眉眼之间的神情,便也放下心来了。

外人眼里的落寞,却未必是篆香自己的心境。她既然自己心下明白,眉眼之间已是露出如此的通透来,那便是她自己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那就够了。

篆香含笑点头,“能一辈子留在九爷身边儿,况且也已经有了福铃这个闺女,便一日一日只守着她长大,我就已然没有旁的所求了。况且福晋待福铃也好,她是大格格,在家里竟然当家儿,便是隆哥儿、康哥儿他们啊,也都肯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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