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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459)+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语琴便也含笑,故意逗颖妃,“婉兮她这是借着栗子要教子呢,高娃你这么急着跟来学,是想也当她的孩子去,还是你也记着学学如何教导孩子去?”

颖妃一下子就被说破了心事,登时脸红过耳。她便不理语琴和婉兮,只捉着玉蕤的手,“我不问她们两个了,总归我怎么都比不过她们的七窍玲珑心去。玉蕤你最好,你告诉我。”

“我向你请教,她们便没法儿是排揎我去了!”

玉蕤知道颖妃是真的窘迫了,这便忙道,“好好好,颖姐姐,那咱们坐回炕边儿来,我给你讲。叫她们二位就蹲在炭盆边儿上教子吧。”

颖妃冲婉兮和语琴做了个鬼脸儿,这便坐回炕上去说话。

婉兮便也笑,照着小十五圆圆的小腚拍了一把,冲他努嘴,“你瑞姨娘要讲故事了,你便挤过去,一并听她讲了去~~”

小十五一听要听故事,虽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火盆里越发香味儿四溢的栗子,不过自己“痛苦”地抉择一番,还是自己颠儿哒地跑过去了。

玉蕤稀罕得紧忙给抱紧了,生怕再骨碌掉地上一般。

“……古时候啊,有一个大学问家,叫韩非子。他的著述集合而成的集子,便也叫《韩非子》。就在那本书里啊,记载过一个故事:有一年啊,秦国发生了很严重的饥荒。时任秦国宰相的‘应侯’范睢便向秦国的国王请求道:‘大王您的御园中,树木所产的果实,如橡、枣、栗等,都可以给百姓果腹,请求大王将这些果实发给百姓吧。”

“这便是‘栗以活民’的故事,证明栗子可以如粮食一般,与民为食。故此栗子自古就有“铁杆儿庄稼”、“木本粮食”之称。因此,在兵荒马乱、灾荒饥年,栗子就成为解救平民百姓的“幸福之果”。如遇田粮无收,则‘园收茅栗未全贫’。”

“到了明朝,李时珍做了《本草》,医书里便也明确认定,‘栗厚肠胃,补肾气,令人耐饥’。”

小十五圆睁双眼,认真听着。待得玉蕤讲完,这才仰起头来定定地望住玉蕤问,“……秦国国君的御园中,那些原本结在树上的枣、栗子,都是没人吃的,是不是?”

玉蕤不由得瞠目,扭头跟婉兮对了个眼神儿。

玉蕤是没想到,小十五才三岁,这便听懂了《韩非子》里那故事的关键去。

婉兮含笑点头,接过玉蕤的话茬儿来说,“你说的对。御园之中的这些出产,原本多数都是糟践了。可是你皇阿玛啊,可没这样儿。便如咱们圆明园里,所有的田地、莲塘、竹林,都包出去给人经管去了。这便叫圆明园里产出的粮食、竹笋、莲藕莲子全都能为人所用,或者是卖成银子,或者叫种地的人自己食用了,总归是半点儿都没糟践了去。”

小十五登时乐得拍手,“儿子知道!五福堂旁就是竹林和莲塘,儿子亲眼看见有人侍弄那些竹子和莲花去!他们还将新挖出来的小竹笋,还有长脖子的莲蓬,从窗户递给儿子玩儿呐!”

语琴作证,含笑点头。不慌不忙道,“你亲眼瞧见了,你却可知道,为何咱们‘天然图画’岛上见得最清楚?那是因为啊,整个圆明园里将地包出去,当年就是打咱们那岛上起的。因为那会子还是你额涅住在那岛上,所以那主意啊,本就是你额涅给你皇阿玛出的!”

婉兮不由抬眸向语琴微笑。

虽说此时小十五已经托付在了语琴身边,可是语琴却从未割断过婉兮与小十五的母子之情。每天都亲自带着小十五来给婉兮请安不说,还只要在小十五面前,就不放弃任何一次夸奖婉兮的机会去。

“姐姐。”婉兮含笑轻唤,所有的心意便都在这两个字之中了。

一辈子的姐妹,一辈子的相伴,一恍惚,已是半生走过。

小十五这便一骨碌又从玉蕤怀里爬下炕来,三步并作两步回到炭盆旁,小小的人儿,两腿并拢着,乖巧地蹲在婉兮身边儿,一并看着红彤彤的炭火里的栗子。

婉兮瞧得出,孩子方才是馋嘴,守在火盆边儿是着急想吃栗子;可是这会子再回来蹲着,却已经不是着急吃,他的眼睛里、面上,都多了一层崇敬肃穆之意。

婉兮心下更觉欣慰:这孩子果然是宅心仁厚。

婉兮便含笑用那火钳子翻动着栗子,不经意地道,“栗子是这样的好东西,那明明不愁吃穿的人,却要亲自躬耕,种植栗子。这样的人,圆子说,好不好呢?”

小十五毫不犹豫地点头,“那这样的人,便也一定知道瑞姨娘讲的这个故事。他们种栗子,是为活民……”

婉兮笑着从火里扒拉出一个烤好的栗子,亲手剥开,吹凉了,这便送到小十五嘴边儿去。

——这是最好的奖励。

小十五吃到烤熟的栗子,满意地也顾不上唇角都黑了,却没急着要下一个,却是认真望住婉兮,“额涅说,那种栗子的人,是谁呀?”

婉兮眸光轻转,“是大学士刘统勋一家。他们家在老家山东诸城,种着一个园子,园子里种的就是栗子。”

婉兮成为贵妃的册封礼,就是九爷傅恒为正使,刘统勋为副使;而“狐说先生”赵翼,当年便是在刘统勋府中为幕客。故此对于刘统勋的种种,婉兮早就在赵翼的笔记中知之甚详。

“只是刘统勋大人如今职在中枢,自是经年未曾归乡亲自耕种。故此那栗子园啊,倒更多的都是刘统勋大人的儿子、如今任山西太原知府的刘墉所种。”

小十五静静听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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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一节故事,待得所有栗子都烤好了,小十五再吃栗子的时候儿,已经不是个三岁小孩儿嘴馋的模样了,而是坐的端端正正,吃得珍珍惜惜。便是有咬碎了掉下来的渣儿,他也小心翼翼地都用衣裳大襟儿给兜住了,然后聚拢到一块堆儿,用指肚摁着给拈起来,重又送进嘴里去。

语琴瞧得心都要融化了,自己是一个都没吃,都亲手剥开都喂给小十五吃去了。

过了晌午,语琴带着小十五回景仁宫歇晌去了,颖妃也一并回去。

储秀宫里安静下来,玉蕤这才笑,“皇上教得好,姐这一课啊,却也同样不遑多让。”

“皇上教给的是道理,给了咱们十五阿哥的是巴图鲁的勇气;姐却是教给了咱们十五阿哥庙堂之高、恤民之苦,姐更是给十五阿哥开始积蓄人才去了~~”

婉兮这才静静一笑,“皇上还能陪他多少年,我又还能陪他走多远呢?终究将来的岁月啊,都得是那些得力的大臣,为师为友、为君为臣地陪着他去。他能成为什么样儿的人,将来都已不在我和皇上,是在于那些陪伴在他身边儿的人啊~”

叫婉兮这样一说,玉蕤鼻尖儿一酸,忙使劲儿地笑,“瞧姐说的,又叫人心下不得劲儿去了。不过姐说的那些君臣相佐的道理,我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婉兮倒是出了会子神,“你方才提起皇上给小十五上的那堂课,倒是叫我又想起些事儿来——那日你可见了没,咱们刚到北海的时候儿,皇上没在小十五跟前儿,是在远处与人说话呢。”

“若我没认错的话,那该是刚袭封的简亲王——丰讷亨。”

玉蕤便也使劲儿想了下,“……我觉着,也应该是。我怎么觉着那会子皇上脸色仿佛有些不好,而丰讷亨是屈一膝跪在冰上的,仿佛是在请罪一般。”

婉兮垂首细想,点了点头,“按说老简亲王尸骨未寒,丰讷亨还没出孝期,皇上不至于太过严厉去才是。”

玉蕤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皇上便是下旨叫这位新任简亲王继续管着健锐营么?那么那日‘大阅冰鞋’的操练,便主要都是健锐营的前锋们参与,皇上是不是对操练不满,这才跟简亲王撂脸子的?”

婉兮想想有理,便也点头,“是啊……若不是因为这个,我倒也一时想不出,皇上又会因为什么与丰讷亨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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