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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583)+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就仿佛,她是说了多大的一个笑话,可笑到叫那人都不屑搭理她。

她便越发地恼了,跳起脚来扯破了嗓子喊,“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什么!我没咒你死,你竟然还这么对我!”

她猛地回头,正好见着妆奁之上摆着的一把银剪子。

她恼怒地一把抄起,“你还冷笑,还冷笑?好,好,那我就真的咒你死,给你看!”

第2546章 薅头发

在宫里,因剪刀是利器,一向都不准随便摆放,更别说擅动了。

各宫里都有一个官女子是专门儿来管着剪刀的,平素谁要用了,都得正式的请过主子的示下,还有个正经的名头,叫“请剪刀”。

那拉氏是主子,更是中宫皇后,自然是不用“请剪刀”,可是一见她这么样儿地抄起剪刀来了,负责看管剪刀的果新便是一声尖叫,也顾不得那剪刀会不会刺着、割着她,她是奋不顾身地就冲上去,死死抱住那拉氏的右手手臂去。

“主子这是要做什么?主子要用剪刀,尽管吩咐奴才们。主子撒开手啊,主子要铰什么,叫奴才们去动手就是了……”

那拉氏手臂被抱住,她反倒更加激动起来。她使了全身的蛮劲想要挣脱开,却一时无法如意,这便只能挥舞起自己的左手来——生生扯掉自己后脑勺上的金凤满钿,顿足大哭,继而一把薅(hao)住了自己的头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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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人习俗,并不重男轻女,甚至家中未出阁的姑娘们都是“姑奶奶”;且因为姑娘家也同样要骑马射箭,早年间男人们在外披甲征战的时候儿,倘若家宅受到攻击,女主人们要登高而呼,带领家人抵抗的。

故此满洲世家的格格啊,那是个顶个儿的烈性子。平素要是当真动起手来,女人家最有效的招数就是——薅头发。

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都只是男人家的偏见,没哪个女人当真放在心上。可是女人们却也最知道,头发长有个最大的坏处——那就是在掐架的时候儿,一旦被对方给薅住了,那就跟蛇被掐住了七寸一般,不容易挣脱,且疼得要命。

若是见着哪个女人自己薅自己的头发——那就当真是发了狠了,什么都豁出去了,死都不在话下了。

那拉氏跳着高高儿狠劲薅自己的头发,“我没咒他们死,我没有!凭什么他们就不相信我!那我还容他们活着干什么?我为什么还要生生受他们的气去?”

“啊——啊,要死就都死了得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他们娘儿俩拼了!”

那拉氏这回真的是气疯了,心也冷透了,这便当真是发了狠,对自己都半点儿不留情去。左手用劲又稳又准,一把就将头发给扯下一片来,好好儿的脑袋上,竟给扯秃噜皮了一块!

看上去,像是得了斑秃的一般。

果新这边儿刚抱住那拉氏举剪子的右手,哪儿想到她们主子的左手又去薅头发了呀!

果新这便只能急忙松开了那拉氏的右手,再扑过去又抱住那拉氏的左手去。

因事发突然,方才德格和更根都被吓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会子回过神来,德格和更根也赶紧冲过来。

更根与果新一同抱住那拉氏的左手去,德格就将她们主子手心里的头发给抢过来,哭着想往回摁……

德格也是心急得傻了,那已经薅下来的头发,便如同是泼出门的水一样,既然已经掉了,又哪里还能安得回去?

不管德格怎么使劲儿,那拉氏脑袋上的斑秃还是清清楚楚地晾在那儿,是怎么都堵不上的了!

“主子!主子何苦如此啊……”德格两腿一软,哭着滑跪在地,“主子难道不疼吗?主子何苦这般对自己?皇上和皇太后又不在这里,他们看不见,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怜惜主子的了啊……”

那拉氏一震,一口气梗在嗓子眼儿里。

她不想掉泪,不愿服输。可是都快这口气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反倒将眼泪都给堵了出来,漾满了眼圈儿去。

她想要不在乎地笑,可是发出来,却也成了带着呜咽的苦笑:“是啊,他们都不会再怜惜我了……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只宁愿相信他们自己以为的,都不肯信我对他们没那么狠心!”

越说越恼,心下都被那一对母子的无情给伤尽了,凉透了。

左臂被两个女子抱着,一个在地下跪着哭,她的右手终于松了下来。

掌心里握着的剪刀,握了这么半晌,又经历过之前跟果新的撕搏,都竟然还没焐热,硌在掌心里依旧冰凉凉的。

——就像是,皇上和皇太后那娘儿俩永远焐不热的心!

越想越恨,越想越是绝望,她索性猛地举起右手的剪刀,照着自己已经散下来的发辫——咔嚓就铰了下去!

“你们不让我好,那你们就也别想得好儿了!你们不是冤枉我要咒死你们么?好,好,我便从现在起就给你们服丧守孝——你们在我心里,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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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人极其重视头发,老话儿有满人“修头不修脚”之说。

虽说满人男子前额和两鬓的头发剃去,这也不是说满人男子不重视头发,而是满人按着自古以来关外民族的“髡发”传统沿袭而来;除了前额与两鬓的剃发之外,满人男子对发辫极为重视。

满人女子就更是如此,不缠足,却将更多的讲究和心力都放在了头发上。

故此满人的丧仪,除了体现在服制之上之外,还要在头上有明显的体现。

除了正常的脱掉发簪、耳钳等首饰之外,还有最具有代表性的“拆发撂辫”的习俗。

丧家,按制服丧守孝的晚辈,除了同样都是百日内起居不释白之外,男女都要截掉发辫,表示此为最高级别的守孝。

满人之家对已经出嫁的女儿,守孝的制度要轻一些。因为已经嫁做人妇的,便已经是婆家的儿媳妇,最重的孝都是穿给婆家,那给娘家的孝倒可轻一层了。

故此对于那拉氏这样早已嫁做人妇的媳妇来说,她截掉发辫这样最高级别的孝,在这世上只能是给三个人——夫君、公爹、婆母。

先帝雍正爷是早已作古,如今活着的就只有皇帝和皇太后这娘儿俩了。

那拉氏身为中宫皇后,又是嫡妻正室,她这样截去发辫,便已是为皇帝和皇太后守孝了!

——那便已经不需怀疑,她就是在咒皇帝和皇太后两个死!

(出家是“剃度”,对法器和仪式都有严格的规定,自己剃都不行,得由寺院住持等高僧来执行,才能被认可,得到合法的度牒和身份。不可能是用剪子乱铰一气,更不可能是薅头发哈…“出家说”站不住脚,更是不了解满人习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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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女子合力竟然还是顾此失彼,当三人看见那拉氏已经截掉的发辫,三人都如遭雷劈!

好一会儿,三人才都绝望地尖叫出来,“主子……主子怎能这般,怎能这般啊!”

薅头发还好说,大不了叫人说这媳妇撒泼耍疯;可是这般堂而皇之截掉发辫,这便是明明白白的为夫、为公婆守孝去了!

倘若叫皇上知道了……主子就完了,她们三个也都跟着完了啊!

三人尖叫着在那拉氏身畔哭成一团,又手忙脚乱成一团。

那拉氏反倒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她已经没了退路,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德格和果新上前来,摁住她的肩膀,都颤抖着嗓子尖叫,“主子快坐下!趁着还没外人知道,奴才替主子将这发辫重新用头绳好歹给绑回去!要不,要不就用剪子将发梢给打碎,看不出齐齐铰过去,这便也还能瞒过人眼去!”

“我为什么要那样?”那拉氏伸手推、伸脚踹,将三个女子都给挡到一边儿,冷冷看着她们,“我既然做了,我就不怕叫他们知道!我就是要他们明白,他们不想叫我好,我也一样不叫他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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