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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1828)+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英廉也是闭了闭眼。

孙女婿说得对,在这位皇上眼里,半粒沙子都不肯容。这些年死得不明不白的内廷主位,可不少了。便是皇上不亲自下旨处死,可是这宫里有的是法子叫你活不下去,最终用各种离奇的方式,窝窝囊囊自己死去的。

堂堂元妻嫡后,大清国母,能在御舟之上数十上百侍卫、护军、太监、船工的拱卫之下,还有机会大半夜的掉下船去没了性命;也有继任皇后,被锁在寝宫里,受太监日日讥诮唾骂,最终活活气死……

只要皇上打定了主意,眼前这两位妃主子,根本就不叫事儿。

和珅回眸望着英廉,唇角漾起淡淡的冷笑,“听闻这二位妃主子,曾经是大行皇太后最喜欢的两位内廷主位。如今大行皇太后刚崩逝百日,想来皇上是想送两个活人生殉过去。”

“待得大行皇太后奉安下葬那天,身边也好有这两位最喜欢的小辈儿伺候着,叫大行皇太后在地下也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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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这话,叫英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可怜七十多岁的英廉,今儿先被皇上讲那鬼故事给吓出了好几身的冷汗,这会子又在宫门外的风里,被自己的苏女婿又给吓了一回。

英廉抬手扶住额角。

和珅见状不对,赶忙上前扶住英廉,“玛法,您这是怎了?”

英廉虚弱地摇摇头,“只觉头晕目眩……我老了,老了。”

和珅却是浅浅一笑,“那岂不正好?”

英廉心下一震,抬眸望住和珅。

和珅点点头。

英廉心下呼啦敞开了一扇窗去,“……老夫想来是受了风寒,如何敢带着病气进内去看望两位妃主子?既如此,老夫唯有在值房中等候,只叫余文仪一人随宫内总管,入内拜见两位妃主子吧。”

和珅含笑点头,“正是如此。想来皇上亦不会怪罪。”

谁让皇上非给英廉讲鬼故事呢?英廉毕竟年过七十,比皇上年岁还大,就说是被皇上给吓着了。想来,皇上也说不出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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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一大半的心,可是英廉还是有些长眉不展。

和珅忙问,“玛法还有何事忧虑?”

英廉叹口气,“虽说可以叫余文仪自行入内办差,可是……我终究这会子兼管刑部,皇上又是将此事交给我和余文仪两个。倘若余文仪办事不利,皇上一样会迁怒于我。”

“我若不跟着去,反倒心下不安定。要不……唉,我还是跟着进去吧。”

和珅垂首轻轻一笑,“玛法是担心,余文仪过于‘方正’。”

余文仪为官四十年,所得评价最显著者就是“行事方正”四字。

行事方正是美好德行,任职刑部理应如此;可是却也会因为缺少转圜而惹下祸事——比方说在眼前这件“后宫人怀鬼胎”之事上。

倘若是余文仪当真秉公直断,难道真的要以一个刑部大臣的身份,问两位妃位主子的欺君大罪去?

又或者——在两位妃位主子后头,是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人去?

“余文仪自己倒是无所谓,”和珅轻轻一哂,“反正他都九十多岁了。以这样的年纪,便是办不好差事,皇上也得顾及他的年岁,不能将他怎样。可是皇上总得找个人来担罪,到时候儿自然要连累到玛法您老去。”

英廉长叹一声,“我所担心的,也正是如此!”

和珅缓缓低首,“……此时玛法已是进退两难。依着孙女婿看,此事不能这么办。无论是玛法跟着余文仪进内,还是不跟着进内,都不是最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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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廉迷惑地望住和珅,“可是这是圣旨啊。我若不这么着,岂不成了奉旨不遵?”

和珅点头,“那常明自己说鬼话,结果是自己卖了自己,叫自己当年的罪行大白于天下,最终落得个人头落地……玛法您说,如果咱们这两位妃位主子也肯跟常明学学,自己说出鬼话,招供出来呢?那岂不是省了玛法多少的事去?”

英廉也是一惊,“可是,这如何能做得到?况且那二位的脾气你如何不知晓,她们怎么可能是肯自己认罪的?”

和珅淡淡垂首,“顺妃和惇妃当中,咱们至少要设法保一个下来。玛法听孙女婿一言,咱们需得将话儿先给惇妃递过去。”

英廉眯起眼来,“你是说,要保惇妃?这是为何?”

第2686章 番外 古怪的胎(8)

和珅轻叹一口气,“自是为了天爵。”

和珅虽说官运亨通,却子息不旺。

这与他的嫡福晋是英廉的孙女儿有关——他从咸安宫官学生时代起,就受楹联的恩惠;后来能进官场,再到如今的官运亨通,全都离不开英廉手把手的教授与提携。

忌惮着英廉,他虽年轻潇洒,在外也有不少韵事。但是终究不敢造次乱来。故此子息暂时都只能由嫡福晋冯氏一人所出。

冯氏身子本就弱,这便成婚这些年来,和珅至今唯有一个儿子。和珅自是爱若珍宝。

当父亲的,除了将香火传承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之外,更是个个儿都望子成龙。和珅如今平步青云,却还是不满足,还是希望儿子会比自己更为直上云天。故此给儿子取了小字,名“天爵”。

说来也巧,天爵也是生在乾隆四十年正月里,与十公主的生辰是前后脚,只比十公主晚了半个月而已。

既是存了“天爵”之心,和珅的主意便早早就打在了十公主的身上去。

——他家里是有世职,不过不过是个轻车都尉,不够保儿子一世安稳;而如果儿子能尚公主,那便至少是和硕额驸的世职,自也相当于公爵品级了。

还有一宗巧事,他弟弟和琳的儿子,也是出生在乾隆四十年,还比天爵早几天,故此也是生在正月里,跟十公主的生辰更近。

和琳何等有眼色,知道兄长存了这个心,便为他自己儿子避嫌,给儿子取了小字“存谷”。

一个天爵,一个存谷,当真是一个心在天上,一个心在地上了。

只是那会子孩子还小,还没种痘。小孩儿在种痘之前,能活多久都难说,和珅那会子虽存着这个心,却还没有付诸于行动。

天爵和存谷两个孩子都在今年满了两生日,便一同在二月里种痘。两个男孩子都健健康康地送了圣去。

种痘已是平安,此时和珅正是开始心活泛了的时候儿。

——而眼前,就正好赶上了这个机会去。

终究十公主是惇妃所出,能利用此事得了惇妃的好儿,那这件事便成了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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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英廉年过七十,天爵是他孙女儿的儿子,乃是他的重外孙。

到了这个年岁的老人家,一听说为了那小乖重孙,自是一切都肯的了。

英廉沉吟片刻,便也道,“如此说来,待会儿进内,我还是得与余文仪一同去!终究要先到惇妃主子面前,寻空隙,点拨她几句话才是。”

和珅垂首又笑笑,“惇妃主子性子直,脾气爆,玛法若是当面提点她,她兴许未必能领会玛法的苦心。甚或,反倒有可能当场恼了,发作开来,倒不好了。”

“玛法不如趁着余文仪请脉的当儿,避出门外去,将此事告知惇妃主子的身边女子。借由那女子的口,将此事委婉回与惇妃主子才好。”

英廉也是豁然开朗,口中连连称:“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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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会子,余文仪终于随传旨太监而来。

终究是九十多岁的老人家,虽说依旧精神矍铄,可是腿脚还是慢了些。

余文仪见英廉在内右门前等候,忙上前施礼。

英廉见了忙亲手扶住,含笑道,“……方才皇上与我说起余大人,讲的是余大人于乾隆十五年,亲审‘鬼魂附身’的奇案。皇上说,便是因为那次的奇案,令皇上对余大人刮目相看。”

余文仪只是淡淡笑笑,“哪里有什么奇案,又何来的鬼魂附身呢?纪昀是一支妙笔,爱谈鬼论狐;他父亲纪容舒便也一脉传承,也愿意相信这些鬼狐之说。可惜,下官却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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