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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请您雨露均沾(53)+番外

作者: miss_苏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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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盏茶的工夫,婉兮终于捧着个大捧盒来了。

是真的几盏茶的工夫——因为皇帝的确已经左一碗,右一碗喝了好几碗的热奶茶,这才等着婉兮来。

素春引着婉兮来,也赶紧小心翼翼代为请罪:“婉兮特地为皇上和皇后主子准备了饽饽,因是现做的,略费了些时辰,还请皇上、皇后主子宽宥。”

皇后先笑:“做饽饽自然要耗费光景,你们有心了,快叫婉兮呈上来吧。”

皇帝却转头幽幽凝视皇后,微微扬了扬长眉:“朕喝奶茶也已喝饱了,倒不必额外用饽饽。”

皇后温婉地笑:“婉兮心灵手巧,秉承他阿玛的手艺,饽饽做得也跟头戴花一样的好。既然她有心孝敬,皇上就尝尝吧。”

婉兮这才进暖阁来,抬脚迈门槛。

皇帝忍不住紧盯着她脚下看。就连侍立在门外的毛团儿也忍不住紧盯着婉兮的脚下看。

她眼前又是门槛,虽说没有顺贞门的门槛高,可是谁说的准这位会不会再直接一个跟头卡下来,就不用进殿伺候了呢?

婉兮也察觉了不对劲儿,忍不住抬眼瞟了一眼毛团儿。

一瞧毛团儿那眼神儿,她就明白了。婉兮沉一口气,使劲剜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梨涡浅笑。

进了暖阁,她用力端稳了捧盒,上身纹丝不动地请下双安来:“奴才请皇上主子、皇后主子的安。”

皇后温柔点头:“婉兮听说你亲手做了饽饽。快端上来,请皇上试试。”

婉兮小心翼翼将捧盒端到炕几上来。

皇帝和皇后就分别在炕几两边儿坐着,与她都近在咫尺。婉兮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口,绝对不将半点目光飘向皇帝去。

皇帝自然瞧得出她的用意,不觉微微扬了扬眉,便也克制了,将目光从她面上挪开,只去看她手里的捧盒。

黑漆填红的大捧盒,直径足有二尺,婉兮端上来已是颤颤巍巍。

她打开了食盒,里头却是带盖的大瓷碗。瓷碗的盖子掀开了,竟是一大碗连汤带水的煮饽饽(饺子)。

第126章 节令

皇帝一看之下,便是满眼的光芒流动。纵然在皇后面前尚自克制,那光芒却也还是流溢而出,无可压抑。

皇后便也是一笑:“哟,怎是煮饽饽?我记得你阿玛清泰通常承应的多是炉食,倒没见过煮饽饽。”

婉兮轻咬嘴唇:“奴才刚进宫不久,不谙宫中规矩,只记着奴才在家里,每到冬至,阿玛和额娘必定亲手做煮饽饽。冬至的天儿又冷又干,吃了煮饽饽后汗毛孔都开了,便觉通身舒泰。于是今日奴才斗胆自作主张,若是违了宫里的规矩,奴才自请皇上主子、皇后主子的责罚。”

“原来是这样,”皇后抿嘴而笑:“叫你一说,我也想起来小时候冬至在家吃煮饽饽来了。这样也好,汤汤水水、热热乎乎,不知皇上可否赏脸小用?”

皇帝面上倒是淡淡的,只微微点了点头:“你起来吧。”

婉兮起身退到门口垂首侍立着,皇帝没叫毛团儿尝膳,直接伸手拿过银镶金盘龙筷。婉兮远远瞟着,忍不住提醒一声:“旁边八宝转心碟里头,是奴才预备的酱油、老醋、蒜酱、辣椒末、姜汁、酱小菜、南小菜……皇上酌量取用就是。”

便连皇后都笑了:“好个细心的姑娘。”

“奴才不敢揣度皇上口味,”婉兮急忙蹲身:“奴才在家时,家人乃至邻居都如此食用,奴才便依样画葫芦从酱菜房取了这些来罢了。”

皇帝便轻哼一声,没说什么,径自夹了饺儿蘸了蒜酱和醋,送入口中。

皇帝并未招呼皇后同用,皇后便也含笑起身一福:“皇上用膳,妾身先自告退。婉兮,你留下伺候。”

皇帝在宫中用膳,按规矩都是独自用膳,除非如上回是海贵人遇喜等极特殊的情形之外,便是皇后都不可擅自作陪。

皇帝便点点头,皇后带着素春等人便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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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一时间只剩下了皇帝和婉兮两个人。两人中间隔着半个屋子的距离,更隔着一大段叫人心悸的静默。

婉兮低垂着头,心反倒都被高高地揪了起来。耳畔只能听见他的筷子与碗碟轻轻撞击的轻响,却听不见半点咀嚼的动静,叫婉兮更加明白,原来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从小都是在严格的礼仪教育之下成长的。规矩,不仅是他用来约束后宫、臣下的,更首先是约束他自己的。

光景就这样无声地静静流淌,他只静静用膳,不说话,亦不特地抬眼看她。

直到他轻轻搁下了筷子,嚼尽了口中的吃食,这才抬头望过来。

他的目光不疾不徐落在她面上,口中却是召唤李玉。

李玉忙进来,亲自送上牙汤和唾盂,伺候皇帝漱口净手之后,才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眯眼打量那个立在墙边儿的人,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朕看,这墙上日后倒不必多贴一幅仕女图了。”

婉兮心下一个翻涌,随即脸已是红了。

是她站得都快嵌墙里去,故此他才如此揶揄她。

第127章 此心

婉兮只得向前小挪了一步。

瞧她那不得不服从,却并不心甘情愿的模样,皇帝坐在炕上,心下也是堵着,可是唇角却还是收不回来。他便哼了一声:“冬至吃煮饽饽,我年幼时也是如此的。可是后来,每年冬至都要祭天,冬至前三日我便要进斋宫斋戒,便每年都错过了那一碗冬至时的饺儿……从皇考还在世时,我便曾多次代皇考行祭天之礼,于是算到今年,已有多年都没吃过冬至的饺儿了。”

“在祭天大礼之前,吃饺儿的习俗变得微不足道,人人都只顾忌着我斋戒的礼数,却没人在乎过我独自一人在斋宫里,吃不吃得上一口煮饽饽……斋宫里很寂寞,也枯冷,其实我也曾时常想念一碗小时候吃过的热热乎乎、汤汤水水的煮饽饽。”

他望过来,眸光如海。

“只是,我从没对人说过。也从来都没人想到过,提前为我准备一回。”

婉兮的心便是微微一颤。

他顿下,转头不自觉地含笑放柔了目光凝视她:“……你有心了。”

婉兮心头被不知什么由来的,狠狠一撞,眼前盯着地砖,莫名地模糊起来。

他却轻笑了一声:“养心殿……你若不爱去,都由得你。我若闲了,来长春宫走走就是。我不为这个生你的气,你也不必为了这个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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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皇帝在寝殿里,皇后便退到东偏殿去等候。

素春忍不住向皇后道喜:“主子原担心皇上因海贵人的事与主子生分了,今日便可见,主子确是多心了。皇上斋戒之前特地来看主子,后宫上下便都知道皇上依旧爱重主子。主子中宫之位,毫无动摇。”

皇后垂下头去,目光落在自己靛蓝素色的袍子上:“……你当皇上是来看我的?”

素春心下激灵滚过个惊雷去。

皇后摇摇头:“不,你说对了,皇上就是来看我的。只要皇上是亲自走入的这长春宫,在外人眼里,他就是来看我的。这,就够了。”

素春噗通便跪倒在地,猛然的顿悟叫她浑身一连串的寒颤。

主子为何叫她烧了那个荷包,她也终于明白了。

皇后闭上眼,缓缓点了点头:“你想什么,我也都明白。你以为我愿意如此?可是我还能怎么办?额娘辞世那天,小九还是个孩子……额娘捉着小九的手放在我手里,翻翻覆覆只说四个字‘长姊代母’……”

“我要护着他,我也要护着我自己。我的永琏已经没了,我唯用和敬已经留不住皇上的心……我再没有别的法子,我只能如此。”

素春忙叩下头去:“主子放心,奴才在此事上只长了耳朵,没长嘴巴。奴才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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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飒飒脚步声,却是李玉通传:“禀皇后主子,皇上已经用罢膳了,请皇后主子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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