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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01)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张太医站在旁边,震惊得颌下的胡子差点揪下来几根,心里掀着惊涛骇浪,口中却嗯嗯地发出权威论断:“无妨,无妨,二爷这筋骨,好得很。”

然而被冯氏扶起来的沈信诲,一旦靠着妻子坐稳,却怒不可遏地挥手一个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贱人!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将我连累至此!”

冯氏被打蒙了,捂着半边火热的脸,哭得越发哀戚。

那边沈溪侧耳听见母亲的呜咽,如小兽一般,拼命地甩开了焦妈妈,虽然看不见,却尖叫着准确地扑向了沈信诲!

拳打脚踢,手抓牙咬,因看不见,不辨方向,索性抱着他的脸,凶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腮上!

沈信诲痛入骨髓,惨叫一声,一把把沈溪从身上生撕了下来,用力地往地上掼去!

冯氏大惊失色,喊着女儿的名字,合身猛扑了过去,正好把沈溪抱了个满怀,自己却被那股大力砸得眼冒金星,一口血喷了出来!

沈恭看得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沈濯!你这个恶毒的小贱人!你是不是想让你二叔家破人亡?!”

沈濯摔完了人,目中赤红渐褪,冷漠地扫视一圈,却看见了面露怯色的祖母。

吓着老人家了……

轻轻地转了转手腕,甩甩胳膊,沈濯垂眸,整个人恢复了沉着冷肃,目光清冷地看向沈恭:“祖父说谁是贱人?”

沈信言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柔柔密密地搂住了女儿的肩膀,抬眸,平静地看向沈恭:“父亲是觉得,我一双儿女,就活该死伤么?”

这话问得沈恭无言以对,但还是忿忿地抢上去,心疼地扶起了心爱的次子,连声问:“诲儿,你怎么样?脸上疼不疼?”

仔细看时,沈信诲的腮上已经被沈溪狠狠地咬出了血,一圈细细的齿痕,深深地印在了他那张尚算清秀的脸上。

沈恭心疼得跺脚,又对地上奄奄一息的冯氏母女怒目骂道:“你这个作死的贱人!怎么不看好了那个孽障?这等忤逆犯上的贱人,就该直接溺死!”

忙又向张太医颐指气使:“太医,快给我儿上药!要用那最好的金疮药,不能留疤!”

张太医脸上闪过不虞,但医者父母心,终究还是上前了一步,看了看,蹲身下去,给沈信诲治伤。

沈濯冷冷地看着沈恭和沈信诲表演着父慈子孝,阴沉着嗓音,再次抛了那句话出来:“司令史大人,你该给我的交代,还没给。”

这一回,沈信诲再也不敢当这句话是玩笑话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惊恐地看了沈濯一眼,连忙转开目光,一眼瞥到冯氏——

焦妈妈早就扑了过去,流着泪给冯氏擦了口角边的鲜血,又把摔得七荤八素的沈溪抱在了自己怀里,低声痛哭。

“我,我休了这个教女无方的贱人!还有那个恶毒的小贱人!让她们都给我滚出沈家!从此以后,我与她母女二人,再也没有干系!”沈信诲福至心灵一般,大声地宣布了自己给沈濯的“交代”。

休妻,弃女。

冯氏和焦妈妈浑身一震,两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信诲。

就这样,就这样放弃了结缡十几年的妻子,和年仅十岁的女儿……

“沈信诲!你没有良心!”冯氏只觉得愤懑满胸,惨声尖叫起来。

沈信诲气急败坏地一口呸过去:“屁的良心!你这个贱人,我至今无后,难道不是你的错?我早就该休了你!还教养出这等恶毒奸邪的女儿来!败坏我一家子的名声!你给我赶紧滚!”

沈濯冷冷地看着他夫妻二人争吵,冷笑一声:“意思是,你就这样轻轻松松地,保下了她母女二人的性命,还算是给了我交代?”

众人原本看着沈信诲夫妻反目,沈溪痴傻眼盲,觉得简直是人间惨剧。

但听沈濯这样一说,忽然又觉得蹊跷起来,目光又都转向了沈信诲——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信诲百口莫辩,面对沈濯杀人的目光,又心惊胆战,不住声地解释:“我绝不是那个意思!绝对不是!濯姐儿,你要讲道理!即便官司打到衙门,也没有砍第二颗头的律法。溪姐儿又已经是这个样子,她活不了多久的。至于冯氏——”

第二四一章 啪,啪,啪!

“冯氏毕竟是上党冯家的人……”沈信诲吞吞吐吐。

呵呵,竟然还记得要忌惮一下上党冯氏!

那好啊,我就让你一辈子都给我忌惮着!

沈濯冷冰冰地看着他,开口:“你们一家,从此以后,与我侍郎府,恩断义绝,再不往来。你沈信诲胆敢踏入我侍郎府半步,我就令人将你今日如何对待冯氏和沈溪的情形,一五一十地描述给冯家的族长听。”

沈信诲的脸色,唰地一下,煞白。

“都是我的儿子,凭什么……”沈恭立即站出来替心爱的儿子撑腰。

沈恒一脚踹过去,正蹬在他腿上,沈恭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

“凭什么?!凭我现在是你爹!你个混账东西!再让这等寡廉鲜耻、无情无义之人进我家,我先把你的腿打断!”

当着韦老夫人等一众人,沈恭恼羞成怒,连忙爬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冲着沈恒嚷了起来:“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偏心?!”

“我偏心什么了!?我现在记在朝廷、族谱上的孙辈,一个是信言,一个是信行!我护着自己的孩子,我偏心什么了?!”沈恒翘着胡子,中气十足地跟沈恭吵架:

“你那个庶次子,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族里的旁支,外人!我给你的面子才让他来。现在竟然想害我的重孙女儿,还想挑拨我两个孙儿的关系!我不立时三刻大棍子把他打死已经是我吴兴沈氏的涵养!

“你还敢跟你爹瞪眼睛!你再跟我高声说一句话试试!我告你忤逆、除了你的族!”

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沈恒的这一句“除族”,到了任何时候,搬在沈恭头上,效果都是立竿见影!

沈恭被骂得只得重又蹲身下去抱着心爱的次子哭。

悄悄地牵住了沈恒的手,沈濯声音中的阴冷缓解了三分:“司令史大人,我的条件,你可接受?”

不接受的话,咱们可以换另一套。

沈濯非常希望他不接受。

可沈信诲再次令人中刮目相看!

沈濯话音才落,他便忙不迭地点头:“好!我这就写下休书,将她们母女二人逐出沈家,然后马上就走。”

谁知,沈濯却又冷笑着戳穿他:“日后等冯家问罪时,好将这休妻弃女的罪过,说成是我家强逼你做的么?”

沈信诲面红耳赤。

焦妈妈怨毒的目光直直地对上沈濯,丝毫不加掩饰,甚至咬牙切齿地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然而侍郎府上下,竟无一人把这个情景放在眼中。

只要能让沈信诲一家自食恶果,从此以后断了一应往来,她一个小小的冯氏仆下,便是跳着脚骂街,也不过是一只苍蝇嗡嗡嗡罢了!

“我,我们这就走!”沈信诲识时务得很,咬着牙强撑着自己爬了起来,一拽沈恭的手,便要走。

“慢着。”沈濯冷冷地截住他。

看着眼前娇小纤弱的女娃,沈信诲却吓得后退了半步:“你还要做什么?”

“写个文书,前因后果,连翘的叙述、沈溪的罪状、你的证词,都写好了,摁了手印,我收着。”比照着当年归海庵掌庵师太对付沈簪的招数,沈濯也让沈信诲留个罪证在自己手里。

“你,你这是私设公堂!”沈信诲咬紧了后槽牙!

这个东西绝对不能写!

真写了,万一有朝一日流传出去,自己的前途就毁了!

“嗯嗯,这个东西,老朽也是可以做个证的。老朽的药童当年给府上小哥儿验尸时就发现了一些线索,今日与那个丫鬟所说恰能印证。哦哦,老朽的药童当初是把验尸的尸格填好了,与二小姐的颈伤医案一起,被老朽收在了太医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