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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37)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如今太子位置已定,穆跃想要成为太子的铁杆心腹,就必须要跟沈家乃至宋相划清界限。

穆婵媛今日这一场闹,不论后面大人长辈们怎么描补挽回,沈穆两家决裂已经决不可免。

——穆跃已经得到了太子的绝对信任!

但是,朝堂上的一团和气还是要维护的。

所以,沈濯说的那话,简直就是铁口神断:甚至都要不到明日,穆跃就能借着此事登门去沈家致歉,甚至将独生女儿打一顿、禁足、送庙,各种惩戒。

这有什么了不起呢?

反正太子和皇后都看到了穆家的诚意不是?穆婵媛的前程绝对远大!

就算是再也找不到肯娶她的俊彦了,东宫的规制可是两位良娣、六位良媛,如今还差着那么多窝儿呢,哪个位置安放不得一个穆婵媛……

可是,让欧阳试梅和沈濯这样完全把话摊开,想必穆跃便是脸皮再厚,也不敢再跟沈信言、欧阳堤、朱闵有什么来往了吧?他便是将独生女儿一手掐死,也无法挽回穆家已经一口气得罪了陈国公府、清江侯府、礼部侍郎和水部郎中的事实。

太子绝绝对对不会重用这样的臣子。

因为他家父皇春秋正盛,他离继位大统至少还差着十几年,他怎么敢公然轻辱那么多清正的“纯臣”!

穆婵媛原本漂漂亮亮的算计,就这样把自己和她那一飞冲天的父亲,痛快地埋进了坑里……

大家互视的目光格外意味深长起来。

挺好的啊!

少詹事,多好的位置啊……

有人嫌官帽太小,自己要作死,那大家自然是高高兴兴地看着,等他自己把空儿腾出来。那么多人排队呢,谁不想当这个太子近臣啊?

闹吧闹吧!

闹得越大越好!

众人能想到的,穆婵媛自然也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的脸色苍白起来,半天,苦笑一声,低声道:“我不知道为甚么你们这样恨我。竟然不把我置于死地,不把我父亲打落尘埃,都不肯罢休……”

“想让人给你留余地,你就要先给别人留余地!吃亏是因为你想白占便宜!”沈濯不客气地把她那端庄的幽怨再次堵回去。

穆婵媛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母亲的胳膊,睫毛一颤,泪落如雨:“母亲,女儿不孝,连累你和爹爹了……”

竟然还没有崩溃?

沈濯在心里暗暗地给她点了三十二个赞。

钟氏阴沉着脸,伸臂揽了女儿,对着游氏,彬彬有礼地告辞:“愿夫人家宅康泰,儿女平安。”

游氏满面的苦笑,叹了口气,点点头:“钟夫人慢走,我会让下人知会前面穆大人。”

钟氏母女两个互相搀扶着出去了,出了厅堂,步履格外蹒跚起来。

厅里有人唏嘘起来:“不过是小儿女拌嘴,何至于此啊……”

王氏弯了弯嘴角,漫不经心地清亮总结:“不是穆家姐儿非要先说什么纯臣,什么东宫,什么避嫌,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儿?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只有周遭离得极近的人才听得见:“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作死拦不住啊……”

朱冽扛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忙掩住了唇,低头,假装没看见沈濯、欧阳试梅、游氏以及远处罗氏和罗夫人的杀人目光。

第二八六章 揍她!

从欧阳家吃完喜酒回来,罗氏揪着沈濯的耳朵,无视掉她震天的惨叫声,一直揪到了朱碧堂的堂屋,喝命:“跪着!”

然后直接令人去处找沈信言过来,而且放话:“跟大爷说,他若是一刻钟不到,我就直接把他女儿的腿打断!”

芳菲都吓傻了,连忙亲自提着裙子飞跑了出去请了沈信言进来。

已经听说了沈濯在欧阳家壮举的沈信言也苦笑连连,但还没等他跟着芳菲往内院走,外头有人来报:“宋相有请。”

沈信言只得让芳菲回去传话:“跟大夫人说,让她消消气,等着我回来亲自打断她宝贝女儿的腿!”

说完疾步走了。

罗氏听见了,气得抄起鸡毛掸子就狠狠地朝着沈濯的屁股上抽过去:“你闹咱们一家子就算了,做什么要把国公府、清江侯府和欧阳家也拖下水!让太子记恨上的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你天天跟着孟夫人,就不知道大皇子睚眦必报吗?!”

冬天的裙袄都厚实,尤其是沈濯两次受寒,特别畏冷。罗氏心疼女儿,早早地就把狐狸皮狼皮熊皮拿来给她做了一堆新衣裳。今日去吃喜酒,还特意穿了一件格外暖和的狼皮长袄。

所以罗氏那几下鸡毛掸子抽下去,沈濯连点儿反应都没有,无辜地抬起头来看着罗氏:“娘,膝盖疼。”

罗氏被她气得脸都白了,怒吼一声:“手伸出来!”

沈濯踌躇了一下,方怯怯地摊了两只手出来给她:“娘……我以后都不敢了……”

芳菲眼瞅着罗氏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地往下落,吓得扑上去抱了沈濯,那一下子正抽在她背后,啪地一声闷响!

芳菲陪笑着转头过来:“夫人,大爷不是说了么?等他回来亲自动手,别气坏了您。您先去换了衣裳歇着吧。奴婢在这里看着二小姐跪着。”

罗氏那一下子抽下去,自己也吓一跳,生怕真抽烂了闺女的手,见芳菲拦了,提着的心方才放下。气鼓鼓地瞪了芳菲一眼,指着躲在她怀里的沈濯吼道:“你给我等着!等你爹回来,他要是不好生教训你一顿,我就把你直接送去观音庵清修!”

苗妈妈连忙上前扶了罗氏回内室。临走使个眼色,立即有小丫头拿了厚厚的棉蒲团来给让沈濯垫膝盖。

沈濯见罗氏走了,急忙悄悄地拉了芳菲问:“打着了没?疼不疼?快回去让小丫头看看!”

芳菲抿着嘴摇头,悄声笑道:“没事儿,今儿刚贴身加了个兔毛坎肩儿,还是六奴送来的。这天寒地冻的,大夫人还能真打小姐的光手不成?她留着力呢,我一点儿都不疼。”

正说着,外头青冥走来,掀帘儿进来看见沈濯好好的,松了口气,抿嘴笑了笑,上来蹲下,悄声问道:“您闯什么祸了?孟夫人听见都笑了。说您被大夫人揪耳朵这个景儿太难得了,她想亲眼看一回呢。”

沈濯吐了吐舌头,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了。

这下子,连芳菲都听傻了眼,喃喃:“难怪宋相那么急着把大爷叫走了……”

青冥记下了,竟是浑不在意,笑了笑,站起来去了内室,给罗氏请了安,又传孟夫人的话:“小姐惹祸自有她惹祸的道理。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夫人别生气了,看家里人当真。”

罗氏一下子想起来韦老夫人、三房,以及对面的沈信明、沈信成兄弟俩,心里一惊,忙点头答应:“知道了。多谢夫人提醒。”顿一顿,实在按捺不住,牢骚了一句:“青冥转告孟夫人一声,让她这些日子狠狠地替我管教濯姐儿一下子。这孩子,实在是……再惯着她,她都敢上天了!”

青冥一一称是,行礼去了。

叹口气,罗氏赶紧换了家常衣裳,走了一趟桐香苑,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韦老夫人,怕老太太着急,还得宽解:“孟夫人才着人来告诉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大郎去宋相那里时,也并没有急赤白脸,还跟我打趣说笑来着。想来事情应该没那么严重。”

韦老夫人沉吟许久,方叹了口气,道:“穆家居心不良,却偏偏做得这般明目张胆。微微那性子,哪里是肯吃这种亏的?闹便闹吧。陛下对太子的态度这一向模棱两可,正好大家也看看。”

罗氏默然点头。

“只是你回来时闹得凶,想必此时信明信成那边都知道了。尤其是你弟妹,她不是今日没去欧阳家么?这会子若是听说了,只怕会吓掉半条命。你且别走,等她来这里,我来开解她罢。”韦老夫人又添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