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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63)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罗氏一滞。

她怎么忘了?

沈濯那阵子在家里安安静静的,自己和韦老夫人还没高兴几天,就闹出了分宗分家的乱子来。

“可她出去,也照样闯祸啊!”罗氏只觉得自己快要愁死了,忍不住恨恨地在沈濯额角上一戳,“我就该马上给你定亲,把你这个祸害打包送出去!”

罗氏这刀子嘴豆腐心,沈濯才不怕!她冲着母亲公然皱着鼻子做鬼脸:“您才舍不得!”

沈信言温和地笑:“微微不是有要好的小姐妹们?请来家里玩嘛。”

罗氏眼睛这才一亮:又不放她出门惹祸,又能让女儿解闷!就这么办了。

看着母亲高高兴兴地走了,沈濯这才委屈地对父亲哭诉:“爹爹,我想出去!”

“看铺子?”沈信言十分了解女儿的心思。

沈濯叹了口气:“前头先过年节,接着咱们光回吴兴就走了两个月,回京又有半个多月了。哪有东家连着三个月不去看铺子的呢?卖什么东西、怎么卖,这总不能一年到头都一模一样吧?我不去怎么知道具体情形?这些道理,跟娘怎么就说不通呢。”

沈信言呵呵地笑,先问她要紧的:“刚才我回来,恰好隗先生的信送到了门上,我就接了过来。你和吴兴那个尹窦,合作开邸舍?”

说着,将信件递了过去。

——还有没有隐私权了?!当父亲的就可以私拆女儿的信件吗?

沈濯瞪圆了眼睛,看着沈信言若无其事的样子,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算了算了,还指望着阿爹给自己说情,这个不跟他计较了。以后收发信件不走家里这条路径就是。

接了信过来,沈濯拆开,一目十行看完了,松了口气,笑吟吟地点头:“是啊!尹胖子做米粮生意,运河是他必经的路线。所以他自己也星星点点地从北到南开了几间邸舍。我在京城的邸舍规范化之后十分受欢迎,索性就教给他怎么做。有钱大家一起挣嘛!”

“那这个‘邸舍柜上负责保管钱钞’,又是怎么回事?”沈信言认为自己不能再让女儿蒙混过关了。

沈濯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站了起来:“爹爹,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个东西来给你看。是隗先生做的。”

沈信言看着说风就是雨的宝贝女儿,无奈笑一笑,索性先盥洗换衣。

一会儿,沈濯果然拿了一个册子进来,却封面朝下扣在了他手上:“别问我,我不知道。隗先生不是说事情办妥,即将回来么?到时候您跟他聊吧!”

说完,连蹦带跳逃了。

沈信言翻过册子,封面上四个字:国家银行。

这是,什么?

……

……

沈濯还没进如如院,就被慌慌张张的青冥截住了:“小姐,您快去瞧瞧,孟夫人在哭!”

孟夫人,在哭?!

沈濯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青冥拖着她往煮石居去:“您刚走,长勤就从西市回来了。夫人听着她说了一会子话,就失魂落魄起来。我拉着长勤问话的工夫,就听见夫人在屋里哭了起来。”

这是,宫中有什么大动静了么?

那爹爹怎么没告诉自己?

沈濯边想,边一溜烟儿跑进了煮石居。

书房内,孟夫人一身玄衣,长发散开,呆呆地坐在窗下,只管看着南方。没有声息一般,却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轻轻地走了过去,沈濯在她身边坐下,试探着,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夫人……”

孟夫人有些呆滞地转过头来,看见沈濯,却喃喃地喊了别人的名字:“临波……”

沈濯心里一惊,面上却只能神情温和地安抚孟夫人:“夫人,是我,沈濯。”

孟夫人恍然回神。

忽然间,眼泪下得又快又急,抬手掩住了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煐儿,煐儿要走了……”

第三一九章 走(上)

鹤羽殿。

临波也正在抹眼泪。

秦煐正在缓缓地给她讲述事情的经过:

“……我都不知道老师是什么时候跟父皇说的这件事。

“当着我们三个皇子的面儿,父皇忽然挺有兴致地把太子宾客乐春伯彭绌宣了来。

“彭伯爷应该是已经得了消息,来时还带了一张行程图交给父皇,指着图说:

“他计划从运河出发,到杭州直奔东南沿海,然后沿海岸线南下,到福州,从福州往西,巡海防,到南诏,然后往北,沿着吐蕃和咱们的边境线走一圈儿!”

秦煐的眼睛闪闪发亮。

“不过老师不同意。说这样巡法,彭伯爷怕是要巡出去五七年才回得来。父皇就说,海防不用他巡,让他至扬州便溯长江而上,直奔川蜀。

“我听见川蜀二字,赶忙便跟父皇说也要跟去,一则好奇我那所谓的封地,二则,也想游历一下父皇的江山。

“父皇张口便拒绝了。

“沈老师咳了一声,对父皇说:‘三殿下不是个能安生呆着的性子。不惹这样事,便惹那样事。如今大书编纂那边,傅榜眼足够了。让他去吧。吃些个风霜苦恼,回来也就知道陛下和太子的难处了。’

“父皇没说话。太子哥哥却又不那么讨厌沈老师了似的,哈哈地开玩笑,还问沈老师是不是觉得我弄出个招投标办法来,给他找了好大的麻烦。

“父皇看了太子哥哥一眼,立即便答应了下来。又戒饬我,路上必须要听彭伯爷的话。还说,他出门一向都是带着他爱子的,让我跟小伯爷学一学在外头的生存之道。

“二兄大约是没想到父皇能答应,发了半天愣,才忙说也想去。父皇安抚他很久,他还闹着要去。其实他那腿脚,谁也不可能让他去。可他都急哭了,一口咬定不会给我们拖累。

“沈老师就说,今年朝上事情多,父皇忙得席不暇暖。还说,总不能只留太子在朝给父皇辅政,身边却连个帮衬的兄弟都没有。”

秦煐说到这里,停下来笑了笑,伸手拿了茶碗饮茶。

临波早听入了神,闻言莞尔:“沈侍郎这一记将军绝妙。”

可不是!

光想着自己避嫌、躲开太子猜忌了,却不想想,太子刚刚入朝听政,两个成年的兄弟就纷纷逃离了京城,在外头巡防游历,吃尽苦楚……

外人看来,不说二皇子三皇子贪玩,会说太子容不下兄弟!

这不是明明白白要败坏太子的名声么?!

先把弟弟推入蠹虫公敌的境地,再给哥哥的脸上抹抹黑——尊敬的二皇子殿下,你还想干点儿啥?上天吗?!

“二兄当时呆了一呆,忙推了我一把,咄咄逼人,质问我为什么只顾玩乐,这个时候都不知道留下来辅佐太子哥哥的。”

秦煐嘲讽地一笑。

“你怎么答?”临波有些好奇。

秦煐把茶碗放下,跪坐身姿巍峨挺拔:“若照着以往的脾气,我大约当时就骂回去了。不都是他做出来的好事?才害得我在京城里待不下去了?”

顿一顿,嘴角一勾,秦煐挑起了一边的墨眉:“不过今晨么,我就学了老师一回。我只苦笑了一声,然后低头不说话。”

可是这不说之说,比什么话不更令人难堪?!

尤其是在皇帝跟前,谁还比谁更傻不成!?

临波噗嗤一笑,掩了唇,笑骂他:“跟老师旁的没学会,专学这种阴人的招数!”

“太子哥哥的脸色这才变了,哼了一声,竟往我身边挪了挪,对着二兄说,新罗国的公主已经在路上,他成亲的日子就在眼前,怎么能这个时候说出京便出京?然后国家大义之类的,长篇大论指责了二兄一顿。

“父皇就冷眼看着。彭伯爷和沈老师也不做声。等到太子哥哥说累了。父皇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们,等钦天监挑个好日子,侍卫里挑几个好手,就让我们出发。”

秦煐说完了,看着临波重又红了眼圈儿开始擦泪,轻叹了一声,低声劝道:“姐姐,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