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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283)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顾氏愣神:“什么生意?”

沈信明微微一笑:“织锦布帛采购。”

顾氏大惊失色:“就是那个先闹了个赐衣案,出来一个招投标管理办法,现在又在闹左藏案的,那个布品采购?!”

“正是。”

……

……

皇宫中。

陈国公交还尚方剑,满面屈辱:“陛下,老臣无能,究竟还是没抓住那些害我儿和万俟大人的‘山匪’!”

绿春斜了陈国公一眼。

这老国公,真实诚。一个天目山快被你荡平了,还说没抓住人。那你还要抓到谁才算是完?

建明帝却觉得这样的对话着实痛快,肃然道:“老公爷不必拘礼,究竟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绿春颠颠儿地赶忙先给老爷子搬了个座儿。

陈国公拱手谢了建明帝,然后坐下细说。

原来这天目山亦分东西天目,绵延数百里,又有余脉支线。即便是点起了当地的府兵,可毕竟头尾难以兼顾。

何况这府兵中,每隔数日便有人开小差。

原本逃兵云耳,不算大事。但在剿匪过程中出现这样的兵丁,陈国公不免会多思多想,认为当地驻军与山匪暗地里有勾连。

“老臣带兵,最恨的就是这等吃里扒外的内贼,手段便用的狠了些。谁知领军的参将便抬了肃国公出来,说他老人家带他们时,却不曾这样严苛。

“老臣细想,这江浙一带的府兵,当年平乱,后来充任京卫,还真都是在包公爷的手下。既然如此,老臣索性不再奢望能一举抓到那害人的匪徒了。将天目拉网一遍之后,便即回来。

“如今,老臣求陛下,将此事交给肃国公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出马,这些兵总没得推诿了罢?”

老爷子说着,一股摁不下去的愤懑狠狠地凝在脸上眸中。

建明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却没答应这一句,反而抬头问绿春:“乐安伯他们走到哪里了?”

绿春屈指细算,道:“应该已经过了长沙了。”

建明帝哼了一声:“他们跑得倒快!写旨,八百里加急送过去。让他们杀个回马枪,直接去找万俟盛。把那叫嚣的参将给朕拿下细审。江浙一带,持朕旨意,许他们便宜行事。”

顿一顿,又道:“此事由乐安伯主理,翼王协办。”

这是怕自家儿子一时冲动胡闹呢。

绿春心中明白,立即躬身答应,转身疾步直奔门下省。

建明帝这才温声问道:“信美怎么样?伤势好些?可跟着您回来了?”

陈国公哼了一声,叹道:“抬回来了。”

顿一顿,老眼浑浊着,布满了红丝:“废了。左臂上一道大筋被砍断了。医官说,以后那条胳膊,连重些的东西都休想再提了。”

建明帝默了一默,面上一阵暴怒:“不过山贼宵小,怎么可能毁了朕的大将?这必是有奸人作祟!”

自己强压下恨意,且安抚陈国公:“信芳忠孝,虽然急痛,也给朕回了话请求狠狠惩治贼人,却不曾有什么出格的举止。老公爷教了一双好儿子。您先回去歇息。朕一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陈国公不再多说,告辞退下。

建明帝坐在御座上,心里烦闷得无以复加。

左藏的钱都去哪儿了?

天目山为什么会有山匪敢刺杀沈信美和万俟盛?

刑部竟派了沈信诲去太原上党去追查盗匪,他们想干什么?

“来,宣沈信言。”

建明帝想跟沈信言聊天。

“回陛下,沈信言被太子殿下叫去东宫了,问左藏案。”

建明帝一怔:“左藏不问三司,找他作甚?!”

忽然明白过来,不由大怒:“这个孽障!他就算帮不上忙,能不能不要添乱?不要这么蠢?朕是在给他留面子他不知道吗?!”

绿春不在跟前,无人敢答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愤怒。

紫宸殿里一片安静。

建明帝霍地立起:“摆驾东宫!朕倒要看看,这个孽障能问出什么花儿来!”

……

……

太子殿下高高在上,神情矜持淡漠。

“竹翁在户部近二十年,由主簿而侍郎,天下财货皆过其手,并无半分疏漏。

“如何就换成了个你?而且,就在你接手户部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闹了个沸沸扬扬的左藏案出来?

“你不过就是在礼部,带着一群读腐了书的呆子们倒腾倒腾礼仪规矩条文。你何德何能,就敢接这为天下生财理财的户部了?就凭你,当得成这个计相么?”

第三四四章 臣欲辞官(第二更)

沈信言双手笼在袖中,面露悲哀地看着上头的太子,一字不发。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被诘责有什么问题。

而是,若大秦天下真的要迎来这样一位君主……

他便是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只怕也很难完成建明帝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想让他坚持做两朝宰辅的意思。

好在建明帝年富力强……

太子觉得沈信言的眼神十分令人讨厌——看着就像是在可怜自己一般。

益发恼怒之下,太子冷冷地继续说道:“沈侍郎不是一直巧舌如簧么?怎么?孤身为太子,东宫的储君,竟还得不了你一个字的答言?竟对孤蔑视若此?”

沈信言轻轻叹了口气,躬身下去:“殿下,臣是大秦的臣子。大秦是陛下的大秦,日后,也是殿下的大秦。殿下若是这般不喜欢臣,臣辞官,不碍殿下的眼就是。”

太子大怒:“你是什么意思?孤不过是诘问你几句,让你在孤的面前露两手,你竟然以辞官相挟?”

沈信言举起双手,将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放在手上:“殿下,您怎么想的,臣很清楚。臣得陛下宠信,直话直说惯了。翁老若是想回户部,那就把左藏的事情说清楚,然后寻陛下求一求,也就是了。

“至于臣,若是无法与殿下君臣相得,这个官做得还有什么意思呢?臣合家大小的性命,都在臣一个人身上。臣也不想闹到午门外西市上去。”

大白话说到这个地步,太子听得脸上几乎要变成猪肝色。

他下意识地转向了旁边垂手侍立沉默无语的穆跃:你不是说这个沈信言从不会跟人正经翻脸、最会打太极的么?!

如何跟孤就这样一副无赖行径?

穆跃感受到了太子的目光,略抬了抬头,有些尴尬地苦笑一声,转了头过去,看着沈信言,温声道:“沈兄,太子殿下诚心求教,还望沈兄不要藏私。”

求教?

刚才那个,叫求教?!

沈信言定定地看着穆跃,忽然失笑:“我在蜀川时,倒是很少听说大皇子的事。唯一的几件,还是从穆兄那里听说。”

太子意外地看了沈信言一眼,随即去看穆跃的表情。

穆跃面无表情。

“所以,穆兄希望沈某不要藏私?”沈信言好奇地看着穆跃。

穆跃的脸上因恼怒渐渐泛红。

然而并未等到他开口,外头有人高声通传:“陛下驾到!”

太子和穆跃的双目同时一眯。

太子甚至翘了翘一边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父皇可真是够宠信你的!”

沈信言看着太子的双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建明帝大步走进来。

太子和穆跃急忙走下高台来给他见礼。

而沈信言,一动没动,眼睛仍旧愣愣地看着御阶上头的太子宝座。

建明帝没有叫他,而是直接走到了他的眼前。

沈信言的视线被人挡住。

他有些木然地将目光移到了面前的人的脸上。

过了几息,他才眨了眨眼,回了神,忙退后三步,躬身:“陛下,臣失仪,请陛下降罪。”

建明帝疑惑地看了看他,又转回头去看自己身后也跪伏在地的太子和穆跃。

“你们在聊什么?说给朕听听。”

边走,边抬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太子座椅,皱了皱眉,轻叱一声“荒唐”,自己且不上去,只挑了旁边的椅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