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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305)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唯有宋府里的卞夫人,险些将那如意砸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请老爷来!”

夫人发了怒,宋相忙进了内院。

“你昨晚还苦口婆心地跟我说要娶那丫头来给甄儿当媳妇,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她转眼就得了王爷的赐婚?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要想法子让冰儿去做这个翼王妃么?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卞夫人高一声低一声,激动得几乎就要当着丈夫的面儿摔东西了。

宋相苦恼不已:“你能不能小声些?”

“我自己家里,我想说甚么就说甚么!”卞夫人梗着脖子嚷嚷。

沈信言病倒了,但他那奏章却送到了建明帝手里,还得了极高的赞赏。

可偏偏建明帝将那奏章自己悄悄地收了起来,不独自己,便是中书门下各级官员,都没能一窥虚实。

而且,那奏章中所写之事,分明与大通钱庄的生财之道有关。

究竟是什么,自己等人猜了这许久了,也没猜到。

而且,全京城的人都被陛下心血来潮的这门赐婚吸引了目光去,似是全都忘了还有沈信言的奏章这回事。

就连卫王和太子,听见赐婚的旨意后都没有半个字再提及。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陛下的障眼法?

宋相冒着风险召集了一众自己心腹人等紧急商议。

正是不得头绪时,却被卞夫人因这样异想天开、鸡毛蒜皮的事情叫到了后宅,还闹得这样沸反盈天!

若是让前头的学生们听见了……

宋相忍着不耐烦,安抚道:“我前面还有大事,忙完了回来细细说给你缘故。你先别生气了,养养神。”

卞夫人却不肯,固执地非要现在就知道:“你先告诉了我。不然我肯定要气病了。”

屋里的人听到这里就知道下头的景儿大家不宜了,一低头全都出去了。

宋相扯不开抱着自己的腰各种撒娇的卞夫人,叹口气,摁着性子,低声道:“沈信言昏迷不醒,所以昨儿就没提此事。谁知今天陛下抢了先去。这种事,为夫的总不能去跟皇上说,我们家闺女更好,你换换?”

卞夫人打去了妄想,却还不高兴着,哼道:“原本就是我冰儿更好。”

宋相低声将沈濯的经商天分说给她听,又道:“究竟是被信言宠坏了,不是个能安分在家的。不娶回来也好。”

卞夫人却又被这话勾起了心思,挑眉道:“那样的,皇上觉得好,皇后和鱼昭容能乐意?尤其是皇后娘娘,她才不愿意这样一个会挣钱的丫头嫁给三殿下呢!你再想想法子啊!”

说着,又伸手去拽宋相的胡子:“夫君!”

宋相额上的青筋几乎要跳起来,只得敷衍她:“好,我知道了。”

忙从卧房出来时,心里却老大不以为然:连太后的名义都用上了,甚至自家都陪绑得了赏赐,沈家这门赐婚必是板上钉钉——皇上这是铁了心不让沈信言反悔啊。

回头看一眼内院的门,宋相头一回生出了一丝后悔:兴许,当初应该挑个小门户的姑娘续弦就好了,至少听话。

……

……

听见消息的章扬却激动得手都抖了,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乒乒乓乓地一阵翻,将家里的存酒在堂屋摆了一溜儿,盘膝而坐,抱着酒壶击箸高歌。

柳梢月上。

章先生烂醉如泥,犹自呵呵哈哈。

变了气色的章娥匆匆赶了回来,进门便皱了眉掩着鼻,见章扬倒在屋里,地上横七竖八都是空酒瓶。

嫌弃地瞥了章扬一眼,章娥勉强在他身前跪下,死命地推:“哥哥,哥哥!殿下赐婚沈二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章扬梦中大笑出来:“我一生愧疚,便是毁了对二小姐的承诺。如今,如今可就不算了!我章扬,仍旧言而有信!哈哈,哈哈!多谢陛下成全!”

竟是,真的……

章娥霍地立起,全身发抖。

沈濯!

沈濯!

你这个,贱人!

章娥的表情,扭曲狰狞。

看来,要立即从佟家出来,住进翼王府才是。

她沈濯想做翼王府的女主人,怎么也要等到翼王殿下回京。

可自己,就不用等到那一天了!

沈濯,你可好好地在家绣嫁妆。等着我,给你备一份,大大的成亲礼物!

章娥狠狠地咬着牙,上唇抽搐。

院门上有人不耐烦地敲:“章小姐,章小姐!”

闭上眼,章娥深呼吸。

“请稍等片刻。”

章娥睁开眼,整个人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脸上有些严肃。

“哥哥,我先回去了。明后天再来。我们须细细商议。”章娥温柔地重新跪倒在兄长身边,郑重地在他耳边低语。

这个话,章扬却听见了,傻笑着点头:“好,好妹妹,你小心些……”

第三七一章 偶遇大美人儿

前唐的巡狩礼一直都是太祖很欣赏的一项大型活动。

所以从太祖开始,春狩秋狩都是皇家非常热衷的一件事。

直到建明帝。

天下已定,太平盛世。刀枪入库,马放南山。

建明帝巴不得武将们都忘了怎么争狠斗勇、怎么血溅五步。所以巡狩这个事儿,意意思思的,他总是一拍脑袋就忘了。

可秦煐是从小练武的。

近年来年纪大了,打架这种事儿也有点儿不大好意思常做。阴天下雨的,两个膀子闲得好生难受啊……

所以一听见能在正儿八经的山林里打鸟儿逮兔子,他别提多高兴了。

胯下马蹄轻快着,踩得路边的野花蝴蝶都东倒西歪、东躲西藏。

前面就是凑在一处的彭吉几个人。

正在嘟囔。

为什么还有哭泣声……

秦煐勒住了马,警惕地四下里望望,想了想,轻悄地跳下马来。

敬六和风色追了上来。

秦煐回头冲着他们使个了眼色。

两个人对视一眼:殿下这是要跟小伯爷开玩笑吧?笑嘻嘻地也跳下马来,敬六还有眼色地上去把秦煐的马也牵住了。

彭吉正低声皱眉问道:“……山匪?回家?别特么逗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刚才江边儿上怎么不找人家?”

“少爷,可这妞儿实在是漂亮……”

“去你的漂亮!这种女人不是山里狐狸精变的就不错了——你可真心大!”

“少爷,她说她家在京城——她怎么知道咱们从京城来?这得细问哪!”

“……我觉得这女的就是冲咱们来的,不是好货!”

彭吉和家丁们意味深长地对视。

秦煐隐在他们身后。最后一个家丁警觉地回头,却被秦煐竖指于唇止住了声音。

彭吉等人往林中深处走了几步,秦煐也跟着往里走,悄悄地偏头细看。

地上坐着一个妙龄少女,正在掩面嘤啼。

少女穿了一件艳红的襦裙,稍有些短紧,勾勒出曼妙的腰臀曲线,下头还露出了一双穿着白色鞋袜的娇小脚丫。

上身的短襦似是被树枝挂的,又似是被人撕扯的,臂上和肩上都露了一痕雪白出来。

之前大约梳了双刀髻,如今后头的长发都散了,娇柔地披在身后,漆黑油亮。

少女没有抬头,但袖子下头露出来的光洁的额头、尖巧的下巴,都预示着这是个大美人儿。

彭吉离着她三五步的地方站住,抱肘歪嘴,“喂”了一声。

少女仍旧没有抬头,哭声却更大了起来。嘤嘤切切,好不娇滴滴也!

“你是京城人氏?姓什么叫什么?怎么会流落至此的?”彭吉只得放软了语气。

少女这才拭着泪,露出了一张艳丽的脸庞,大眼满含泪水,眨呀眨的,扫了众人一眼,低头抽泣道:“妾跟着祖父回乡……祖父遭了官司……家人本该送妾回京,却被奸人蒙蔽追杀,逃到了此处。

“因在江边听见官人们说话,知是同乡,所以家人想带着妾求官人们相助。谁知这路上竟有山匪。老家人拼着性命引开了他们,妾身,妾身……妾已是孤身一人,求官人们垂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