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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327)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施弥有些犹豫:“能不能在那里开榷场?”

榷场?

他想做边贸?

这个很是可以有啊!

沈濯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个……”

“这个跟你没有关系。”沈信言先阻止了女儿挣钱的心思,对着邱虎和施弥两对亮起来的眼睛,摇头道:

“短期内怕是不行。一则边境不稳,开榷场利弊都有。若是贸然提出来,朝里怕是会吵作一团。尤其是我那个递上去的奏章,想必一两年内,天下的钱物流通都会有一个大变革。所以此事宜缓。”

邱虎思索片刻,颔首:“舅兄之言有理。你在吏部考绩上,稳定地方乃是头一个优上。可一旦去了洮州,第一条竟是提出设立榷场。我担心那些人奈何不了我和舅兄,会找你的麻烦。”

设立榷场牵涉的利益集团太多,其中还有国家外交政策方向的根本性指向,此事的确是非同小可。

可是施弥实在有些技穷,抬头刚要说话,却见沈濯在冲着他使劲儿使眼色,不由哑然失笑,又闭上了嘴巴。

进了京就听说这孩子酷爱挣钱,看来这是已经有了好点子,但是当着舅兄的面儿不敢说。既然如此,不如过后听听她的话吧。

哪知沈信言对女儿的了解远胜所有人的预估,垂着眼帘,淡淡说道:“有话当面说,不许暗地里使小动作。”

沈濯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开口问施弥:“小姑父,前几天您不是跟信成叔去吃酒了吗?你们俩聊了些什么?”

施弥眼睛大亮,猛地一拍手:“着啊!我与信成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因我有意外放,所以还曾邀他去我任上游赏。他跟我打趣,说是江南就免了!”

“……信成之事,怕是要问过信明才好。他兄弟两个自幼失怙,信明长兄如父,未必肯让幼弟去边镇涉险。”沈信言提醒施弥,顺便瞟了沈濯一眼。

沈濯顿时心虚起来,嗯嗯啊啊了半天,才道:“其实我手里也有能帮上忙的人,只是须得信成叔先去垫上一垫。”

手里……

邱虎捻须看着沈濯,情不自禁地探问:“大姑父这么多年事事亲力亲为,濯姐儿可有能处理公文的先生推荐么?”

歪头蹙眉想了想,沈濯道:“我得回去问问。好似是有几个。但不确定本事如何。十天后我给大姑父答复罢?”

她还真有!

沈信言却淡下了脸色,道:“信成读书极好,他就合适。洮州那里,我挑人过去帮雁鸣。”

沈濯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了。

邱虎呵呵地笑:“其实我这个人选,蛮可以去跟信行讨。你们父女都不必操心了。”

竟婉拒了让沈信成入幕自己麾下。

想来也是,毕竟是亲戚,该怎么呼喝使唤呢?似是不大好。

邱雯对于这些事完全没有任何兴趣,坐得百无聊赖,索性悄悄招手叫过施骧。两个人背转众人,玩起了翻绳。

看看人家的女儿,再看看自己的儿女,邱虎的笑容收了起来,叹道:“罢了,以后不要让雯儿和骧儿跟着了。杲儿倒是可以听一听。”

邱杲已经觉得头晕脑胀,听了这话,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都坐着吧。乍一开始,谁都吃力,慢慢就好了。我等在朝上,从此后必是各种艰难。我虽蒙圣宠,但一旦销假回朝,跟陛下提出辞婚,想必日子也不会好过。

“孩子们慢慢地都会长大,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有好处。只是要嘴紧。不可在外头去说。”

沈信言语声温和,笑容慈霭。

却听得众人心惊不已,面上变色。

第三九八章 亲娘上门

施弥不打算在京里多待。建明帝也不想让他在京里多待。

调令下来的第三天,宫里又赐出了盘缠,还有小内侍带了建明帝的口谕出来:“从长安出去往西,是太祖口中丝绸之路。施卿可暂代天使,一路慢慢行去。临行前来宫里陛辞,朕给你带些东西走。”

口吻亲和若此,简直令沈信言都为之侧目,打趣施弥道:“看来你那日的行止陛下极满意。这样散漫直白的家常话,怕是太子殿下都少有听闻。”

施弥苦笑不已,摇头道:“出镇洮州十年啊。陛下若是不对我好些,我一年半载地便闹着辞官怎么办?”

众人哈哈大笑。

夫妻两个打点行装,不过三两日收拾完毕。施弥看看无甚遗漏,便请旨去见。门下批了后天。

沈讷纠结了许久,夜来枕上,细声与夫君商量:“我们再回京城,只怕真要十年以后。到得那时,也不知我姨娘尚在人世否……”

施弥沉默。

毕竟十月怀胎生了沈讷,修行坊那边说破大天,也是血脉相连的关碍。

翻了个身,背对着沈讷,施弥低声道:“你自己安排罢。我和骧儿不会去的。”

沈讷松了口气。

她本也没打算让丈夫和儿子去那边府里看姨娘的脸色。

第二天一早,沈讷令人往修行坊送信,问下午过去的话,老鲍氏是否在家。

谁知,信送到了,老鲍氏也回了“在家专等”。展眼间,却是跟在送信人的脚踪便追着来了!

好在邱虎一家出门访友,施弥带着施骧去跟沈信成叔侄逛京城,偌大的西府,只剩了沈讷一个人。

老鲍氏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身后只跟着一个品红。

“你们夫人呢?那是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亲生骨血!让她来见我!”

亲女儿,老鲍氏认为自己总算可以站直了腰杆说话了。

没想到亲娘已经变成了这般粗俗市侩模样,沈讷只得命人请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老鲍氏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家具,嘴角一撇:“我就知道!那人有点子好东西,都搬送到她亲女儿屋里,怎么会给你?!”

沈讷规规矩矩地给她屈膝行礼,委婉分辩:“我们马上就要出京,这里只是借住。这满屋的东西,都跟我并没有关系。好不好坏不坏,有什么打紧。”

品红却觉得不对劲儿,仔仔细细地看了,又悄悄地伸手去划那柜子,明白了过来。趁着沈讷吩咐人给老鲍氏上茶的工夫,悄悄地附耳告诉老鲍氏:“这是好货,西北的胡杨木,看着跟寻常的杨柳差不多,其实贵着好几倍呢!”

老鲍氏眼神一亮,贪婪之色一闪,终于给出了一些正经姿态:“你们几时进京的?几时走?如何不见我女婿和我外孙?”

还能正常说家务事,这就好。

沈讷如实告诉她:“回来述职的,才来了七八天。皇上给施郎亲自指了新地方,在西北挺远的。又催得紧。大概后天就要走了。”

却没有提起施弥和施骧的去向。

老鲍氏眯起了眼。

这是根本就没打算让自己见到施弥啊——竟是防着自己呢!

哼了一声,老鲍氏当年算计韦老夫人的心眼儿重新动了起来:“我这些年都惦记着能瞧一眼我那亲外孙,不然,我死也闭不上眼。你也知道的,你哥哥又没个儿子。

“今日来得急,我给我外孙预备了好些东西也没带着。要不下午,要不明天,你带着他来家吧。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炒米?我亲自下厨给你炒。”

说着,拿起帕子去摁眼角。

沈讷心里顿时酸涩起来。

她小时候为什么喜欢吃老鲍氏做的炒米?那是因为老鲍氏从来都不爱管她,只会去百般地疼爱沈信诲。唯有沈信诲哪日吃剩了的饭,老鲍氏才会炒了让带给住在桐香苑的沈讷。

而跟着韦老夫人生活,穿衣吃饭一如沈谧分例的沈讷,哪里就少这一口炒米了?

只不过,那代表着亲娘对自己仅有的一点牵挂顾念罢了。

沈讷垂下了眼帘,道:“因要去西北边镇,恐怕会极危险,数载都回不来。施郎带着孩子去了京郊寺里吃斋祈福,怕是要临走才回来。”

临走才回来。

骗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