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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336)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还不知道。洗三的时候我去一趟瞧瞧再说。”寿眉笑着回答,“这些事,跟小姐没关系。我就告诉您一声儿。”

沈濯的笑容浅淡,点了点头。

那是属于原主的责任义务,那虽然是过去,却永远无法抹煞。

“秋嬷嬷呢?有消息么?她身子怎么样?”

果然,事无巨细,寿眉都梳理得极好:“嬷嬷离了府,身子反而硬朗起来。如今在庄子上可开心了。四月里听说,不顾水还凉,瞧见沟里有条越冬的肥鱼,馋了,一心想吃了它,下河亲自去摸呢。”

好就好。

秋嬷嬷和月娘都过得好,她就放心了。

沈濯舒了口气,微笑着拍拍寿眉:“谢谢你。寿眉姐姐。”

寿眉抿着嘴笑:“这是奴婢份内的事儿。”

份内?

这怎么会是她份内的事儿?那自己等人是做什么吃的?这可都是小姐的人……

六奴和窦妈妈面面相觑。

寿眉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众人站在院门口,看着寿眉挑着灯笼,平平静静地缓步离去,心情各自有些复杂。

沈濯什么都没有说,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当先进了院子。

玲珑和茉莉迎上来,声口脆脆地禀报着一应事宜:“孟夫人晚间晡食用得不多。隗先生如今在跟大爷说话,北渚先生还把自己关着,不吃不喝。大爷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笑了笑,连止止堂的门儿都没进。”

沈濯嗯了一声,进了卧室。

照着规矩,茉莉留在了外间,张罗着沈濯的茶水之类。

玲珑则跟了进去,唧唧哝哝地告诉她府外的一些重要消息。

六奴和窦妈妈对视一眼,从屋里出来,坐在廊下,一起沉默下去。

许久,窦妈妈道:“这怎么行?如今家里安生,咱们俩怎么就能懈怠成这个样子了?以后我主外你主内,该打听的消息事体,可不能再让旁人来告诉小姐了。”

六奴沉默着,半天,轻声问道:“窦妈妈,您说,我是不是也应该跟着寿眉姐学学,开始给自己寻个婆家了?”

窦妈妈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玲珑奇怪地从窗口看看外头廊下呆坐的两个人,把细纱窗放下来,悄声问沈濯:“小姐,她们俩怎么啦?”

“没事儿,挺好的。吾日三省吾身么!”沈濯不在意地照着镜子梳理长发。

她手里如今,其实还很缺人。

但是,内院的人,她是真不放在眼里了。

六奴和窦妈妈,若是能变成寿眉那样,自然是上上佳;若是不能,这样也就行了。

安分的老实人,比乱闯的笨人,要安全多了。

至少不惹祸啊。

等等!

“你刚才说,跟踪曲伯爷的那个人,进了乐康伯府?”

乐康伯府?

太子良娣黄娇娇?!

第四零九章 雁西归

沈信言把今日朝上的事情挑了些能说的告诉了隗粲予,想了想,又将自己曾经给益州送过信的事情也告诉他:“翼王路上不会太平,所以我只能尽我的力量,在川蜀地面上保他无事。但出了川蜀,我也无能为力。”

看来沈信言对自己的目标还是有误会啊……

隗粲予沉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冲着沈信言长揖下去:“我幼时识字,多承先吉妃娘娘和阮先生教授。但那日子并不算长。后来我流落卞山,十余年都是自己想办法活着。再遇阮先生时,彼此已觉物是人非。所以并不论先生学生,而是忘年朋友。

“我隗粲予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先吉妃娘娘那份情,前头帮临波公主退却远嫁和亲事,我当自己已经还清了。

“阮先生本事大,他的人情,某一日说一声让我做什么,我做了就是。但让我非要卖身给他,由着他主宰我的人生,这种事,我这人自私,我不做。

“与沈府的缘分起始于小太爷。不是他每年冬天那一车的东西,我大约也活不到如今。

“但净之小姐不同。

“跟着净之小姐做事,我觉得高兴,痛快,也欢喜。她做的事,都是我也想做的事。若用一句宾主相得,怕不是说我与侍郎您,而是我与净之小姐。

“翼王那里,阮先生要帮,他自己去帮。他手里有钱,有人,有各样的手段。多一个我,不过多一个吃闲饭的而已。所以,翼王的事,我既不想管,也无所谓非要知道。他只要没沦落到需要我出马救他的性命,我都不会伸手。

“净之小姐跟我说过了,她当我是先生。那是我隗粲予的荣幸。我自然会一心一意当她是学生。

“万一有朝一日,我是说万一,沈家跟翼王殿下有了冲突,我只求侍郎能许我当面辞行,孤身离开,便好。”

哦?

隗先生竟然已经被女儿折服了?

而且,还郑重地用了女儿自己给自己起的表字?

沈信言的唇角露了一丝骄傲的笑容出来,伸手道:“既然你是净之的先生,这一要求,还是跟你自己的学生提吧。我么,无不答允。”

直起身来的隗粲予感慨万千,忍不住嘴一秃噜,说了一句话,吓得沈信言出了一身冷汗:“倘若净之小姐是个男儿身,我都想辅佐她去争天下了!”

“荒唐!”沈信言罕见地正颜厉色。

隗粲予落荒而逃。

……

……

翌日晚间,沈府摆宴,给施弥一家践行。

沈讷挨着韦老夫人坐,一边给老人家布菜,一边拿帕子往脸上擦。

众女眷都轻声劝慰,不外“又不是不回来了”“明年回京述职不就又见着了”“看孩子们笑话”等语。

韦老夫人哪里撑得住?搂住了沈讷垂泪道:“好孩子,都是我对不住你。当年就该把你留在近一些的地方。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苦撑苦熬……”

沈讷哭着摇头:“母亲不要这样说。是我求仁得仁。还亏得母亲和大兄成全。”

母女两个抱头痛哭,旁边沈谧也不知怎么劝,众人都只得陪着垂泪。

外头沈恒等人听见呜咽声,彼此对望,十分无奈。

沈濯看着也觉得心酸,想了想,嘻嘻笑道:“小姑姑,明年祖母做六十大寿呢,您这是想躲了那场跪不成?我劝您啊,好生跟小姑父商量着,先琢磨着给我们家见多识广的老太太寻摸些什么新奇寿礼罢!”

说着众人笑了起来。

顾氏忙道:“可是不知道,明年就是老夫人六十整寿了?那是要好生打算打算的!回去我也立马给我们那口子写信,让他留心!”

杨氏等也忙凑趣笑着岔开话题。

外头连沈恒都听见了,忙问准了沈信言,又对施弥笑道:“不论你来不来,你媳妇儿子那必须是要回来的。”

施弥忙叉手道:“岳母待我夫妻恩重如山。既是耳顺整寿,如何能不回来?孙婿必定带着妻儿回来为岳母寿宴增色!”

沈谧在屏风里间忙推韦老夫人:“您听见了?他们明年就回来!快擦擦泪,让小妹好生吃饭。明儿一早她们就长行了,今晚须得早睡。”

席上重新恢复了热闹。

沈谧赞赏地看了沈濯一眼。罗氏没瞧见,却也悄悄地夸奖女儿:“亏你提起这个喜事,不枉你祖母疼你一场。”

沈濯嘻嘻地笑着,只管回头让人把清心莲子百合汤上来。

一餐饭热热闹闹地用完,众人回去休息。

翌日清晨绝早,众人又都赶到桐香苑,陪着韦老夫人洒泪送了女儿女婿和外孙远行。

沈信言和邱虎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车声碌碌地远去。

邱虎低声问沈信言:“所以,辞婚一事,回头再说?”

沈信言无奈地叹气,双手摊开:“我也不知道微微是怎么想的。她跟她娘也从来不说实话。要不你回头跟阿谧讲一声,让她去探探微微的口风?”

邱虎呵呵地捻须笑,摇头道:“你那宝贝女儿的聪明劲儿我才是知道呢!我不让阿谧去,平白地被她逗着玩。有那工夫,多去陪陪岳母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