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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356)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可现在,邵皇后竟然若无其事地端了出来,还说什么当年留作念想!

临波的热泪夺眶而出。

沈濯分明眼角瞥见了她的异常,但还是往前踏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屈膝伸手,接了过来,口中唱诵:“谢皇后娘娘赏。”

两个娇媚宫娥却又都娇笑着奉承:“还有婢子二人,亦是皇后娘娘担心沈小姐身边没有得力的人,赐与沈小姐的……”

死物就罢了,这人……

太后冷冰冰地截断:“一个个妖里妖气的,跟着去侍郎府翻天吗?皇后的眼光越来越糟糕了。给我滚!”

两个宫娥伏在地上,偷眼看看太后,又看看沈濯,瑟瑟发抖,却也咬紧了牙,一动不动。

沈濯翘了翘嘴角,一脸的天真:“姐姐们可真好看。这样的品格儿,却不是当使唤丫头的料子,别是日后预备着给谁做妾室姨娘的吧?东宫听得说才有良娣良媛两位,卫王府连半个侧妃也无,啊,陛下也有两年没进新人了。不如姐姐们去那几处试试?我家不留姨娘的。我家的姨娘,不是死了,就是被赶出去了——你们不知道吗?”

两个宫娥花容失色。

这,这个沈氏!

她怎么敢当着太后公主的面儿说这种话?不知羞臊也就罢了,她怎么还敢威胁自己等人?

“说得很是。来人,去问问陛下,他有没有兴趣收两个美人儿啊?”太后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了。

竟真要捅到陛下跟前去不成?

两个宫娥连称着“婢子该死”,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寿春宫。

沈濯手里的盒子连开启都没有,转手送到临波面前:“给你吧。”

临波一呆。

“在家里时,我听孟夫人说过你们离开长秋殿的经过。而且,也从未见过她拿着一件令堂的物件缅怀。想必,你们主仆三个手里,怕是一件先吉惠妃娘娘的旧物都没有。这个,给你吧。这是你娘的。”沈濯同情地看着泪水擦都擦不净的临波,觉得此刻的她,可怜死了。

临波握着她捧着盒子的手,放声痛哭。

太后湿了眼眶,喃喃地骂皇后:“恶毒,无耻!”把临波抱在怀里哄。

最后擦干了泪,临波小心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头是一只已经微有锈痕的蝶恋花金步摇和几朵寻常珠花。

先吉惠妃当年是六宫盛宠,建明帝赏赐给她的各种好东西,有的连清宁宫都没见过。这种成色的首饰,只怕还是先吉妃刚刚进宫时的物件。

珍贵的自然会被邵皇后自己收起来。

这几样不过是拿来挑拨临波和沈濯关系的引子罢了。

——邵皇后可是绝对想不到,沈濯敢立即转手,便把自己的“赏赐”另送他人。

太后看着那几支破烂珠花,气得破口大骂。

临波忙又擦着泪翻过头来劝慰太后:“……这必是先母最早的东西,倒是更合我意。”

沈濯干脆利落地盖好盒子,便要递给跟着临波的桑落。

临波却又摇了摇头,留恋地抚了抚那盒子,推给沈濯:“不论是什么东西,只要在宫里,入了我的手,管保不是丢,就是坏。且先麻烦你收着罢。想来温惠成婚之后,过不了多久,父皇也就该让我离宫了。到时候,求你将这些当做添妆礼送给我。”

沈濯想了想,点头答应:“放心。我家的篱笆牢,没人敢碰我的东西。”

太后和林嬷嬷相视一笑,调侃她:“净之小姐是侍郎府一霸,我们便在宫里,也都是知道的!”

沈濯嘿嘿地乐,却一个字都不反驳。

第四三四章 哀家想办法

临波的心情实在是太糟糕了。

太后看她呆愣的样子,怜惜不已,索性令她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皇后回来,哀家替你说。”

沈濯送临波到寿春宫门口。

临波勉强了一个笑容出来:“谢谢你。”

最近担心秦煐的安危,临波已经弱不胜衣。刚刚做定终身,却又被皇后这样恶意对待,临波的心神震动太大,面白如纸。

沈濯看在眼里,便对她再有万分的芥蒂,也都软得没了踪影,柔声劝慰:“回去休息吧。眼看着嫁人了,那些是非,躲躲的好。”

临波默然颔首,过了许久,方回过神来,牵了牵嘴角:“我都忘了正事……今天来本是想告诉你,这几日在宫里,我觉得气氛有些奇诡。不仅清宁宫那边神神秘秘的,原先卫王留下的人也有些紧张。午间清宁宫赐素斋我本想不去,但是这样看来,我还是在场得好。”

沈濯好奇地看着她:“你为甚么要在场?”

临波嫣然:“我不在,鱼母妃一个人,摁得住袭芳,就顾不上你。何况还有一个梅妃,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口无遮拦的……”

“关你什么事啊?”沈濯翻了个她一个白眼,“你在的话,一应事情说不定更多变局。少一个你,少了不知道多少皇后有借口针对的靶子。你好生在鹤羽殿里装病装害羞装不舒服。我不用你们管。”

至于那个甚么梅妃,既然口无遮拦还能当了两个孩子的娘,她就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临波想想,也觉得自己好笑,扶了扶额角,自嘲:“我也是操心太过。这宫里谁离了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两个人作别。

太后却似是好容易等到了临波走一般,见沈濯回来便立即将一应闲杂人等都遣了下去,连林嬷嬷都令她守着内殿的门,不许进来。

沈濯收了笑容,假作惶恐:“太后娘娘你要做什么?我今儿进宫可没带钱!”

刚刚把肃然面孔端起来的太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给了她一下子,笑骂道:“作死的丫头!还不快给我过来坐下!”

沈濯笑着走过去,想要坐在榻边的圆凳上,却被太后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同坐。

“你还气临波么?”太后开门见山。

沈濯挑了挑眉:“谈不上气。能理解。只是很难接受。我的生活被她彻底搅了个稀巴烂呢。”

太后语塞。想一想,叹了口气,摇摇头,拍拍她的手。

过了一时,忽然又跟她拉家常:“你父母都好?祖母呢?”

沈濯眨眨眼,顺着口跟太后胡扯。

这样没营养的话,太后不爱说,沈濯也越发敷衍。

“净之。”太后终于做了最后决定,端正地看着沈濯,跟临波一样,唤她的表字。

“是。太后。”沈濯恭敬地站起来,屈膝万福。

太后抬头,定定地看着她的脸,下定决心,沉声道:“若你实在不想嫁入皇家,哀家来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沈濯吃了一惊,不由站直了身体,发觉俯视太后不恭敬,忙又蹲下,直视着太后的眼睛,讶然问道:“太后,您不恼我?”

“有甚么可恼的呢?这个破城,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凄风苦雨。哀家若早知道是这样子,哀家也不嫁进来。”太后拉了她的手,再次把她按在自己身边。

沈濯心头一顿。

贵为太后,皇帝是亲生儿子,全天下的女人都看她的脸色。即便再无聊,也谈不上“凄风苦雨”四个字啊……

太后不知道她心头所想,只管低声说了下去:“临波定了亲事,皇帝必定会传旨下去,让三郎快马加鞭回来亲眼看着他姐姐出嫁。等他回来,我来想办法。”

沈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后到底是有多任性,又是有多厌烦这个皇宫,又是有多喜爱自己,才会连这种事都肯帮忙?

“到时候,你若是有心上人,哀家给你赐婚。若是就不想嫁人,看谁都不顺眼,那哀家就说先帝托梦,让你修道。我看看谁还能逼着你嫁不成?”太后的眉宇间,倒似真成了个老小孩。

沈濯不由失声笑了出来:“太后娘娘,您可真敢想!”

“你呀……”太后抚了抚她的眉心,慈爱非常:

“甘棠告诉我,她从姿姿那里听到,你为这件事,都发着狠地要离家出走了。若果然如此,那我秦家的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