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疯妃传(364)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将军过来一脚踢他个跟头,低吼:“滚回去睡你的觉!关你屁事!”

把兵丁们都赶走,自己却悄悄地令心腹去送信:“我们的人在北坡已经埋伏好了,放心吧。”

遥遥地看着山上雪间那几个小黑点,冷笑一声,低低地诅咒:“天神在上,这样不知道珍惜自己好崽子的国家,亡了也好!”

……

……

大雪山上。

裹紧了老羊皮大袄的皇甫达看着蹲在在自己身边的年轻人,有些感慨,忍不住轻声问了一句:“怕不怕?”

年轻人抬起头来,墨眉如画、棱角分明的俊脸露出羞涩一笑:“有一点。”

旁边的人立即离他远了三分。

正艰难地啃着硬馕饼的彭吉往地上直呸:“秦三!不许笑!你TM现在一笑大家都觉得后背发冷!现在天儿已经够TM冷了!”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直接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巴掌:“才装了几天牧民就满嘴脏话,回家看你娘不收拾死你!”

众人都轻声地笑了起来。

彭绌看着怎么也晒不黑的秦煐,对他现在的宁和气质极为满意:“秦三学得很快,就是这样,非常好。”

秦煐又羞涩地笑了笑:“彭伯伯教得好。各位大哥也都热心磨练我。不然这种大雪山,”少年忍不住环顾了一圈,四周正是白茫茫一片,“我没冻死也掉进陷阱摔死了。”

有老兵接口笑道:“哪里还能猎得到雪兔狐狸?!”

彭绌看着众人眉花眼笑的脸,嫌弃地皱了脸:“每回他一拍你们的马屁你们就找不着北了!都忘了怎么被他支使得团团转了是吧?”

众人一噎,对视一眼,却又都禁不住冲着已经出了名厚脸皮的翼王殿下秦三郎嘿嘿怪笑。

彭绌又瞪着在自己身旁往地上呸个不停的彭吉:“真是一万年也改不了的纨绔臭毛病!你看看秦三,这么多天,听他叫过一声苦吗?前次那刀伤,高热得差点儿死了也没听他哼唧一声!你再看看你!有馕饼吃就不错了!”

就跟为了印证他这话似的,皇甫达一边往四周警惕地看,一边伸手抓了把雪揉进嘴里,用力地抿着。

能带馕饼,可是水不行。一上山,水壶水囊里的水全都结成了冰,还不如就地吃雪。所以,头天从雪下翻出来一具羚羊骨架的彭吉死都不肯再去吃雪,啃那馕饼自然干得他直伸脖子。

秦煐勾了勾嘴角,走开几步,打了个手势,风色等几个人围了过来。

“分路的事,安排好了么?”秦煐低声问。

虽然面带为难,但风色还是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中年刀客。

这刀客才是如今秦煐身边护卫力量的头领。

“我们这边的人已经都通知安排好了。只是,殿下,伯爷怕是不会同意的。”

秦煐看看正在恨铁不成钢地怒骂儿子的彭伯爷,轻轻地笑了一声,慢慢地说道:“他会同意的。”

翻过雪山,北坡下面就是文州。文州往北就是陇右道的地盘武州了。他们得到消息,领了陇右道行军总管职衔的曲好歌捧着大印四处查探。前阵子听说在巡羌水,而武州是羌水最重要的屯兵站点。

若是运气好,他们虽然放弃了去剑阁接受沈信芳的援军,但是能在武州与曲好歌兵合一处;那别说自身的安全,只怕反手过来,就能将这一路上衔尾追杀他们的人全盘剿灭!

只是如今他们行踪隐秘,也不知道剑阁那边有没有接到通知……

秦煐看着北坡下面安静得诡异的雪包,沉默片刻,问彭绌:“伯爷,我之前提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彭绌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用力地摆手:“不行。”

皇甫达犹豫了一会儿,朝着山下的某个地方抬了抬下巴:“伯爷,那边有埋伏。”

“我还不知道那边有埋伏?!傻西番从来都不擅长打伏击,雪地上什么活物跑过他们都有追的冲动!”彭绌翻了个白眼。

“伯爷,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您要是再不肯分兵,就要被我拖累死了。如今武州不过就是两日夜的路程,你们若能甩开追兵,定能迅速联络上曲伯爷……”秦煐冷静地分析。

彭吉几乎要跳起来:“不行!只要分开,高手们肯定都冲着你下死手。你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哪里支撑得住……”

刀客哼了一声。

彭吉转脸过去,摆出一副要吵架的架势来。可还没等他的双手叉到腰间,耳后一阵风声响起,颈上一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秦煐顺势扶住他软下来的身子,递给旁边的一个老兵。眼睛却静静地看着彭绌:“伯爷,分则活,聚则死。没办法,不赌一把,我这口气肯定出不了。”

彭绌看着被他干脆利落一个手刀搞定的儿子,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第四四四章 脸比墙厚秦三爷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一头扎进密林深处的雪地上。

秦煐满身是血地趴在雪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风色艰难地伸手拉他:“殿下,不能趴着,会闷住的。”

在下属的帮助下,秦煐翻了个身,仰面在雪地上躺成了一个大字。

天空碧蓝,这是在长安,尤其是大明宫里,极少能看到的颜色。还有黑黢黢、颤巍巍地试探着伸向高处的树枝。极鲜活又极淡漠的天,极枯槁又极具生存欲望的树,在秦煐的目光所及之处,搭成了一副令人心情复杂的诡异布景。

雪山深处的空气越发纯净,也越发稀薄。

秦煐大口地用力呼吸着,感受着自己身上的温暖在一点一滴地流失。

刀客穿了他的衣服,另分了一队人,吸引了那些人大部分的精力和人手远去。

但就算如此,只带着风色等七八个人的秦煐,还是遭到了比以往更加凶狠的攻击——跟彭伯爷他们分开后,那些人最重要的兵力果然直冲着他们来了,而且,开始猛下杀手。

“敢这样对待我的,大概就只有皇后娘娘她老人家一个了吧?”秦煐一边咳一边笑,吐了一口血痰在雪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声,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着。

风色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殿下,虽然在宫里您竭力表现得轻浮浅薄,但是陛下的宠爱不是假的。”

就冲着这一条,拥有着两个亲生儿子的邵皇后哪里还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

是个亲娘都会让越来越优秀的庶子回不去京城!

风色的脸上闪过一丝埋怨。

秦煐斜睨了他一眼,笑出了声:“老师让我出外,是给我磨练成真正的雄鹰的机会。你可别在肚子里乱腹诽。”

风色的表情变成了幽怨。

他家殿下的读心术越来越厉害了,如今除了公主派来的那几张面瘫脸,他这种人在殿下跟前是越来越不好混了。

“殿下……”风色犹豫了一下,决心趁着还没被西番人追死,搞清楚一件大八卦:“前天刚刚知道的,陛下给您和二小姐赐了婚的事,您怎么看……”

旁边一直做木桩子的护卫忽然面无表情地出声:“那件事就是殿下这样遇险的诱因!怎么看?能怎么看?不想看!”

秦煐只茫然了一瞬,便看着那护卫失声笑了出来:“你以为沈净之愿意被赐婚吗?她肯定比咱们还不想看……”

说着,声音却淡淡地低落下去,变成了余音袅袅的喃喃。

风色瞪了那护卫一眼,探究地看着秦煐:“殿下,小宁子和元司马都留在了冀州,属下算是您最亲近的人了吧?您要不要跟属下透个底,您想怎么办?”

尤其是,沈家小姐那个暴戾诡异的性子,只怕她拿到这个赐婚旨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原地爆炸吧?

他们几个,连带他们家翼王殿下,都是血肉做的身躯,委实不乐意以后天天被那个婆娘炸个半死啊……

秦煐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再次猛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