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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446)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秦煐呵呵直笑:“你当西番真都是傻子么?那条路咱们熟得很,他们不防备才怪。我们去洮州。”

他们这一趟并没有从大秦的陇右境内走,而是提了一支沈信芳和冯毅联合供给的精骑,顺着大秦、西番的边境线,一路疾驰而下。

施弥和沈信成一定还给他准备了许多的好东西。

尤其是,过河州的时候,说不定,能看见沈净之……

秦煐的心肠热切起来。

然而当真过河州的时候,兵丁冲着他远远挥舞令旗:“兵贵神速!”

满面悻悻,秦煐回头叮嘱风色:“回京后,记得跟姐姐告状,她那准公公欺负我!”

风色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殿下,您这样在陇右死赖着不回京不说,还跟净之小姐狼狈为奸,如今合谋要捅这样天大的漏子……

公主殿下不动用先吉妃娘娘留下的藤条揍你就不错了……

你还想告状?

这是谁给你的自信?

华语群星吗?!

好在洪和府待他还算亲热体贴。

军营里安顿好军马,秦煐带着风色、老董和太渊连忙去了府衙。

沈讷眼巴巴地盼着他们一进门,二话不说,先命人给他们打水洗澡。施弥想上来说话,被日渐凶悍的沈讷一眼瞪了回去:“就这样耽搁不得?孩子不得洗澡换衣裳喝水吃饭的?千里奔过来了,人困马乏。就算是有事,那也是明天的事!”

施弥想想也对,挠挠头,不做声了。

等到秦煐等坐在桌边捧着大碗稀里哗啦开始吃饭,不肯再避嫌坐在旁边看着他吃的沈讷眼泪都掉下来了,不停地让他吃菜:“你跟着他们在军营里胡吃,他们必不肯少了你的肉。但菜就未必了。净之说过,人不能少了菜,这是我特意给你留起来的。多吃些。”

下一顿这样精致的饭菜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这个话谁也不敢说。

秦煐咽了饭菜,咧嘴笑出了八颗白牙:“是,我听小姑姑的。”

小姑姑……

咳咳咳!

众人各自翻着白眼,低头猛吃菜,不肯搭理这个脸皮越发能跟岷山比厚实的秦三爷。

施弥趁着秦煐吃饭的功夫,坐在桌边一五一十地仔细交代他:“照着净之的法子,给你们备了炒面干粮。还有煮水的小铁锅。

“你不是选了当年前唐公主入番的路线么?正好,我们就顺着那条路给你们送补给粮草。打到哪里算哪里。

“这边你不用管,天塌下来有人替你顶着。西番那边的细作这一回也会动起来。

“那个兆字四十八号的事情,你放心。京里有你老师在,凭谁都翻不出甚么风浪来。”

唠唠叨叨地说了许久。

秦煐一边大口吃喝,一边猛点头,嗯嗯个不停。最后吃饱喝足一抹嘴:“小姑姑小姑父你们放心,我一定把西番狠狠地打疼!然后好好地回来!”

当晚沈讷死活不许他回营,生生摁在家里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天还透黑,沈讷替几个人煮了沈濯教的豆腐汤白面包子做早饭,看他们风卷残云吃饱了,又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上马飞驰而去,才叹着气回了房。

大队人马趁着洪和府的百姓们还在睡梦之中,人各含草、马各衔枚,静悄悄出发,直奔大秦和西番的边境而去。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东方破晓。

几匹奔马自西北而来。

洮州大营前,沈濯勒住缰绳,看着已经开始操练的洮州漠门军。

百泉坐在马上,瞪大了眼睛往营里看,口中喘息未定。

“迟了,他们已经走了。”

沈濯平静地做了结论,然后一拨马头:“别进去打扰人家练兵。走吧,回府衙。”

百泉满面失望:“我走遍整个陇右,如何就是追不到他呢?”

“要不你去西番找他?”沈濯挑了挑眉。

百泉还真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算了。我还是不惯杀人撒谎。”

第五四六章 喜怒

河州大案的明细卷宗六百里加急递到了建明帝案前。

还没等他拧着眉把大牛皮袋子打开,翼王秦煐“私自”带兵进犯西番替自己“报仇雪恨、洗刷冤屈”的卷宗又八百里加急跟着送了进来。

绿春提心吊胆地抱着塵尾,站得离着御座老远。

建明帝阴沉着脸,先喝了一声:“擅启边衅!这小冤家!找死么?”

急忙先拆了这一卷看,却见里头有秦煐亲笔给他写来的信:

“……我自己要去的,父皇不要怪旁人。自家的儿子以后骂起来罚起来都不记仇……

“粮草都够的,您别担心。净之和她小姑父拿着洮砚短短两个月倒腾出来三十万贯军饷……

“战乱一起,益州那边肯定会先关了榷场和茶马市。父皇您帮我盯着点儿。我这趟去翼州就觉得奇奇怪怪的,总觉的剑南道那边味儿不太对……

“京城里吵完了吗?没吵完让他们接着吵。父皇在上,儿子又让您头疼了……嘿嘿……”

建明帝被他最后这“嘿嘿”二字给气乐了。顺手拍在御案一边,脸上阴晴不定,一言不发。

秦煐擅启边衅六个字,的确是先给了他一个暴击。

然而一转念间,建明帝就发现了这个时机简直抓得太好了!

秦煐这一战一旦得手,都不用占太多便宜,只要能让他有个名正言顺的借口陈兵边境,顺便关了两国的交易往来,要不了十天半个月,西番就能琢磨过味儿来。

到时候,以西番一贯的小胆儿,想必会马上认怂……

兵部一直在吵的,就是要不要两线作战。

朝上一直让他心烦的某个隐隐约约的声音,还提出让秦煐去给西番“赔罪”,以避免同时跟西番北蛮起冲突。

现在,呵呵,大家都不用吵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他已经先斩后奏了。

既定事实,不用再吵,直接商议接下去该怎么办就是。

建明帝顿时心平气和起来,甚至有了一丝欣然,唇角微翘展开了这一卷中的其他资料。

“哦?这小家伙竟然能从冯毅手里搜刮到精骑?他是怎么做到的?”建明帝大讶。

咦?

陛下竟然心情不错了?

绿春小心地往前迈了半步,凑趣赔笑:“可说的是呢!那郢川伯是跟着肃国公学出来的,有名的抠门儿,谁想从他手里弄走他的宝贝骑兵……啧啧啧……要不怎么说是陛下最心爱的翼王呢……”

什么叫最心爱?

太子往哪儿摆?!

建明帝侧头瞪了他一眼,低头接着看卷宗,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冯毅什么时候续弦的?”

嘶……

这个事儿……

绿春心里咯噔一下子,缩了缩头,嗫嚅着没吭声。

“等会儿。朕依稀记得,当时沈家二房的那母女俩,装疯卖傻地回了上党,进了冯毅的府上?”建明帝眯起了眼睛。

绿春深深低头:“是。当时您说这个事儿不过就是个风流韵事,关系着郢川伯的名声,就先算了。还因此警告了当时的沈侍郎一句……”

建明帝连连点头:“对对对,朕想起来了……”

看着那卷宗,忽然冷笑一声,手指往上敲了敲,低声道:“难怪沈二当初一心想要弄死这个狠毒的丫头!瞧瞧,就这么个小小的人儿,又翻了浪出来,好好地就送掉了她继父整整三千精骑!”

呃,这个话要怎么接呢?

绿春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终于说了一句:“反正,肉烂在锅里……”

建明帝嗤地一声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索性丢开这个卷宗,且去看河州大案。

然而这厚厚的一叠案卷,却看得建明帝大发雷霆。

当天下午,宣政殿的宫灯被天子剑一口气劈烂了六盏,蟠龙金柱上的龙头险些被狠狠地切下来!

暴怒的建明帝抓了一手的案卷,额上青筋暴起,直瞪瞪往寿春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