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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461)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临波公主轻描淡写,

“只是这么个人,都敢来找你的麻烦。看来秦侍郎最近的眼神儿不大好,也不太管家。这事儿你别管了。”

朱冽听见又跟自己有关,下意识地眼巴巴地看向沈濯。

“你还看我?你如今有丈夫有公爹有这样的姑表姐,你看我干嘛?该跟谁哭去跟谁哭啊!”沈濯简直哭笑不得。

朱冽眨了眨眼:“我哭啥?我是想问,这件事上,我再去打李礼一顿管用不?”

“回家问你丈夫去!”沈濯表示货已售出,不再负责任何维修工作。

临波公主也若有所悟,含笑颔首道:“我也想差了。这件事,原该让柳篱去找李礼谈一谈。”

至于秦家……

秦家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就公然跟沈家作对。

多年的老刑部、老油条,刑部的万年老二秦倚桐,不应该是这种鼠目寸光、冲动鲁莽的人。

所以,这又是什么人授意的?

……

……

“三爷在西北打生打死,朝上却总有人想要背后捅他的刀子。净之这件事不该告诉临波,应该直接让你爹爹跟陛下当笑话说去听听。”北渚先生心里十分不高兴。

沈濯笑了笑,转向父亲:“爹爹知道秦侍郎是谁的门下?”

沈信言凝神细想:“你刚才说那秦家女挑衅你,是因为她兄弟与李礼交好?我怎么恍惚记得,他们那一群人,关系都不错?李礼最要好的,却是周小郡王和翼王?”

沈濯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才觉得疑惑。然而临波的反应,似乎又不太清楚秦煐和李礼、周謇也关系不错的事情。看来,往日里那一群少年郎的‘要好’,也没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好就是。”

“李礼性子单纯,最钦佩周謇,最羡慕三爷。若说秦家忽然冒出来替他打抱不平,却不该找净之下手才对。可见这不过是个幌子,目的还是冲着尚书和三爷来的。”

北渚先生认为这仍旧是家里大人之间的朝争。

“倒也未必。先前我听表姐说过一回,那李礼耳根子软,极易受人挑唆。前儿就是有人告诉他,临波和曲追的婚事是我设计的,所以他才在外头对我有了些微词,也因此被冽表姐揍了一顿。

“这一回事情落在了他自己身上,估摸着是会更委屈一些。若是这个时候,身边的好兄弟里,恰巧有那个居心叵测的,挑唆着他跟秦家姐弟诉苦——先生,爹爹,你们猜他会怎么做?”

沈濯笑眯眯的,但话里话外,很有一种想要一把坑死这个耳根子软到家的李礼的架势。

“他大约还会觉得这是解开尴尬局面、不打不相识的佳话吧?”沈信言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笑着调侃。

北渚先生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太府寺少卿李弗谖乃是个尽人皆知的聪明人,这些年来稳稳当当、低调得令所有人都看不到。赐衣、左藏案够大了,正卿汪鸣和另一位少卿一头栽进去都没出来。唯有他,干干净净全身而退——这样的人,如何能教养出来这么没出息的孩子?”

第五六五章 妖风再起(下)

“先生这就障着了!越是能干的父母,存着的爱子之心若是过逾了,势必就越会教养出不谙世事的单纯孩子。”沈濯失笑,脸上的伤感一闪而逝。

这话反过来讲,越是天生地养、没人顾惜的孩子,若是成器,越会长成最坚强的人。

没办法,一个是温室宠出来的,一个是生活逼迫出来的。

李礼是被宠坏了的那一个。

自己,就是……

可她那一丝伤感落在沈信言和北渚先生眼睛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沈承。

当年的沈濯,被沈信言和罗氏宠上了天,善良、任性、单纯、跋扈。

可沈信言出外、沈承被害、罗氏病倒、韦老夫人和沈恭不睦,桩桩件件,生生地把沈濯逼成了一个满腹心机、手段高强的人。

沈濯,除了伤感,还在羡慕李礼吧?

沈信言和北渚先生都沉默了下去。

“李礼做出此事,想必他家里人即便之前不知,此刻也应该知晓了。我告诉临波公主,未必要她解决这件事,只是要借着她的口,把此事宣扬出去。”沈濯跳过了那些莫名的情绪,说正事。

更何况,还有朱冽那个直肠子,恐怕真的会直接回家跟丈夫柳篱商议要不要“再去揍李礼一顿”。

此事若是传进了甘棠长公主耳朵里,那李家不深究都不行!到时候,沈家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有人去帮他们一一解决。

北渚先生捻须笑了起来:“在下只听说过一些净之与那些闺阁女儿对阵的传闻,这一次还以为会亲历其事,谁知净之却不屑为之了。”

想到穆婵媛假惺惺地邀请自己去大慈恩寺进香,还做小伏低地请自己与她“一笑泯恩仇”,沈濯倒真心地笑了笑,道:“当年那时候借不到力,只得万事躬亲。如今可使的刀枪一大堆,我还自己出去打头阵?那岂不要辜负了那些人满京城散布我是什么智多星的拳拳心意?”

沈信言苦笑了一声,摆摆手:“罢了,我告诉你。秦倚桐原本是皇后娘娘的人,然而太子因他曾意欲图谋太子妃之位,对他家格外不假辞色。所以自去年起,他已经暗暗地倒向了卫王——就是你在陇右的时候,秦大人正式选择了站在卫王一边。”

去年么?

沈濯若有所思:“卫王与新罗公主姬妃夫妻情笃。姬妃产期就在元日前后。而卫王跛足皇子之名早就天下皆知。这两桩事合在一起,他们是凭什么敢确定,卫王同太子,竟有力量一争的?”

“就是因为这两桩事都这么明明白白地摊在台面上,所以全天下都不认为卫王有一争之力。

“皇后大肆结党,她以为都是给她的太子儿子预备的。卫王这些年身边只有一两个说得来的表兄弟而已,他也从未着急。便是陛下,也对这样的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究其缘故,就是因为卫王跛足。”

沈信言的神情淡淡,显然是对此事十分厌憎:“可我最近总觉得不对头,就私下里跟张太医打听。他隐晦地暗示我:卫王的跛足,只要肯吃苦头,重新矫正骨头,不是不能治。”

沈濯大惊失色:“什么!?”

“净之一定想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治?”北渚先生的目光本能地溜向西北——那是那座城所在的方位。

沈濯倏然闭紧了双唇。

普天之下,又有哪一位,有那个本事,阻止一个皇子给他自己治伤?!

而这些,卫王他,知道吗?

沈濯只觉得从心底里泛上来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

……

……

“庄夫人的意思,是本公主结这门亲,就结错了的?是说本公主的母后赐婚,是赐错了的?”

甘棠长公主温和地看着面前仍旧能坚强勇敢地坐着的庄氏——刑部侍郎秦倚桐的妻子。

庄氏欠了欠身,有一股强撑的镇定:“长公主殿下,如今京中风云繁乱,细究起来,竟都是那一个小小的女娃搅动起来。若果然她是现在表面上的身份,大家也只得赞一声:翼王好福气,能娶这样精明强干的妻子。

“可若她不是这个身份呢?若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呢?想必只会得了‘胆大包天、悖逆狂妄’的评语吧?

“又或者,若是她的身份另有蹊跷呢?她这些行为,若是不仅仅是小姑娘自己的行为呢?若是这种种事情,都是有人指使呢?这样煞费苦心地把一应姻亲都结到皇家,难道不该算她个‘居心叵测、图谋不轨’么?

“太后娘娘和长公主自然是慈善人,都极愿意把人往好处想。可妾身的丈夫却是管了一辈子刑狱,对于这种异军突起却又钟灵毓秀之人,都会带上三分审慎。

“可巧儿,前两天这几位新嫁娘回门之时,妾身的丈夫就收到了一纸匿名的诉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