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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598)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鱼昭容红着脸忙起身道:“妾身谢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教诲。如今旨意未下,妾身可万万不敢当‘贵妃’的称呼。”

说着,看太后的脸色有些不虞,忙又笑道:“这万一陛下仔细回想,又后悔了。想着,翼王能有这样的战功,自然是他父皇做的榜样楷模;可他这任性妄为的样儿,却都是鱼氏你惯出来的。”

她一行说,太后已经笑得快要歪倒了。却还听着她满面笑容地说完:“陛下一想,这还给你晋位?做梦去!——回头再把妾身贬斥了也说不准呢!”

众人听着她这样自嘲,自然是呵呵哈哈都拿帕子掩着嘴大笑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笑着对沈濯道:“刚听说,沈大学士拜相了?恭喜沈大小姐了。”

沈濯心头微微一惊。

沈信言的封赏显然是建明帝乾纲独断、自己决定的。且刚刚在麟德殿,大家的表现都是刚刚才知道。怎么这么快就传到这边来了?

“多谢夫人。”沈濯微笑着点点头,绝不多话。

“哟。这么快就有相爷府大小姐的范儿了?瞧瞧,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真是令人心折。”接着就有人的话阴阳怪气酸溜溜地响起。

“砰!”太后手里的金樽重重地顿在了案上。

跪坐在她身边服侍的耿姑姑看了太后一眼,拿起杯子来递给旁边的小内侍,斥道:“这是什么酒?酿了多少年还这样酸兮兮的!也敢端来这样地方丢人现眼?还不撤下去?找死呢?!”

耿姑姑的声音不高,却也不低。殿阁里人人都听得到,何况再抬头看看太后的神情,众人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邵皇后弯弯嘴角,低头吃菜,一字不发。

忙有人继续说笑,把话头岔开。

甘棠长公主回头命人开始上歌舞。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尤其是想到自家的丈夫、儿子得了军功赏赐的,越发高兴得合不拢嘴,看着沈濯也格外顺眼——不是沈信言尽心尽力,这战事哪里就能这样顺利了?不是翼王殿下在军中鼓舞士气,这一仗还不定打得多么惨烈呢!

陆陆续续的,那些将士的家眷们,都开始壮起胆子来跟沈濯说笑,敬酒。

既然是秦煐、沈信芳、朱凛等人同袍的家眷,沈濯自然来者不拒,笑脸相迎。

几轮酒喝下来,沈濯脸上已经开始微微泛红。

朱冽便有些发急,便上前替她拦着:“净之酒量浅,喝醉了怕会君前失仪。罢了罢了,下回吧?下回我在府中设宴,大家到时候再痛快乐。”

邵皇后远远看见,笑了笑,回头看看甲申。

甲申会意,低下头慢慢退下。

又过了一会儿,邵皇后转头看看麟德殿方向,哎呀了一声,低低自语:“这边不过是些家眷,就这样海量。那边的那些人,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

太后听见这话,心中一动,忙对耿姑姑道:“皇后说得极是。那些大老粗,除非打仗,否则都标榜着爱兵如子,军营中不论上下的!快让人去瞧瞧,皇帝、太子和翼王喝得都如何了。尤其是翼王,那些人不敢冒犯皇帝和太子,怕不都冲着他去!”

果然,不多时人来回报,忍不住地笑:“太子还好,陛下和翼王都饮得不少。如今正跟着一殿的武将,敲着桌子唱战歌呢!您仔细听听,这里都能听见。”

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哈哈地也跟着笑起来:“唉唉!喝多了就闹腾,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

邵皇后一边笑一边命人:“快去做了醒酒汤来,给皇上和翼王送两碗去,咱们也喝一些。”顿了顿,又忙笑着嘱咐:“以太后的名义去送,不然,谁知道他们父子会随手丢到哪里去!”

太后连连点头,笑道:“正是。快去吧。”

邵皇后身边一个女官转出来,含笑福身:“是。”答应了,干脆利落地转身去了。

“那个是谁?哀家似是没有见过。”太后看着那女官聘聘婷婷的背影,心头一动,随口问邵皇后道。

邵皇后垂下眼帘吃菜:“尚仪局的司宾,蔡氏。”

蔡氏。

蔡氏!?

沈濯的耳朵里忽然灌进来这两个字,装出来的七分醉意顿时去了一半!

猛地抬起头来,恰好一眼看见一张晃过窗子的侧脸。

果然,是章娥。

第八三四章 终于醉倒一回

沈濯左右看看,轻轻地拽了拽朱冽,轻声乞求:“冽表姐,我想出去走走。”

这是真的醉了,想要去官房?

朱冽顿时紧张起来。

进含凉殿这种地方,自然是不许带下人的。

她娘罗夫人一听罗氏推脱有孕不来这个所谓的庆功宴,立即也托病不肯来。而陈国公府沈信美的夫人卢氏自己还在四处应酬,现在跟她寒暄搭讪探问家中哥儿们婚事的,丁点儿不比刚才寻沈濯说话的人少。

竟只剩了自己?

朱冽忙伸手扶了沈濯,低声道:“好,你小心些。我陪着你。”

小姐儿两个相携着,都是步伐不稳、却努力慢慢行走的样子。

邵皇后看着她二人的背影,笑了笑,眉梢轻挑,招手又叫了一个宫女:“沈家大小姐将才怕是饮酒有些过量。你去照看着些。”

那宫女心领神会,笑着跟了出去。

太后冷眼瞥见,也不做声,只是看了耿姑姑一眼。

耿姑姑专心地给太后布菜斟酒盛汤。然而刚才在角落站着的一个寿春宫的小内侍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出了含凉殿,沈濯立即低声对朱冽说道:“我看见章扬那个妹妹了。”

“章扬的妹妹……就是那个嫁了蔡家、谋杀亲夫后失踪、蔡家却一口咬定送去庙里清修的,那个章娥?!”朱冽大惊,“她怎么会在宫里?”

外头的微风一吹,沈濯只觉得酒醒了一些,揉揉太阳穴,疲惫地解释:“那时卫王一心想要将她收归麾下,以便日后要挟章扬算计翼王。看来是皇后娘娘也打着同样的主意了。”

这个时机!

朱冽吓得顿时结巴了:“此刻若是让她算计到了翼王,王府添不添侧妃、庶长子的在外,怕是翼王的名声立时得毁了!便有滔天的军功,也必会被陛下厌弃……”

出生入死博出来的一切,全会断送在这个偏执的女人手里!

沈濯哼笑一声,抱怨道:“所以,我这什么名分都没了,还得巴巴地出来帮他的忙……”

听她说得这样轻松,朱冽也略略放了些心,翘首踮脚,顺着曲折的石桥看向麟德殿方向。

沈濯一指太液池的湖心岛:“咱们去那里。”

原本太液池极大,来往各宫室都是坐船。只是太祖畏水,所以修了曲桥,从麟德殿到含凉殿及其他殿阁,都是从湖心岛中转。

岛上因亦有亭台楼阁,来往人群亦不做过多停留。所以竟是醒酒歇脚的最佳去处。

朱冽连连点头,悄声道:“那章娥若是想做坏事,想必就只得这里了。”

麟德殿里,建明帝饮了醒酒汤,熏熏然的感觉稍褪,却见自家的傻儿子、翼王秦煐还在被一群人围着死灌。

“绿春,去瞧瞧。三郎毕竟年少,饮酒过多伤身呢。”建明帝疼儿子,便有些坐不住。

绿春却不动窝,抱着拂尘揣着手:“老奴不去。您算是不知道。翼王殿下在陇右军营好大的名声,那酒量饭量,就跟上阵杀敌似的,一个顶十个。您看那一群跟他拼酒的,哪一个没在陇右被他喝趴下过?今儿那些人是憋着要报仇。老奴可不过去,万一把老奴摁在那儿灌起来,那可丢大人了!”

建明帝听明白了,呵呵大笑,骂一句“老滑头”,高声喝道:“三郎!过来!先把你皇祖母赐的醒酒汤喝了!”

搬出太后娘娘来了?

人群呼啦一下子散开。

秦煐这回被这么多长辈、平辈车轮战,早就头晕脑胀,闻言大笑:“还是皇祖母最疼我!哼!我祖母救我来了,我看你们谁还敢……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