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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603)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建明帝一挥手,御案上的笔墨纸砚乒乒乓乓都扫落到了地上!

绿春和御书房角落里侍立的几个侍卫,都是身子一抖。

这样面无表情的建明帝是最可怕的。

杀气冲天。

“二郎呛了这次水,有些神志不清。太医不是说须得至少将养三年?既然无法为国家出力了,做什么还要占着一个亲王的爵位。封号、封地一概收回。按照四皇子五皇子的例子供给日常。”

建明帝冷冷地说道,“你把朕这个意思跟门下说透,让他们拟旨来看。”

“是。”绿春不在多言,深深地低下头去。

陛下这是彻底厌弃二皇子了……

“太后是怎么处置章氏女的?”

“直接从湖心岛拖出来,当着卫王,呃,是二殿下。当着二殿下的面儿,杖毙了。领着人去的是耿姑姑,还给二殿下捎了句话:小三郎的名声,不是你想毁就毁得掉的。”

建明帝沉默下去。

太后竟然已经厌恶二郎到了这个地步,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成?

“梅署令说,翼王殿下饮下去的那碗醒酒汤里,有伤脑子的药。所以翼王才这么一直昏昏沉沉、举止大变的样子。不过,好在因为酒醉,翼王出了大殿就先痛呕了一回,那药效残存得还不算多……”

绿春咬了咬牙,把最难启齿的事情说了,又道:“二公主一直在寿春宫守着,听说了这个,气得一头栽倒。等醒了,立时就挣扎起来,抽了侍卫的刀要冲去清宁殿。林嬷嬷死活拦住了。

“临波公主说,翼王殿下若不是因为相信帝王皇室,总要讲究个脸面底线,也不会半分防备都没有。这回若不是因为饮酒过多引起呕吐呢?岂不是一碗醒酒汤直接喝成了傻子?

“太后娘娘几乎要崩溃了……祖孙俩一直哭到甘棠长公主赶了过去……”

建明帝呆若木鸡,浑身乱战:“那是,那是朕的儿子!那是大郎二郎的亲兄弟!这个蠢妇!朕要废了她!”

“翼王殿下已经醒了,虽然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却说,这等阴毒事,未必是皇后和二殿下能做得出来的。请长辈们先不要臆断……”

绿春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即便是沈濯,也想了法子找了个人给自己递了信儿来:皇后若有这个狠辣心计,翼王早死了一万八千回了。查得仔细些。

建明帝心乱如麻,双手捧着头坐在御座上,一言不发。

至于册封鱼昭容等事,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绿春看着建明帝的样子,不由得心疼起来。

一共就三个儿子,没一个不让人操碎了心——

就说太子吧,听说了这件事儿,竟然没绷住当场笑了出来。

虽然事后强辩什么:“醉酒而已,风流韵事不是酒后最多?二弟三弟又没为那个什么司宾女官打一架。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宴席接着散场,满麟德殿,除了竺相,竟没有一个臣子愿意搭理太子。

拱手、欠身,呆板地说一句“告辞”,所有人,包括宋相、沈信言,都是这个程序。

人心散失若此,这个太子,还真是够会作的……

第八四零章 即将要搞的是什么事

沈信言终于回了家。

而且,搀扶着他进门的,是从西北随军回来的隗粲予和沈信成。

沈恒、韦老夫人、罗氏三人,如沈濯所料,看着瘦成一把骨头的沈信言失声痛哭。

还是沈濯再三拉了沈信成确认了没受伤,又收了沈讷的家书,问得了沈信昭一切都好,才命黄平妥当地送了沈信成回对街的自己家去。

至于隗粲予,进门跟沈濯打了个招呼,就溜回自己的院子蒙头大睡去了。

回过头来,沈信言父女两个把家中的老弱妇孺安抚完毕,沈信言还要先去跟自家的小舅子罗椟和幕僚北渚先生叙话一时,然后才能回内院。

沈濯等父亲走了,这才把今天宫中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北渚先生,皱眉问他:“先生觉得这是皇后和卫王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么?”

“皇后的手段,一向神出鬼没。有时候极巧妙精明,有时候蠢得令人发指。而卫王……”北渚先生神情微冷,“以我对他的了解,虽然行事也阴诡狠辣,但还是有一定底线的。

“可是前次穆婵媛之死,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他的风格有了很大变化。只怕是因为翼王在陇右的军功刺激到了他,此人的心性,大变!”

沈濯沉默着,缓缓点头。

“若按照此人之前的状态,能治好跛足,只怕十个太子也不是他的对手。”北渚先生十分肯定地说。看了沈濯一眼,苦笑一声,压低了声音,“早先我看见的三殿下,说实话,并不是帝王的料子。我十数年不入京,也是觉得便呕心沥血,也未必能辅佐出个合格的皇帝出来。

“那时候隐隐约约听人提到卫王,说似乎不像太子那样畏首畏尾。我查了查,但是往宫里伸手,我力有不逮,所以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他单独跟太子甚至是皇后对上的时候,从未吃过亏。

“后来出了苏侯案。我才觉得,只怕他实在是不简单。我只想着,若是我能帮着他扳倒太子,扶他做了君主。也许能从中间寻到一道缝隙,护住二公主和三殿下的性命。

“待我到了京城,他大婚开府,我当然会趁机塞人进去。但一应的核心消息,却是无论如何都探听不到,这令我十分震惊。

“好在遇到了净之小姐,我不用真的费尽心机去跟这位阴诡皇子周旋,倒也坦然自在。”

原来二皇子在江湖众人的眼中,竟还有如此的地位……

沈濯再次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小姐在宫中也劳累了,且先回去歇着吧。我这就令玉枕去一趟绿春府上,看看宫里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打算。”

北渚先生见沈濯不太想说话,便索性让她先休息。

吩咐了门上几句,沈濯一身疲惫地回到如如院,换衣梳洗,倒头就睡。

沈家倒头就睡的还有一个沈信言。

罗氏含着泪扶着肚子给他张罗栉沐、食水,亲手服侍他躺在了床上,才轻声问:“给了几日假?”

沈信言早就合上了双眼,含混地答:“七天……”细小的鼾声响了起来。

“出去告诉门上,就算是天王老子,这七天也不接待。信言病了,起不了床。谁有什么话,有胆量,让他们自己去跟我女儿说!”

罗氏蓄了满眼的泪,心疼得发狂。

苗妈妈看了她一眼,含笑道:“大小姐已经吩咐了,大门紧闭,谁敲都不开。爱谁谁。”

听了这个话,罗氏忍不住露了个笑容出来:“这话也就是微微说得出来。”又关切两个老人:“老太爷和婆婆怎样了?这样悲喜交加的,只怕身上会不舒服。”

“大爷回来之前,大小姐不是让人炖了糖水给您喝?那里头化了补心丹。不仅您有,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有。所以,都无妨,您放心就是。”

罗氏现在已经是七个多月的身孕。苗妈妈什么都不想让她操心,平平安安地给大小姐生个嫡亲的弟弟出来,比天下所有的事情都重要!

“您可别再多思多想、伤心掉泪了。西北的仗打完了,朝廷上难道还好意思逼着咱们大爷不许生病了?大爷能天天回家,您想怎么给他保养就怎么保养。如今孩子在您肚子里,已经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亲娘的情绪,大小姐不是说了?您要是不担心小少爷今后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您就敞开了胡思乱想!”

苗妈妈唠唠叨叨地劝。

罗氏无奈地笑:“好好好!你家大小姐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什么都听她的!”

“她如今是掌家大小姐,奴婢不听她的听谁的?”苗妈妈瞪着眼睛端了一碗补汤给罗氏,看着她喝了,又扶着她去了院子花园里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