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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627)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所以沈濯这是想干嘛?

沈濯啥都不想干。

她就是想见太后娘娘。

建明帝越不让她见,她越是想见。

果然,她及笄礼的帖子紧急发出去后,立即便收到了寿春宫的赏赐,以及太后娘娘的原话:“赶紧进宫来,哀家留了一支极好的玉簪,就等着给你在及笄礼上用呢!”

沈濯几乎是飞也似地进了宫。

林嬷嬷红着眼圈儿抹着眼泪把她迎了进去:“您可来了!太后她老人家望眼欲穿……”

沈濯胡乱点着头,一溜小跑进了内殿,额角带着微微的薄汗,扑到了床前,看着骨瘦如柴的太后,眼泪一双一对地往下掉,张嘴就发脾气:“您怎么就不听话?!不是说了外头的事儿不让您听不让您管么?我又进不来……您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说着说着,抱着太后的手,失声哭了起来。

太后的手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只是微微用力,沈濯便明白了过来,忙支起身子,偎进了太后怀里。

太后含泪带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小猴儿,哀家如今哪里还搁得住你揉搓……”

“娘娘,陛下让吉隽审理湛心大师……我已经把这件事接过来了……及笄礼过完我就要跟他见面了。您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吗?”

沈濯轻轻地抱着太后的肩,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问道。

太后的手指狠狠一颤,用力了捏了捏她的肩胛,呜咽了半晌,方也低声道:“问问他,哀家替他预备好的后路,他为什么不肯走?偏要遗臭万年,自绝于秦家祖宗!”

沈濯嗯了一声,离开太后的怀抱,抬了手给老人家擦泪,无限耐心:“等事儿完了,我再进宫来看您。您好好儿的,我让三郎快着去我家提亲。”

寿春宫内殿里所有站着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人人都抿着嘴露出了笑容来。

林嬷嬷却泪如雨下。

“小猴儿,你这脸皮也是真够厚的!”太后笑着去捏她细嫩白皙的脸蛋儿。

沈濯吐了吐舌头:“早晚的事儿嘛!”

一老一小拉着手坐在床上,疯疯傻傻地闲谈。

永昌殿和昭阳殿又来人送了礼物。沈濯一一谢了收下。最后看看天色将晚,太后才依依不舍地让她离开:“哀家身子不好,不然,都想亲自去给你插笄呢!”

沈濯嘻嘻地笑着,小心翼翼地捧了锦盒,里头搁着一支长长的葡萄白玉簪:“那就要折我的寿了。我现在都觉得自己福气太多,天天惶恐得要命!”

太后笑骂了一句:“油嘴的小猴儿!”

又让林嬷嬷亲自去送:“你好好地把她送出宫,眼看着她上了车再回来。她明儿办及笄礼,今儿任凭天大的事儿,都不许麻烦她!”

林嬷嬷笑着陪着沈濯出来,离了寿春宫的范围,深深地屈膝蹲身下去:“净之小姐,多谢您了!”

“我答应娘娘的,一定尽力做到。”沈濯跟着林嬷嬷一起落泪。

是啊,她答应了,要给太后娘娘看她穿亲王妃的婚服的样子呢!

只是,实在不知道,太后娘娘能不能撑到那一天……

第八七零章 被灌醉的人

沈濯的及笄礼办得其实一点都不张扬。

各府里也都只是悄悄地送了礼物,而没有来人。

只有给她插笄的正宾甘棠长公主、赞者蒹葭郡主和有司临波公主,以及裴姿、欧阳试梅、朱冽和陈国公府的沈家姐妹三人,并曲侯夫人、彭侯夫人在。

帮着罗氏张罗的邱家一家和沈信明一家,委实没料到这说好了的正宾赞者和有司都会换了人。

沈谧笑着悄声对杨氏道:“看来,咱们濯姐儿不仅仅得太后青眼,便是皇室里的长辈们也都喜爱得很呢!”

杨氏自生产后就再没瘦下来,如今且笑眯了眼睛点头不迭:“我是从未想到过,不到十个人的宴席,也能用得上贵客盈门、高朋满座这两个词儿。”

罗氏则扶着肚子,躲在角落里,跟韦老夫人擦泪:“我的微微终于长大了。”

韦老夫人也拿帕子去摁眼角:“可说的是呢!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出门子了。这可真是,快啊……”

婆媳二人悄悄地在内宅感慨。女儿奴沈信言则在外院对着妹夫、小舅子和族兄族弟们生气:“微微是我夫妻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样冷清的及笄礼已经够委屈她了。难道婚事也要仓促潦草地办么?我决不答应!”

邱虎扶着额苦笑:“满京城都知道太后娘娘病重。她老人家又一向最疼净之。这婚事,无论如何都拖不过三个月去。大兄,您不要意气用事。”

沈信言气哼哼道:“那是两回事!”

在这种事上,罗椟永远站在姐夫一边,也跟着哼道:“你们着得哪门子的急?!人家那边都没吭声呢,彼此又没婚约、又没许诺,难道让我们女家去求着男家不成?你们少起哄啊!回头惹急了净之,你们自己掂量!哼!”

沈信美看看沈信芳,低头喝酒。

沈信芳摸着鼻子嗫嚅:“翼王殿下倒是跟我说了,想请我当媒人……”

“自古婚姻事,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自己说了算么!?绕过陛下、皇后和太后,他是想让御史台参他还是参我沈家?你给我告诉他:若是他胆敢妄为,坏了我微微的名声,我扒了他那层皮!”

沈信言几乎要暴跳如雷!

曲侯和彭侯对视一眼,吃吃地笑,酒杯一碰,叮地一声脆响,一口饮尽杯中酒。

“陛下让我等给你带句话。”曲侯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开口。

沈信言板着脸,一个字都不说。

“太后娘娘不是说,再过两天让净之再进宫一趟么?从寿春宫出来,别再跑那么快了,追都追不上。自己乖乖地到紫宸殿请见。”曲侯肃穆说完,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众人愣了一会儿,品过味儿来,都掩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阴差阳错啊!

敢情昨儿净之入宫去捧回那支白玉簪时,原本是可以同时把赐婚的旨意也捧回来的。

结果,她自己怕麻烦,溜走了……

沈信言悻悻,自己也端了杯子喝酒。

邱虎坐在他旁边,胳膊肘儿捅捅他:“领旨啊你!”

“知道了!”沈信言浑身不自在,看着曲侯怎么那样不顺眼,忽然指了指他的脸,道:“信成,我看看你在陇右有没有把酒量练出来。今儿曲侯就交给你招待了。”

沈信成哈哈地笑,连连点头:“如今谁来咱家给净之提亲,我也是看不顺眼的。信言阿兄你坐着就好。”擎着杯子站了起来,“曲侯,请。”

沈信明一声不吭地把杯子里的酒添满,静静地等着。

彭侯阴恻恻一笑:“总不能你们一家子欺负曲侯一个吧?”

沈信美眨着眼笑:“那总不能看着你们欺负我们沈家,我们沈家人还袖手旁观吧?”

邱虎和沈信芳对视一眼,各自回头朝服侍的小厮们要酒。

等到酒席吃完,相携着走出来的二位侯夫人看着自家瘫在马车里、满身酒气的夫君都吓了一跳。

恭送她们出门的却是老董等人,满面羞愧地点头哈腰:“二位侯爷受累了!赶明儿我们王爷必定登门道谢!”

琴氏还好,看看曲侯,好气又好笑。

王氏则冲着彭侯狠狠地横了一眼,道:“活该!”

建明帝的话传进了沈家内宅,韦老夫人和罗氏的一颗心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

累了一天的沈濯且先回了房睡觉,根本就对建明帝神经病一样的表现无动于衷——

一边优柔寡断、想博万古令名,一边心狠手辣、催逼老母性命,却拿着自己儿子的婚事做砝码,在天平上玩来玩去,谁稀罕呢?!

到了晚上,沈家已经传开了这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沈恒高高兴兴地还想再庆祝一顿,却被告知:“大小姐睡得小猪一样,叫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