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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653)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等到钱粮丰厚、民力增长,他就兴兵,将四夷都干掉!那时候,将一个长治久安的大秦一代一代传下去……

这才是他的梦想心愿。

史书上怎么说,他不担心。

华夏千年,能留在史册上的帝皇,不是文治武功,就是荒淫无道。他若是真能治理得四海宾服,那还怕什么史笔如刀?

最多最多,也就是他长情惧内,净之深情善妒……

嗯,净之善妒,其实也算不得是负面评价,而是实话实说……

秦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出去。

不过——

秦煐抬起头来,顺便抬起了眉毛,得意地笑了出来。

净之让隗粲予传那样的话过来,其实是因为心里极度在乎自己的缘故吧?

宁可不嫁,也必定要让自己专心对待。她若非情根深种,又怎么会冒着被全天下指责悍妒的风险,当面跟自己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话说这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还是从隗粲予那里流传出来的,而且净之教给他那媳妇的。

嗯,嗯嗯嗯!

秦煐打定了主意,一转身,高声喊:“来人!”

“殿下请吩咐。”风色噌地蹿了出来。

秦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行,换孙子来。”

风色委屈地后退三步。

孙子从秦煐口边收回了耳朵,嘿嘿一乐,转身飞奔而去。

“请章先生、北渚先生。”秦煐这才背着手往书房而去。

“殿下没见着陛下?”北渚笑了笑。

秦煐摇了摇头,立即转开话题:“江南可有消息传来?”

“吉正卿要查吉家旧案,万俟盛自然就能顺理成章地开封历年档案,果然发现了不少蹊跷之处。梁无咎备细写了信来。大致有了猜测方向。”北渚先生将一叠厚厚的信件呈上。

秦煐接过,只瞟了一眼最后的结论,便紧紧地锁起了眉头:“果然是她么?”

北渚先生满脸惭愧:“若不是净之小姐提醒,我们都没往那个方向想……”

“净瓶来说之事,殿下当时让她回‘你放心’三个字。是不是过于敷衍了?若是陛下以太子之位相挟呢?梅妃膝下还有两位皇子,陛下如今春秋正盛。您真的会为了净之小姐一个人,放弃太子之位么?”

章扬冷冷地打断了他们谈论正事的进程,冷冷地看着秦煐。

北渚先生轻咳了一声:“小章。”

“我那贪慕势利的胞妹,为了一个翼王侧妃之位,巴巴地凑上去送了性命。那是她自寻死路。我不吵不闹、不怨不恨,是因为我认为这世上无人能与净之小姐比肩,也无人有资格跟净之小姐分享那至尊之位。”

章扬眼神冷淡扫过的范围,重重地将北渚先生包括了进去,“但如果说,殿下和阮先生早就打算好了在之后的某日,翻脸反悔今朝的誓言,要‘不得已’纳什么世家女、重臣后、勋贵闺秀入宫。那岂不意味着,我那可怜的胞妹,白死了?”

北渚先生的目光不自然地躲闪了开去。

反倒是秦煐,挑起眉看着章扬,哑然道:“章先生是个真性情之人。入了京城这个染缸,两载有余仍能不改初心,净之当年真是慧眼。”

章扬紧紧地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心悦净之。”秦煐轻轻浅浅地笑着,说道。

“净之命隗粲予来传那段话,我心甚喜。净之心中有我,净之心中悦我。两情相悦,人间至喜。我与净之,福缘深厚才得遇彼此,又彼此相知相惜。净之一向聪慧,我呢,也是个惜福之人。”秦煐的双眸尽是温柔缠绵。

“我与净之,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若先逝,她定不肯再蘸。她若早殇,我必独守终身。”秦煐说到这里,垂下眼帘,脸上微红。

“哪怕有子嗣之患……父皇还有小四小五,我可以过继他二人任何一个的幼子,视作己出、悉心教诲,也就是了。”秦煐轻描淡写,却将最后一个口子也稳稳堵上。

章扬这才松了肩膀,缓下神情:“万俟盛接管湖州折冲府多时,有这样的结论,想必是已经有了些眉目。他说会赶在您大典之前把证据都送了来,那肯定就是会送来。您不必多虑。”

北渚先生早已被秦煐那一番言论骇得脸色数变,听着章扬这么快地转开话题,脑筋未免有些跟不上思路,一时之间便有些呆呆的。

“我需要再快一天。”秦煐淡淡地看着北渚先生。

北渚先生如梦初醒,忙举手答应:“是。我立即派迅鹰和飞鸽同时传书过去。”顿一顿,脸色凝重了起来:“殿下可是担心会有人在册封太子大典上捣鬼么?”

章扬徐徐露出个笑容:“亦或者,殿下只是想要个踏踏实实的洞房花烛夜。”

“咳咳。”

“咳咳。”

秦煐和北渚先生同时轻声清了清嗓子。

“那么,殿下为什么不索性禀报陛下,让绿春从京中查起呢?”章扬意味深长地看着秦煐。

秦煐垂下了眼帘。

北渚则愣住了,情不自禁地也看向秦煐。

“涉事之人,我相信父皇都能果决地处置掉。然而,他不会让我知道动机。这会给日后埋下隐患。我必须要知道最起始的那个点。”秦煐垂下眼帘,淡淡饮茶。

他几乎可以肯定,只要他把查到的东西告诉建明帝,那么他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事情的起因了。

天下太平 第九零三章 这是舍妹,的骨灰

北渚先生匆匆出去安排了。

章扬留在后头,闷不吭声冲着秦煐长揖到地:“殿下,小人请辞。”

“请辞?”秦煐扬眉。

他一直都没有给章扬任何头衔名分,即便到了今天,他也不曾给这个翼王府的白衣长史正名。目的自然是为了等一切尘埃落定,让章扬直接从科举入仕,不走征辟一途。

章扬性情稳重,品行忠贞,即便没有隗粲予灵便,却也是朝堂上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希望章扬的履历能更加清贵一些。自然,也有补偿他痛失胞妹的意思。

可是,章扬现在就请辞么?

若是不参与自己登临太子位这最后一段路……

“小人当年坐井观天,自以为才华出众、堪为良佐。自从得遇殿下与净之小姐,才渐渐打开眼界。小妹当年曾经评断,说小人无论渊博还是灵机,都无法与隗生相提并论。小人并不服气。然而这两年经历,足以证明小妹眼力不错。”

章扬平静地谈论着章娥,口吻中仍旧带着一丝为兄的骄傲,“如今殿下的大事已然八成底定。有北渚先生和净之小姐在侧,均胜小人百倍千倍。因此,小人想要请辞,遍游山河,增长见识。日后若然小有所成,自会再回京师,呈名于金榜,也不堕了殿下和净之小姐慧眼识人的威名。”

秦煐轻轻叹息一声,起身携了章扬的手,用力一握:“我理解了。只是觉得有些遗憾,入住东宫、与净之行礼之时,无法与章先生分享喜悦。”

遥想大典盛况和婚礼喜庆,章扬情不自禁微微笑了起来,轻喟道:“是……”

接着又恭敬地拱手道:“有朝一日,小人会回来,觐见殿下、净之小姐,”顿一顿,笑道:“和小殿下们。”

这话说得!

秦煐呵呵地笑了起来,开心、得意,灿烂春华。

“哦,还有。”章扬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险些忘了自己需要上报的最后一件事:“吉家老太太召小人过府相见,说是要酬谢当年舍妹对佟家大小姐的扶助之恩。”

秦煐目光一凝,瞬间便森寒如冰:“你怎么打算的?”

章扬笑了笑:“小人既然已经要云游四海去,自是要先送舍妹的骨灰回乡。到时候,带着一起去见便是。”

秦煐的面色缓了缓,重又严厉起来:“哼,不用给本王面子!”

“那是自然。”章扬郑重拜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