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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666)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吉隽沉默地听着,过了一时,方道:“其实,军中有查子,也有安插在西番北蛮的眼线,这都是不是什么问题……”

“可若是内廷尉司的人,吉府、沈府、公主府、东宫也都有呢?难道我的衣食住行都活该被旁人监视么?”沈濯反问。

傅氏呆呆地看着沈濯——这个女子,哪里还是她印象中那个娇柔甜美的小姑娘?!

果然夫君所言不差,当时自己是被骗了……

曲追见临波的脸色逐渐苍白,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首度开口,温和道:“此事的确是陛下软肋。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加以利用,只怕会令陛下措手不及。我和临波即将远赴西北,怕是鞭长莫及。朝中还要太子和太子妃多加费心了。”

“是,姐夫所言,我记下了。”秦煐立即表态。

“今日说起此事,我还有一层意思。驸马,公主,二位远赴西北,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沈濯跟着开口,满面关怀,“百泉大师的消息是从云声处来。而云声被折磨至惨,就是因为那些人想要知道内廷尉司的消息。这就意味着,有人已经在准备拿这件事攻讦陛下。

“湛心大师圆寂之前,我们都以为此事乃是他主使,所以小心戒备。可是他却到死都没有提起这件事,可见西北那些号称是他拥趸的人,未必真的奉他为主。若是二位到了西北就放松警惕,我只担心那里尚有余烬,会死灰复燃,危害到公主身上。

“毕竟对于太子来说,公主的安危,只怕是要比皇位还重要之事。”

曲追的脸色终于渐渐地变了:“太子妃的意思是,河州案未必真的结了?!”

“……可以这样说。西北仍算不得安稳。”沈濯叹了口气。

临波终于听懂了沈濯的意思,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悄悄地掩在了小腹上:“我知道了。我会把河州案真正地了解掉。”

众人眼看着临波挺直了脊背,眼神发亮:“太子和太子妃放心,西北,尤其是陇右道的大军,我和驸马一定会牢牢地镇守住。否则,父皇封我的这个镇国公主,也就没脸留着了。”

在这种局面下没什么资格开口的北渚先生捋须微笑。

看来这一趟去陇右,他这个打算萧索养老的老家伙,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沈濯瞧见他的笑容,意有所指地点了一句:“公主真乃女中豪杰!可见我大秦的女子们,不都是安福大公主那般只知道吃喝玩乐、儿女情长的。”

不都是……

这显然是话中有话。

众人若有所思。

“敢是在宫中伺候皇后的那位,又闹了什么新鲜事不成?”孟夫人冷笑了一声。

秦煐哼了一声别开脸。

沈濯看着他全身上下写满的嫌弃二字,不由得失笑,对众人解释道:“竺相致仕的奏折已经上了三回。这一回陛下已经是要准了的。所以竺家夫人往宫里上表,问候皇后娘娘贵体可好,大公主侍疾可辛苦。这就是明白催安福出宫了。

“可是安福大公主即刻便命人送了一份奏折出来给陛下,说大驸马宠妾灭妻,自己不堪其辱,求旨和离。陛下竟然当即批曰准。

“这个准字送进清宁宫不过一刻,安福大公主便遣了心腹宫女出宫,要去大长公主府探视大长公主病情,并赠了许多物事。其中就有赠给永安郡王的一只花开并蒂荷包。

“好在被内廷尉司拦下了。不然的话,大秦公主的名声,只怕生生要被安福一个人毁个干净了。”

沈濯闲闲说来,看似是妇人们说八卦嚼舌头,可是北渚先生和吉隽却都听得眸子黯沉,神情凝重。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召南姑祖母若是听说了这个消息,竟然真的替周表哥去求娶安福,那可就真是热闹了!”秦煐冷哼一声。

北渚先生心头一震,神情大变,脱口而出:“皇后和邵家经营数十年,绝不至于全军覆没。尤其是宫里。若是因此事让内宫和外头联络上……”

他忽然闭上了嘴。

因为沈濯抬起袖子,掩着嘴唇轻咳一声。

“如此,我们尽快出发去西北。”北渚先生终于完全听懂了沈濯的暗示。

那一系列事情的幕后指使,按照大家私下里推断,乃是召南大长公主无疑了。

若是她有心算无心,胜负大约还能有个五五之分。

但是现在秦煐和沈濯心存防备,召南在京中翻不起来什么大浪。

可是她与肃国公在西北盘踞良久,暗子尚存。

万一她同时在西北也掀起一场大乱,朝廷顾此失彼,岂不是让她轻易得手!?

但若是临波公主能够抢在他们在京城动手之前就将西北的肃国公余党肃清,那召南在京中的一切动作,不过就是跳梁小丑的孤注一掷罢了!

沈濯看着双眼发亮的北渚先生,完全放松下来,笑着看向秦煐。

天下太平 第一零一零章 定要进东宫!

送走众人后,茶汤没饮够的秦煐还是有些发馋,不由得信步走去,再寻百泉。

小沙弥挡驾:“百泉师父刚刚已经再度闭关了。”

秦煐怔住:“他前次是为造了杀孽,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这还要多谢太子殿下呢!百泉师父定了一个月后接掌红云寺,自然是要先闭关自省的。”小沙弥高兴地看着秦煐嘻嘻地笑。

多谢我?!

秦煐疑惑地看了看小沙弥,忽地一挑眉,又看向沈濯。

沈濯温柔地笑:“湛心大师之后,湛空大师也突然圆寂。大慈恩寺前唐时候就是皇家寺院,太祖又看重,怎能没有住持?红云寺的方丈大师寂余,慈悲为怀,佛法精深,辈分尚在湛空大师之上,掌管大慈恩寺也是众望所归。我便借了太子的名义写信劝寂余大师当仁休让……”

寂余既然决定了要去大慈恩寺,红云寺自然要交给一个秦煐最信任的僧人。那么,舍百泉其谁?

秦煐默然。

也是,对的。

两个人悄悄地回转东宫。

将将走到崇贤坊的岔路口,孙子飞奔而来,拦住了马车。

“公冶侍郎携家人正在沈相府上做客,听说太子和太子妃路过,想请太子示下,是否能随后去东宫求见?”

坐在马车内听着车外孙子快速说完,秦煐轻笑起来,回手捏了捏沈濯的鼻子:“你们家这一门的亲戚,个个都这么精明!”

沈濯啪地一下把他的手打开:“殿下忙着,不见。孙护卫,你就这么回话。”

孙子答应一声就要走。

秦煐又气又笑,忙喝道:“说不必麻烦,我正要陪太子妃回去看望岳母,请他在沈府等我一等!”

孙子再答应一声,二话不说,赶紧消失。

马车重又碌碌前行。

秦煐也不管车门处坐着的玲珑,猿臂一舒抱了沈濯,悄声道:“那件事,我只敢让风色一个人悄悄查探,除了姐姐,旁的人一个都没敢告诉。若是跟你说了,以你的脾气,管保要动用人手去旁敲侧击。父皇生性多疑,我实在不敢让你去冒险!”

哟?这家伙竟然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沈濯的态度顿时软下来三分,靠在了他怀里,哼道:“那你还有没有旁的事情瞒着我?!”

“应该没有了。不过也难说,我们才成亲几天?我以前上林苑掏鸟、太液池捞鱼、宣政殿被打屁股的事儿,哪里有空都跟你交待?总得容我些时间,慢慢地、一件一件地、三更枕上,细细告诉你……”秦煐暧昧地笑着,眼神在沈濯身上乱瞄。

“啊呸!”沈濯横眉瞪他,身子却越发柔软地偎依在秦煐胸前,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

……

七天后,临波公主和曲追拜别了建明帝,带着北渚先生和孟夫人,以及秦煐特意派给她的太渊、老董等人,洒泪而去。

宫里的鱼妃连着哭了两天,接着便染了风寒,缠绵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