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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74)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朱闵忙赔笑求饶:“我势利,我势利!谁敢说娘子势利的?我口误口误口误……”

罗夫人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朱闵这才长吁短叹地告诉依旧撅着嘴的朱冽:“微微很好,我们家从上到下都喜欢她。但她委实不是你哥哥良配。你想想啊,冽儿。我们家从祖上就掌着皇上的禁卫军。到了你爷爷那一辈儿,三公六侯的时候,咱们家是替天子守卫长安的,连京畿道都没出。所以论功行赏的时候,根本就没咱们家什么事儿。

“反而是因为那时候一直呆在先帝和皇上身边儿,见着的人、经过的事儿,太多。有些人,就难免得罪下了。所以到了你爹我,为了自保,只能把自己吃成了个猪样儿,还把军权都交了出去,成了闲散侯爵。

“可微微家不一样。她爹爹会做官,得圣心,难得的是又知民意,又精明强干,还有个吏部天官宋相当座师。宋相今年六十整,再干五七年没问题,刚刚好把沈信言扶上马送一程。他师徒的仕途简直不要太光明!

“原来还有个承哥儿,朝野上下的目光都盯在这个男丁身上。微微一个小娘子,有个踏实小日子就行了。可承儿又没了。京城上下,你现在去问问,还有谁不知道沈侍郎家有一个待嫁的独生女儿?”

朱闵坐在罗夫人身边,目光悠远深沉,全不见素日里吃喝玩乐的纨绔模样,一声黯然长叹:“打她主意的人太多了!咱们朱家,你哥哥那个样子,护不住她啊!”

跟着三品女官学习了两三个月的朱冽若有所悟。

罗夫人没好气地又加一句:“何况,微微那么能干,别说她爹爹了,就是她本人,难道还能看得上你那走狗斗鸡的哥哥?”

窗外一声花盆碎裂的脆响。

罗夫人气得坐起来,冲着窗外,高声道:“我还说错了不成?日后果然有人设计陷害微微,你难道还能看得出来圈套?还是能替她善后?你除了能不要脸皮地把她带回家来做小伏低给她洗脚,你能让外头的人都尊重她,都敬畏她吗?你要是做不到,你就别去害她!那也是你亲表妹!”

朱凛发狂地在外头把一院子的花盆都砸了。

朱闵冲着外头翻个白眼,声音也高了起来:“再发疯老子抽你!”

朱凛放声大哭起来。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听见儿子这样伤心。罗夫人和朱闵对视一眼,朱闵皱紧了眉头,罗夫人则红了眼圈儿。

朱冽也觉得伤感起来,拿了帕子擦眼睛,又给罗夫人递了手绢过去,埋怨道:“早知道这样,你们好好教养哥哥多好?哥哥现在要是跟祖父当年似的,也领着京城六卫,当着大将军,那护住微微还不是手到擒来?”

朱凛的哭声戛然而止,接着就是铿锵一阵疾行,嚯啷一声,门被推得大开,一阵寒风卷着雪粒子扑了进来。

一同进来的还有一脸鼻涕眼泪的朱凛:“爹,我要进卫府!”

咦?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罗夫人忙摁了摁眼角,盘膝坐直了身子看向儿子,眼神都带着喜色。

朱闵却嗤笑一声,翘了二郎腿,斜着眼上下打量儿子半晌,方道:“就你?这体型儿?这身板儿?你连二十里的负重怕都跑不下来!别以为平常多骑几圈儿马、多打几回沙包、多揍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厮贫汉,就是英雄豪杰了。就太祖定下那规矩,你?进不了卫府。”

朱闵一摆手,一口否定了朱凛。

朱凛傻了眼:“爹!我还是不是你儿子!?”

朱闵双手一摊:“你是我儿子啊,亲的!咱俩大小号。我进不了卫府,你也一样。”

朱凛大嘴一咧,又想哭。

罗夫人忙拽朱闵:“侯爷不要说笑。凛儿想上进了,你当爹的哪有不正经指点的?别光取笑他!您跟他说说,当年老侯爷都是如何练兵的?”

朱凛声音一顿,睁大了眼睛看着朱闵。

朱闵眉头皱得能挤死苍蝇,勉强点点头:“行……吧!等我有空了,翻翻你爷爷留下的兵书战策,顺便找几个当年给他老人家当过亲卫的老人儿。”

朱凛连连点头:“爹爹快去。”

说着就去拉朱闵。

朱闵哎了一声,胖胳膊甩开:“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让我安安生生地歇两天?”

朱凛眼一瞪:“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歇着,就帮我找几本书几个人,能耽误了您什么呀?您赶紧着!”说着,连扯带拽,把他爹从榻边扽了起来,推着出了门。

朱闵一脸不乐意,到了门边儿,回头看罗夫人,却满脸是笑,挤了挤眼。

又装作不耐烦地嚷:“推什么推?放手放手,老子自己会走!”

罗夫人欣慰地笑。

只有朱冽看着墙上的一轴喜鹊登梅图发呆,喃喃道:“可是,哥哥还是不愿意娶国公府的二小姐啊……”

罗夫人被她说得一噎,又重新愁眉不展起来,倒了下去:“唉哟!这个作孽的小冤家啊!这可让我怎么跟你姨母交代啊?”

朱冽耸了耸肩:“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说完,在罗夫人反应过来之前,跳起来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第九十章 这次晕倒是为什么

隔天,罗氏接到罗夫人的回话,满含歉意:“孩子小,我们又没长辈,我走不开。侯爷离京还得跟皇上打招呼,太复杂了。算了,我们不去了。”

罗氏觉得可以理解。

但是韦老夫人就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私下里跟甘嬷嬷说:“这是哪里出错儿了么?多好的机会,让两个孩子路上相处一二。又有罗氏和刘氏两个姨母婶子相看,果然没什么问题,回来就能定下了……”

甘嬷嬷掂掇了许久,有些不确定:“罗夫人那时候并没明说。难道不是凛哥儿,是旁人?”

韦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寿眉悄悄地把话传给了沈濯。

沈濯失笑,想一想,给朱冽写了封信。

朱冽又忙拿着信去给罗夫人看。

罗夫人哀叹一声,捂住了眼睛:“我头疼,我病了,我病死算了……”

朱冽想了又想,索性偷偷地把实情都告诉了沈濯,落后写道:“我娘现在都快急死了。我瞧着,再没个好借口,她就真该生病了。”

沈濯看着朱冽信上的那句“我哥哥心里却只有你”,顿时不自在起来。

她不是看不上朱凛——的颜值,她是……

好吧她就是对着朱凛的颜值没有任何感觉。

尤其是,那天跟着朱凛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的,是那位如宝似玉的周小郡王啊!

有他比着,全天下还有男人能看吗?

嗯,除了我家爹爹。

沈濯踌躇了一整天,方给朱冽回信。

“表哥人挺好的,不过的确不是我的菜。

“你问问姨母,咱们罗家和他们朱家,还有没有在读书、挺有前程的年轻后生?如果有的话,豫章罗家四个字,或可搪塞一二。”

可这跟清江侯府的世子,这身份上可真没法儿比啊!

朱冽无奈,终究还是先把这个法子告诉了母亲。

罗夫人觉得勉强,但还是让人去打听。

好在还真有,一个是罗家嫡二房的长子,读书读得有些着魔,十八岁了还未娶亲,年后大约就要来京会试;一位是朱家的一个小神童,十六岁的小举人,想着稳一稳,过两年再考进士,如今正在琢磨婚事。

似乎也能拿来挡上一挡了。

罗夫人松了口气。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眼看着就到了正月二十二,刘氏带着沈涔沈沅、罗氏带着沈濯,带了国公府的二管家雍伯、沈家大房的一位管事荆四并丫头仆妇们,一行二十多人,并行李等等,共包了四条船,辞了帝京,顺运河而下,奔吴兴而去。

离了长安,刘氏摆开了谱儿。嫌吃的不好,嫌船上风寒,嫌下人们不会伺候,天天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