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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76)

作者: 金无彩 阅读记录

沈濯一声嗤笑。

自己前世虽然很不擅长玩弄阴谋诡计,但这一次,有爹爹呢!

只要让他动了夺嫡之心,他的那两位兄长和嫡母皇后娘娘,有的是手段弄死他!

——何况,何尝有皇子没有夺嫡之心的呢?这哪里用得着挑拨?只要暴露就行了呀!

沈濯快乐地陷入了想入非非中。

要怎么给他塞钱,怎么给他招徕谋士,怎么弄个位高权重的武将之女给他当妻、一个冉冉上升的文臣之女给他当妾,啧啧,所有夺嫡条件都哗哗具备的时候……

再让他去试图把太子拉下马!

哈哈哈哈,那他就死定了!

“你当夺嫡是过家家么?”

自己就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忽然出声说了这样一句话。

沈濯有些发懵。

呀!

你给我回应了?!

沈濯快乐地跳了起来!

啊啊,我不懂啊,那你来告诉我,夺嫡是怎么回事呢?

啊不,什么夺嫡不夺嫡的!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呀?你留在我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呢?是不是真的要杀掉三皇子?你跟三皇子有仇吗?他怎么你了?啊啊啊你知道后来的那么多事情,你肯定是从以后回来的,那三皇子是不是以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他杀了你吗?

沈濯觉得自己现在的提问频率就像是机关枪一样。

瞬间,好生憋气的感觉——“凭他,也杀得了我?是我杀了他!”

沈濯一滞。

你杀了他?

你既然自己能够杀掉他,那为什么还要我恨他呢?让我恨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濯只觉得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想到了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抓住那个想法,嘴唇上方蓦地一痛!

沈濯猛地睁开了眼睛。

疼疼疼疼疼!

疼得她原本好看的柳眉皱成了个倒八字!

罗氏悲戚的哭声在耳边响起,又一顿,接着是一阵又惊又喜,满是泪水的脸对上了她的眼神:“微微,微微你醒了!我的儿啊!”

罗氏扑上来抱着她又哭了起来。

抱得太紧啦我的亲娘!

沈濯轻轻地咳嗽。

一道淡泊疏离的声音响起:“嫂夫人不要急。令爱需要先定定神,再说话。”

第九十二章 厉害的爹!

沈濯人中上还带着一根颤悠悠的银针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周遭一圈儿人。

罗氏、刘氏、沈涔、沈沅、苗妈妈、芳菲、曾婶、玲珑,都在。

还有一个人……

一张,在这里少见的古铜色的脸。

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

沈濯有些发傻。

罗氏已经擦了泪,屈膝向那人道谢:“多谢欧阳大人相助。”

欧阳大人?这人是个,官?

沈濯发着蒙,傻傻地看着那个人。

那人站了起来,拱手道:“嫂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令爱年幼,这失魂之症,听老人们提起过,还是要多休息多保养。身子强健了,病症自去。”

边说,边朝着沈濯伸过手来,手指在她鼻子下头一晃。

沈濯呀了一声,双手一伸掩住了口。

疼!

那人低下头,将银针收进了一个小小的布囊。

哦,是在从自己的人中穴上拔针。

罗氏忙命沈濯:“还不快向欧阳世伯道谢?”

沈濯眨了眨眼,这个人,是认得的?

“谢谢欧阳世伯。”

那人终于露了一丝笑容出来,点点头:“沈世兄这女儿,除了一双眸子,五官倒是跟他十分神似。”

咦,是爹爹的朋友?

收拾好了东西,那人再次拱手,立即道别:“先前为了孩子的病,事急从权。在下失礼了。这就告辞。”

看着沈濯没什么大碍,罗氏便松了口气,立即恢复了端庄淑静,欠身道:“委屈欧阳大人了。听闻尊夫人及公子小姐都在左近,小妇人早些年便遥知清雅,欲请一晤。还请大人转达。”

那人稍一踌躇,点头答应:“既是如此,在下告知内人一声,令她前来请见便是。”

罗氏满口说着不敢当,令苗妈妈和荆四送客。

那人前脚一走,后脚罗氏便又扑到了床前,拉着沈濯的手,眼睛紧紧地盯在她脸上:“微微,你感觉怎么样?”

沈濯端起了一脸茫然:“没怎么样啊。娘,我怎么了?”

刘氏满面怀疑地看着她,插话:“濯姐儿,你刚才晕倒了,昏迷了一个多时辰。你不知道?”

沈濯看着她,摇了摇头,转向母亲:“娘,我觉得有点累。”

罗氏忙招呼曾婶:“给微微弄点汤汤水水的东西来。”又命玲珑:“好生服侍你小姐歇着。”

然后转身对着刘氏露出和婉笑容:“二嫂,多谢您跑这一趟。微微现在好了,咱们外头坐吧。”

刘氏只得含笑点头,和罗氏一起去了隔壁的船舱。

沈涔和沈沅也跟着站起来。

沈沅便关切地安慰了沈濯两句,便约着姐姐出去。

沈涔却不肯走:“你先去吧,婶婶见不到你该担心了。我陪微微坐一会儿。”

沈沅脚步停了停,定定地看着她,过了一瞬,才扯了扯嘴角,转身出了舱门。

沈涔便走到沈濯跟前,坐在了旁边刚刚罗氏坐的凳子上,温柔笑道:“除了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濯本想编个什么瞎话,但看着瘦得弱不胜衣的沈涔,想起来国公府花园梅树边,她那一低头的娇羞脸红,改了主意,吐吐舌头,悄笑道:“哪里都没不舒服。不想让二伯母追着问了,怪烦的。”

沈涔噗嗤一声轻笑,表情越发柔和,伸了手,试了试沈濯额头的温度,回头看了一眼舱门。

玲珑多聪明的人,见自家小姐愿意跟这位国公府的涔小姐交好,忙的自己走了过去,朝外探头看看,然后关好了门。自己便站在门边,叉手低头,恭敬守在那里。

沈涔的目光在她身边便轻轻转了一圈:“你这丫头真聪明。”

沈濯笑嘻嘻的:“涔姐姐,刚才来的那人是谁呀?”

沈涔哦了一声,告诉她:“说是你爹爹的同科进士,在翰林院熬了三年,外放了一个扬州什么地方的县令。因守着江边呆了两任六年,都水监要调他去做监丞。也是路过山阳,在这里歇脚。看见你们家荆四一个一个医馆打听有没有人会医失魂症,他就问了一句。他们家祖上是行医的,又听说是你爹爹,立即便拿了一套针过来了。”

说到这里,沈涔露了三分之前的活泼出来,睁大了眼,手指一比划:“我瞧见他那布囊里,还有这么长的银针。他给你按了脉,去拿针的时候,手指还在那针的地方停了一停!简直要吓死我了。”

沈濯失笑,挤挤眼:“管他呢!能把我弄醒就是好针!”小姐儿两个低低地笑,又亲近了一分。

顿一顿,沈濯问:“他叫什么?”

沈涔道:“欧阳堤。”

“哪个堤?”

“堤坝的堤。”

沈涔说完,自己也愣了,两个人又低声地笑作一团。

沈濯掩着嘴:“他还真不愧在扬州守了六年江岸!”

难怪都水监惦记他,管江河湖海的嘛——只是两个官职是平级,有点儿欺负人了。

念头一晃,而过。

沈涔笑靥如花,少顷,渐敛了笑意,低头道:“我都许久不曾这样痛快地笑过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裙子上的如意云纹,捏着帕子的双手轻轻地又握了拳,安安静静地摆在了膝上。

一只白生生的小手伸了过来,盖在她的拳头上。

抬头,沈濯笑得两眼弯弯。

“涔姐姐。”

沈涔有一丝迷茫:“嗯?”

沈濯跪坐起来,伸了胳膊,小心地抱住了她:“涔姐姐,别怕。”

这个小小的身子比吃麂子毕罗时好似肉乎了一些。

她身上的软缎素袄有些凉。

但是颈项上的一圈儿兔毛却柔柔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