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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170)

“临走了也不能叫我省一省心。”书房中,阿桂连夜整理着文书等物,摇头无奈自语叹息。

唯一一个还算满意的孙子,近来也不知为何变得颓唐了起来,他思前想后,只能将原因归咎到了咸安宫官学里。

想来应该是官学里的学业生活太过安逸了,孙子跟着那些不求上进的旗下子弟们相处的太久,沾上了他们身上的坏习气。

章佳家传到这一辈,他对两个儿子都不算满意,一个太文,一个太武,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这些小辈们翻一翻,阿桂如今最看重的便是韶九这个孙子了。

啧,打小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好孩子,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好在发现的早,刚有要走下坡路的迹象,如今应当还有希望能够掰正的回来。

阿桂细想一番过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来。

他招来了仆人,吩咐道:“去一趟长房,让老大立即过来见我。”

他要跟阿迪斯这个做阿玛的商议商议。

……

同作为乾隆的肱骨大臣,除了阿桂之外,傅恒今日的心情亦不算好。

傅恒夫人自书房中行出,交待了丫鬟半个时辰后再送一碗热汤进去。

傅恒已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整日,不知是在起草什么重要的折子。

“夫人,三爷回来了。”

傅恒夫人回到居院时,从前院行回来的小丫鬟细声地禀道。

“容他回房换身儿衣裳,便叫过来见我。”傅恒夫人一边接过大丫鬟递来的茶盏,一边吩咐道。

“是。”

小丫鬟躬身退行了出去,传话去了。

约是有半柱香不到的时间,福康安便过来了。

他换了一身杭绸绣竹叶纹圆领袍子,在外头跑了一整日,却也不见半点疲态,相反地,一张脸上皆是神采奕奕的颜色,看起来精神极饱满,且还乐滋滋的。

到底是自个儿的儿子,傅恒夫人看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

她禀退了身侧伺候着的丫鬟,只留了一个心腹嬷嬷守在一旁看茶。

福康安一瞧这阵势便觉不妙,心下对母亲接下来的话已大约有了计较。

“回来的这么晚,花会结束之后,又跑去哪里了?”傅恒夫人坐在高背椅上,脑后一支琉璃玉钗坠着一串儿月白色的小碎珠子,珠子轻轻晃动间,经灯光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福康安心下皱眉。

这支玉钗,他今日也见冯霁雯戴了。(未完待续。)

PS:日常更新奉上,晚些还有个补更,但不知道要几点。近来天气闷热,小主们出门儿要留意防晒防暑啦^_^

142 什么眼神儿

(补4月20断更,四千字章)

~

她那支和额娘这支,似乎是一样的。

搁在平时他兴许不觉得有什么,但今日在淑春园里听说自家额娘曾出言为冯霁雯解围,待她似十分亲近,此际的感受便全然不同了。

这件事情已横在他心头整整一日了。

见他似在走神,傅恒夫人不由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嬷嬷见状笑着出言提醒道:“三爷,夫人问您话呢!”

福康安这才道:“花会散后,被八爷和十一爷拉着留在淑春园里射柳,后又下棋吃茶的,这才回来的晚了。”

“是么?”傅恒夫人看着儿子,问道:“只在淑春园里陪八爷和十一爷了?其他的人,一概未见吗?”

福康安闻言立即证实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额娘让自己过来,又屏退了丫鬟们,果然是有话要跟他说的。

可他还是唯有支吾道:“园子里人来人往,大半日下来,儿子也记不大清都见过谁了……不知额娘此问,是为何意?”

傅恒夫人见状轻哼了一声,口气不悦地嗔道:“明知故问。”

福康安便低了低头。

“你这孩子,真是越发没有办法了。”傅恒夫人满面苦口婆心地看着儿子说道:“瑶林,额娘同你说过多少次了,金家的那个二姑娘,是不宜接近招惹的,你怎么总是不肯听呢?今日我听福英说罢了,你在淑春园里,可是又同她私下单独见面了?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你让我和你阿玛的脸面往哪儿搁?”

事情被戳破,福康安也不再做无谓的辩解,心情却也霎时间变得极差,他望着端坐在椅上,蛾眉轻蹙的妇人,一时也不禁隆起了眉心。问道:“额娘,您为何总是对金二小姐抱有偏见?”

他在金二小姐身上连一丝毛病也挑不出来,这么才貌双全的好姑娘,额娘怎就不喜欢呢?

三番五次地告诫他。要离金二小姐远一些。

可真心喜欢,又如何能远得了。

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了解她。而每一次的了解,都会让他越发为她着迷。

这种感觉,就像是中毒了一样。明知过于深陷必然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却又忍不住继续沉迷着。

“偏见?额娘对她一个接触不多的小姑娘能有何偏见可言?”傅恒夫人险些被儿子给气笑了,但自己生的儿子,再糊涂也要耐着性子教导劝说:“且不论额娘喜不喜欢她,单说她今年可是要入宫选秀的人,你眼下同她私下相见,倘若传了出去,不光是咱们傅恒府脸上无光,纵是他们金家,必然也是要有麻烦上身的。瑶林。莫不是你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了吗?”

“额娘,我……”

一提到选秀二字,福康安便觉得心烦意乱,他语结了片刻之后,方才道:“她也是因为家中缘故,才被迫入宫选秀的,并非是出自本意。”

并非出自本意?

只怕不见得吧?

傅恒夫人心中有些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已将那小姑娘的招数看的分明——这哪里是不愿意进宫选秀,这分明是怕选不上个好结果,好再回头找她儿子接茬儿呢。

这招哄哄她儿子就算了。想要骗她,还嫩着呢。

“额娘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不曾见过?”傅恒夫人一双眼睛透着股沉淀下来的明亮,对儿子说道:“许多人和事。不一定是你所看到和所想象到的样子。这世上表里如一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你如此轻易地去信任别人的一言一行,可有想过对方或是别有所图呢?”

她到底没有讲得太过直白。

但福康安还是听得懂的。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就替金溶月辩解道:“金二小姐性格虽然冷傲了些,但不过是性格使然,额娘对她了解无多,怎就能断定她为表里不一呢?”

忽然想到今日淑春园之事。他便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在额娘眼中什么才叫做表里如一?莫不是要像冯霁雯那样才能入得了额娘的眼?没错儿,她确实是少见的表里如一……”

从内到外都那么地蛮不讲理,招人厌烦。

可不是真真正正地表里如一吗?

“你这孩子!”傅恒夫人闻言脸色即刻便沉了下来,呵斥道:“额娘不过是告诫你两句罢了,你倒好,跟额娘在这儿摆起脸色不说,竟还出言踩低旁人——这是咱们富察家的男儿为人处事该有的样子吗!”

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来的坏毛病!

福康安被她训的面红耳赤。

他方才的话……似乎确实有些过分了。

不该拿那种口气来同母亲顶撞。

可他的话,有错吗?

福康安不认为自己的话有不对之处,只是反省了一番自己的态度问题,片刻后,心情得以平复,便立即向傅恒夫人认了错儿。

“方才是儿子说话鲁莽,惹得额娘不悦了。”他几分真几分假地说道:“儿子知错,请额娘责罚。”

他虽一碰到有关金溶月的事情便有些‘保护’的心态冒出来,但傅恒府里尊敬长辈的家教,他还是不敢违背的。

不管原因为何,他方才顶撞额娘的行为,确实不妥。

“额娘如何看她,这不重要。”傅恒夫人面色有几分严肃的意味,看着儿子说道:“重要的是不管她是否自愿,她进宫选秀已是必然。在此情形之下,你不该同她再有任何来往。纵然你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该为咱们傅恒府想一想。你阿玛近来忙着朝事,你在家中就莫要再给他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