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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243)

和珅全然不知自己伸个手硬是把自己在媳妇儿心目中的形象都给伸歪了,还自顾自地在心里头乐滋滋地,望着冯霁雯低着头认认真真替他挽袖子的模样,眼中载满了笑意。

下一刻,却见眼前的人轻轻皱了皱眉,手下的动作也是一顿。

他下意识地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是衣料被一半凝固住的鲜血粘连在了伤口处。

见她小心翼翼生怕扯痛他,还紧紧皱着眉一脸谨慎的模样,和珅下意识地欲伸出手去自己处理,却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地将手重新收了回去。

未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疼吗?”冯霁雯抬起头来问道。

一双尤为清澈安静的眼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进了和珅的视线中。

他微微摇头,脸上没了最初闲适的笑意,还似有一些莫名的走神。

冯霁雯便重新低下头拿银镊子替他一点点将黏在伤口上的衣料拨开,一边不忘讲道:“爷若是觉得疼就说一声儿,我也没给人处理过伤口,兴许有些不知轻重。”

和珅欲开口回应她,却觉自胸口处升起的一股暖意四处滋生蔓延着,使得他身体各处甚至就连手指都是暖的,平日时刻清醒无比的脑袋似乎都被这种感觉冲击成了一片空白,大有一时不知自己在何处、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微茫之感。

这种感觉似是吃醉了酒一般,可他平生饮酒向来有度,从未有过醉酒的经验,故而又不大确定能不能这样比喻。

可此时唯有一点意识十分清晰而又强烈——

他很想……跟眼前的人,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

平生都未有过这种将心思与对未来的祈盼寄托到她人身上的经历。

他甚至对日后的日子开始有了全然不同的憧憬。

这种憧憬令他的心跳一时都变得格外鲜活起来,胸腔内也似被什么东西填满,充实得无法言说。

他很想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好来宣泄表达内心这种久违而强烈的喜悦感。

“霁雯——”和珅忍不住唤道。

冯霁雯手下动作一滞,满面讶然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他方才喊她什么?

“……”对上她的眼睛,和珅却又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真如醉酒了一般迷糊。

冯霁雯还被他那句突兀的“霁雯”喊的有些云里雾里的,又见他迟迟不说话,只得自己问道:“爷喊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落在和珅耳中犹如天外之音一般缥缈,立即将他的神思拉了回来。

酒醒了。

四目相对,这就有些尴尬了。

“夫人……夫人觉得日后我喊你霁雯如何?”某人硬着头皮问道。

自己喊出来的话,跪着也要圆上。

冯霁雯:“……”

神经病啊……?

“或者夫人觉得月牙儿更合适一些?”某人继续硬着头皮问道。

冯霁雯觉得自己彻底凌乱了。

好端端地,为什么忽然要改称呼?

“随意,爷觉得开心就好。”

冯霁雯拿一种应付神经病一般的眼神看着和珅,回答道。

“那便喊霁雯罢。”某人有模有样地做出了选择。

冯霁雯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低下头将最后一块儿衣料也处理干净。

至此,他手臂上的伤口才算完全显现在了视线当中。

除却一些细小的划痕不说,有一道约半指长的横向伤口最为严重,皮肉都隐隐有了绽开外翻的迹象,周围血迹斑斑,令冯霁雯瞧的一阵心惊。

“办个案子容易么……”她忍不住低声说道:“还是早早结案吧。”

“很快便可结案了。”逐渐将心神收拢回来的和珅柔声笑着说道。

冯霁雯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但愿吧。”

和珅笑了笑。

不是但愿,是一定。

冯霁雯不愿多谈这个糟心的话题,一面拿开水烫过的干净毛巾替他小心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一面说起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来:“……爷和刘公子的事情,我今日都听说了。”

和珅回以一声失笑。

什么叫……他和刘公子的事情,她都听说了?

这话听着可真怪。

但这件事情本身确实也不正常……

“爷还笑呢?”冯霁雯抬头看了他一眼,“爷就半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吗?”

“我好女色还是男色,都是自家的事情,与旁人有什么干连。既然夫人信得过我,旁人怎么看,便更加不值一提了。”

听他如此一本正经地说出那句‘好女色还是男色’,冯霁雯只能暗叹这人的脸皮与心理素质当真过硬。

试问正常人谁能面色如常地说出这等话来?

“那爷有什么打算吗?”冯霁雯道:“我指的是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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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_^(未完待续。)

194 这算调戏吗?

没问他昨晚在席上具体的过程,也没问他是不是也怀疑到了金家头上。

因为跟聪明人说话,尽可以怎么简单怎么来。

更何况面前之人还不是一般的聪明。

和珅也觉得跟自家夫人相处格外省心。

偶尔有个‘不省心’的时候,又格外有趣。

总而言之,甭管怎么个相处法儿,都让人觉得舒服又舒心。

如此想着,尚未开口眼中就已带上了笑意:“夫人也猜出此事是金家在背后捣鬼了——”

“今日我听秦嫫说,昨晚金二小姐之事并未在城中传开。反倒是爷同刘公子之间的所谓断袖流言,俨然有愈演愈烈之势。”冯霁雯一面低头替他清理伤口,一面拿一本正经的口气说道。

和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夫人如今看事情倒是越发透彻了。”

冯霁雯没理会他这句不知真假的夸赞,径直问道:“那爷有什么打算吗?”

和珅不答反问:“依夫人之见呢?”

冯霁雯已将伤口清理干净,转头去取伤药的间隙,看着他讲道:“我觉着……要不然就算了罢。”

“算了?”和珅微微挑了挑眉。

冯霁雯手中攥着药瓶,满脸理智地说道:“左右昨晚上金溶月她也没能得逞如愿将脏水叩到我身上,金二公子也道了歉,咱们不算吃亏——如今金家摆出这一出儿戏来,不外乎是为了压制住流言而已,其实与咱们已没太大干连,不如就随他们去吧?”

虽然她不是忍气吞声的人,但也绝没有怂恿着和珅以卵击石的道理——这不是为人妻该做之事。

“我知道夫人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来,皆是出于为我日后的前程做考虑。”和珅口气不自觉又柔和了几分,一双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暖的幽深黑眸里泛着点点笑意,然而自他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冯霁雯半点也放松不下来:“但此事却不是咱们说算了便能够算得了的——”

“这是何意?”

“夫人太过低估咱们北京城百姓们喜好凑热闹的百年习俗了。”他还有心思开着玩笑缓声讲道:“如今城中有关我的这些流言,哪怕传的再凶,却最多不过是三五日的新鲜劲儿而已。可金二小姐不同,她贵为京城第一才女,犹如是被人给捧到了天上去的仙子一般的人物——仙子好不容易犯了回错,谁不想仔细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冯霁雯神色微怔。

“更别提越是被人高高捧起的人物,便越是容易被有心之人盯上——京城这么多人,总不见得人人都如福三公子这般待见金二小姐。”和珅语气笃定地说道:“眼下瞒的越是周密,来日舆论爆发之时便会越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