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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304)

倒不是说他们都不看好这位刚出生的庶长孙,而是这孩子出生的太不是时候。

这两日汪家的气氛实在不妙。

而事实上自从汪黎隽惹祸害得汪士英被罚俸之后,汪家的景况便一日差过一日,主子们个个心情不好,做下人更是时常遭殃。

尤其是这回选秀,送去的几个小姐除了家中最不受宠的三小姐汪黎芸得选之外,四小姐汪黎珠几人均被撂了牌子。

仕途郁郁不得志的汪士英本打算靠着几个女儿往上爬一爬的希望可谓落空了大半。

在他眼中,样貌不算出众,性格又不讨喜的汪黎芸根本没可能通得过复选。

故而汪士英这两日的心情格外糟糕。

静姨娘产子的消息传入他耳中,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上一下,给孙子取名一事也只道先放一放。

消息传到卧病在床多月仍不见好的汪太太孙氏房中,孙氏倒是多少有了点反应,让人送了些补品去静姨娘房中,但除此之外,也再没其它交待了。

汪黎隽则好似这个儿子压根儿就不是他的一样。

他自断腿以来,性格越发阴沉暴躁,动辄便要对下人动手动脚,也甚少愿意出门,静姨娘上月更因一点小事惹了他不悦挨了他一顿不分轻重的打骂,险些因此而小产。

今日更是一早就将自己灌得烂醉,横躺在罗汉床上听下人来报喜,一丝反应都无。

刚生产完浑身脱力的静姨娘躺在床上眼泪直流。

自她生产前到现在,汪家的主子们没一个前来过问过哪怕一字半句。

听到自己生的是儿子的那一刻,她欣喜无比,以为自己为汪家产下了长孙,是莫大的一桩功劳,可谁料消息送到各院,仍不见有人前来。

“姨娘可不能再哭了,这样会哭坏眼睛的……”唯一的丫鬟小荷愁眉苦脸地安慰道。

她也从没见过生了儿子也这么憋屈的。

可安慰的话还是要说的。

“近来几个姑娘选秀落选,太太还病着,加上府里情形又不好,姨娘稍安勿躁,咱们小公子不管怎么说也是长孙,待熬过这段时日,姨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静姨娘含泪咬了咬牙。

什么好日子?

且不提汪家如今越发不济,这与她当初所想截然不同,就单说汪黎隽这幅德行,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根本指望不上他了!

静姨娘越想越是愤恨,泄愤般地陡然抓起身侧的枕头狠狠掷了出去。

婴儿不知是不是被吓到,啼哭声阵阵。

“抱出去!”

真是吵死了!

小荷连忙应下,然刚要抱着襁褓之中的婴儿往外间去之时,却忽然听得外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响。

是有人看姨娘来了吗?

“兴许是少爷过来了。”小荷强笑着对静姨娘道,“奴婢出去瞧瞧——”

不敢将初生的孩子抱出房去,小荷便将其重新放回了小床上,自己行出了內间。

静姨娘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腮边眼泪。

此时却听得小荷大声惊叫了一声。

静姨娘被她吓得身形一颤。

“一惊一乍,活见鬼了不成!”正处于烦躁中的她怒声呵斥道。

小荷白着一张脸脚步仓皇地走了进来。

“姨、姨娘……”

躺在床上的静姨娘侧过脸皱眉看向她。

“有人来了院子里!”小荷惊慌失措地道。

静姨娘听得她这句没边没际的话,一时更是生气,正要再出言训斥,却又听她道:“是个黑衣人!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黑衣人?

静姨娘面容一紧。

“你确定不是眼花?”

青天白日里哪里来的什么黑衣人?

小荷用力地摇头:“奴婢是听着脚步声才出去的,刚出堂屋就见着了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他瞧见奴婢出来,丢下此物便跃墙离去了!

说着人已来到了床边。

静姨娘望着她颤抖的手里捧着的一只深灰色荷囊,确定了方才确有身份不明之人曾来过院中,一时不禁脸色又变。

会是谁?

她壮着胆子将荷囊抓了过来。

束口的缎绳被解开,露出被折成拇指粗细的一只信卷来。

静姨娘脸色忐忑地将信纸展开了来。

她为了更好地掩盖自己的身份,之前跟着汪黎隽识了不少字,加之信上内容只有寥寥两行,她几乎是一眼便看完了。

她眼中盛满了震惊之色,握着信纸的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小荷一看更是害怕,忙地问:“姨娘,这上头写得是什么?”

静姨娘嘴唇微动,却未发出声音来。

好半晌,她才向小荷问道:“可看清那黑衣人的大概形容了?”

小荷忙地摇头。

“是蒙着脸的,走得又快,来不及看清——但见身形,应是个男子!”她将声音压得低低的,恐被这西跨院中其他人听了去。

静姨娘陡然将信纸攥紧,揉作一团。

“拿去烧掉!”她声音冷如寒冰地命令道:“此事决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小荷伸手接过纸团,点头如捣蒜。

“奴婢记下了……”

耳边婴儿啼哭声不止,静姨娘却好似充耳未闻,只躺在那里眼神翻涌。

给她传信的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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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晚上这会儿头很昏沉,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章是强打着精神写完的,检查了两遍,但保不齐还有错别字,大家见谅一下~

高温天气,一定要注意防暑啊。

早点睡么么哒~

(打赏与月票感谢依旧会生成书评~)(未完待续。)

238 要命

怎么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目的又是什么……

分明是炎炎夏日,她却觉犹如是置身于冰窟之中,整个人都被冻得僵住,半分也动弹不得。

会是冯霁雯吗?

可信中却是提醒她冯霁雯正在查她的底细……

静姨娘暗自摇头。

所以不会是冯霁雯。

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许许多多的面孔,却是半分头绪也理不出来。

静姨娘缓缓将手指收紧,眼底神情反复不定。

汪家另一边,有小丫鬟将静姨娘产子的消息传到了汪黎珠院中。

“别进去……”听她说自个儿是来‘报喜’的,大丫鬟忙地将她拦在了外间,看了一眼拿帘子隔开的内室,小声道:“姑娘这会儿心情不好,你就别去触楣头了。”

那小丫鬟往內间探了探脑袋,隐约听得有小姑娘的哭泣声传出。

还哭着呢……

这都哭了两天了!

小丫鬟识趣地应下来,当即便折身离开了此处。

內间中汪黎珠正趴在架子床上闷头痛哭。

两日前选秀,她被一名嬷嬷当场指责身上熏香过重,又道她选秀的旗服上不该私自绣牡丹花纹,还说她仪态举止粗俗,毫无端庄之感……总而言之看她哪儿都不顺眼,恨不得将所有难听的话都用在她身上来羞辱她。

当日她是被训饬最重的小姐。

这牌子撂的可谓相当没脸。

可这还不算什么——

她受了此等打击,未能如愿选上秀女,心灰意冷地回到家中,可不料父亲不仅没有丝毫安慰之言,竟还狠狠掴了她一耳光,责骂她自己仪态有失,更不该在有规制的衣裳上乱动小心思,被人抓住了短处。

这巴掌是当着所有下人的面儿打的,她怎能觉得不委屈?

她承认她是在旗服上私自绣了花样儿,又用了熏香,可金家的小姐金溶月不也同样改了旗服的样式吗?

金溶月不仅在领口袖口处用了上好的刺绣,腰身处显然也收了半指有余,怎么不见嬷嬷训斥她?

更何况她做这些不全是为了能有更大的几率被选上吗?

父亲之前明明说要她眼皮子学着活一些,凡事机灵些多用些心思的,怎么如今出了差池,便将全部的过错都归咎到她一个人的身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