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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厢的女宁/十梦谈(9)+番外

作者: 一梦生晓 阅读记录

此时已经完全睡着了的秦远,自然是没发现这屋里头突然断电,只是看似合拢的一双眼皮还在不停微微颤动着,显然睡的也并不是十分的踏实。

此时的秦远确实已经陷入了梦魇当中,但这次的梦境却要比昨晚那个更加的清晰真实,只觉得一个人的意识好似被直接抽出剥离了一般。

悠悠然地漂浮在半空当中,都能看见自己的身体,此时正一动不动、像头死猪一般懒洋洋地瘫倒在床上。

第一次从这种角度端详着自己,秦远也说不清这心里头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身下这男人的面孔看起来却是如此的陌生。

明知道自己这会儿是在做梦,却又好像置身于一个实际存在的世界般倍感真实。眼前的景物瞬时就从自己那间破烂出租屋的逼仄房间,一下子就跳转到了个装修的很是富丽堂皇的气派大厅当中。

耳边响起的是老式留声机里放出的“咿咿呀呀”音质不清的靡靡声响,却是偶尔在老电影里听过的流金旧曲,秦远这才发现,自己竟站在一群衣裳华美、正欢快地翩翩起舞着的红男绿女当中。

光是看众人的穿着打扮,明显就和秦远差了大几十年的光阴并不属于同一个时代。

满脸兴奋的男男女女们踩着节拍,在这宽敞的舞池间肆意地扭动腰肢,尽情飞快地旋转着。

而每每接近到站在舞池最中央处的秦远时,一个个竟都是从他身上直接穿透而过,如同越过空气一般根本就没有一丝阻力。

这个梦境里的秦远就好像一个无根的孤魂般只能冷眼旁观,从来都是梦中主角角色的秦远不免就有些别扭了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沦落成了个可有可无、根本就不影响剧情的普通NPC。

不过来都已经来了,这梦还是得继续下去。

才准备在四周围再飘荡一阵子摸摸情况,不远处却突然飘来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轻叹息。

“蔓宁,原来你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个有关寻找和迷失的故事。此时的秦远迷失在繁华的大上海中,忘记初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而作者菌也一样,生活、梦想,很多时候并不能并行。

☆、第二个梦境。

被那声“蔓宁”给惊得稍稍愣了一瞬,心生狐疑的秦远便顺着声源,沿着镂空的石柱栏阶一路向上,这才发现这楼上头倒是别有一番洞天。

底层的大厅连带着二楼中间的部分一起做成了挑高的设计,刚刚在楼下抬头时,只能看到二层楼上靠墙围成一圈的悬空走廊。

而在最边缘角落里又隔出了一小块内陷式的圆弧形空间,刚好处在十分隐蔽的阴暗处,不仔细留神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

而透过一根根淡灰色的生铁雕花廊柱中的空隙,从那小隔间里刚好可以俯瞰楼下大厅中的诸般景象,看起来倒像是为主人家特别辟出来、用于观景小憩的私密场地。

围栏后挂着层用琉璃珠串起的垂帘遮幕,后头横放了张楠木底罩祖母绿色丝绒的宽敞沙发,旁边还配了张玻璃台面镶黄铜底柱的置物矮几。

这小隔间里的家具摆设虽然不多,但件件看起来都很是精致华贵。

站在不远处的秦远虚虚睁着眼,目光幽幽地穿过摇曳微颤的素色珠帘。

纵然隔着阻碍物和好几米的距离,但只需一眼秦远就立马有了十足的把握,此时正一脸慵懒地斜倚在沙发上的绿衣女子,便是照片上那位让他惊为天人的绝色旗袍美人。

不只是印在平面上被强行定格住的惊鸿一瞥,有了实实在在的血肉身躯后,这女子的形容姿态亦然越发的鲜活动人,一颦一笑尽是风情流转、活色生香。

墨绿色的收腰大摆长裙隐隐融匿在身后同色系的丝绒靠垫间,深色调的衣裙更衬得脖颈间微微露出的一小片皮肤,吹弹可破如凝脂般白皙细腻。

而美人此时似乎有些意兴阑珊,整个身子都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头,只是眉梢微微轻挑,眼角游离出的流光溢彩便激得秦远心跳一阵错乱狂奔。

只可惜这梦境中人似乎并不能感觉到秦远这般异类的存在,倒也方便了他暗中窥视这女神的一举一动。

“蔓蔓啊,你现在的架子真是不小啊!我叫你叫了半天,喉咙都要喊破了,却是连理都不肯搭理我一下。”

还没等秦远鼓起勇气凑近那美人的身侧,从暗处的悬柱后头突然就冒出了个高个子的男人。

嘴上似乎在抱怨个不停,脸上却是春风含笑地朝沙发上的女人步步靠近了过来。

这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和刚刚那句轻叹别无二样,秦远心里头也是猛然一颤,原来这旗袍美人的名字,便是他在那场旖旎春.梦中不自觉脱口而出的“蔓宁”?

那男人口中的蔓蔓闻声并未搭话,只是漫不经心般抬起头来虚起了双眼,一对美眸漆黑透亮,像只狡黠的野兽般闪过几丝冷漠决绝。

等看清了来人后却仍是一动不动,伸出根手指百无聊赖般地缠起一撮从额间垂落下的发丝,一脸的高贵冷艳,明显已经摆出了一阵生人勿扰的强大气场。

被晾在一旁的男人也不嫌尴尬冷场,只是见怪不怪般地扯扯唇,便自顾自径直坐上沙发强行挤到蔓宁身旁,看样子俩人倒是十分熟稔的模样。

“怎么,不下去跟那帮对你望眼欲穿的小子们跳支舞,倒是躲到这来捣糨糊了?”

说话间那男人慢慢伸出手来,也学着女人的样子,从她身侧垂下的发束间拈起了一小撮握在掌心中。

动作轻柔缠绵,看似在赏玩这一抹墨黑如绸的流丝,一双微微下挑的桃花眼却是直直地盯着这秀发的主人。

秦远这才发现,这男人穿了身极闷骚的豆绿色西裤配收身马甲,三七分开的头发梳的是油光发亮,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柄细金丝框眼镜。

论相貌算是上佳,只是唇红齿白的透着一些许女气,阳刚不足油滑有余,倒是上海滩上有钱小开的典型装扮。

眼前的冷面美人儿似乎也并不介意这男人如此不拘小节的亲昵举动,两两无言了片刻后,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想要强行将自己的头发从他的手中抽出。

动作雷厉风行、强硬决绝,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因为扯着发丝而吃痛受伤。

果不其然,那男人似乎已经料到这蔓宁会有如此反应,当她才微微动作了下便立马就松开手掌,任发丝在手心间迅速地抽离开去。

直至身旁的女子挪了挪位置轻轻地嗤了一声,这才合起掌心收回手插进口袋里,一脸挫败地垂眸自嘲了一句:“你啊你啊,稍微服点软会死吗?小姑娘家还是温柔点好,要不然是讨不到男孩子欢喜的。这天底下,估计也只有我受得了你这臭脾气了!”

一直冷若冰霜的蔓宁闻言终于有了一点反应,柳眉挑起却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什么时候轮到这上海滩上最风流花心的沈家大少跟我谈起做女人的要求来了?你若是喜欢温柔的,外头一大堆柔情似水的各式美人,各个都翘首企盼着沈大少的一眼垂青,何必跑到我这来找不自在还大发牢骚呢?”

这沈大少被美人呛了一顿也不气恼,只是厚着脸皮凑近了蔓宁的耳侧,对着她吐出一团热气轻声戏弄了起来:“哪有什么莺莺燕燕旁的女人,我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蔓宁一个人而已!”

两人此时贴的极近,男人脉脉含情地凝视着身侧的冷玉艳香,鼻息相交间让旁人隐隐生出了一对壁人交颈相拥的恍惚错觉。

此时形如隐身人一般杵在一旁的秦远莫名就有些气愤了起来。

这小子不正不经的,竟然如此大胆地调戏这旗袍美人,看他那张油头粉面的烂桃花脸就不像是什么专一深情的主儿。

这男人看男人更是赤.裸.裸的一针见血、知根透底,光是个眼神闪过,秦远都能研读出这男人心中的各式腹诽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