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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临门(128)

作者: 肖柒柒 阅读记录

阿肆愣在那里,她忽然想起,她被张志虚那道士医治好后,大姐经常叮嘱她,“要好好修行,保护好自己。你现在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危险的活动不要做......”

是的,她那颗被修补的内丹,她不当回事,但有人比她更当一回事。她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有几道疤痕,隔着这些疤痕,她能感受到胸口的那颗内丹完好无缺,根本不是她之前的那一颗。

不用毛昧昧细说,她现在突然明白过来,为何皇上死了,她这个小院子里也要挂白。她疯了一般冲出去,毛昧昧连忙在后面跟着她。

等跑到正厅,她已上气不接下气。果然满园的白,她随手抓过一个丫头,“宫里谁殁了?”

那丫头惊慌失措,“扑通”跪在地上,“回小姐,是宫里两位娘娘殁了,皇贵妃还有贵妃娘娘......”

阿肆瞬间耳边“嗡嗡”作响,她看着满园的白,那白的格外刺眼,直刺她的双眼,她似看见不远处,大姐穿着一身红衣,笑盈盈地站在雪地上,“阿肆,皇上最喜我穿红衣,可我偏偏喜欢白衣。但皇上说,我若穿上这红衣站在雪中,远远的就像红梅一样娇艳。我且就为了他,穿这红衣扮朵花吧。”

阿肆笑着,朝那方向过去,“阿姐阿姐,你等等我......”

她没走两步,眼前一黑,跌在地上,毛昧昧赶紧上前把她扶起。她笑道:“你看,下雪了。”

那日,德公公早早来到长生殿准备服侍皇上。一进殿内,却见皇上坐在地上,抱着皇贵妃。而皇贵妃就躺在皇上的怀里,却一点声响都没有。

德公公心里一惊,他轻声走到跟前唤了几声皇上。

但皇上整个人却不给一点反应,德公公冒着大不敬,用手去探皇贵妃的鼻息。瞬间面如土色跪在地上,“皇上,娘娘殁了。”

皇上似是没有听见,他始终抱着皇贵妃。

一旁的德公公哭着脸,他知道皇上对皇贵妃的感情,皇上想必心里更难受。他只得跪在一旁陪着皇上。

半晌,皇上终于开口了,“小德子你别哭了,双儿最不喜欢人哭了,你哭的又难听了,双儿听了肯定不高兴。”

德公公憋着嗓子,捂着嘴,背过身把眼泪擦了擦,又带着哭声说道:“皇上,您在这地上坐着好一会儿了,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娘娘若见了肯定会心疼的。”

皇上笑道:“朕之前交代给你的事,你都还记得吧?”

德公公带着浓重的鼻音回道:“奴才一刻都不敢忘。”

皇上突然猛咳着,德公公忙过去顺背。等他咳完,德公公自是瞧见了,皇上又咳血了。他正欲上前,皇上摆摆手,他弯腰抱起双儿往龙榻上走去。

双儿亦如生前,面色虽然毫无血色,但还是亦如生前那般美丽。

“你退下吧,朕想再跟爱妃说会儿话。”

德公公见皇上神情,平静似水无波澜。只当皇上是舍不得娘娘,他心里纠结道:“皇上,娘娘已经殁了。”

“朕知道,朕只是想再陪陪她。你先退下吧。”

德公公只得退出殿外。

不到一刻钟,顾道章过来了,见德公公站在殿外等候,“皇上还没起吗?”

德公公自上次那事件后,对顾道长一直心存敬意。这会儿更是把顾道章当成救世主了,他忙凑到顾道章跟前:“道长,你可来了。你快进去看看皇上吧,他现在一直抱着娘娘不撒手。”

顾道章楞了下,德公公紧跟道:“娘娘已经殁了。”

顾道章听闻,直接冲进殿内。

只见皇上与皇贵妃并肩躺在床榻上,顾道章也顾不得君臣之礼,踏步榻前。

皇上已经没了气息,他似已知自己大限已到,一手紧紧地抓着皇贵妃的手,双眼合着,倒像是二人睡着了一样。

德公公站在边儿上,看顾道章脸色不对,忙上前察看......

本应要今日早朝宣读的圣旨并未如约宣读出来,但太子殿下与多日不见的三皇子拉开了斗争。

按理说,德公公理应取出皇上一早就准备好的遗诏,太子殿下就能顺利继位。但偏偏三皇子却直接反了,他竟拿出皇上写的一封诏书,内容与昨日德公公拿走的那一份一模一样。群臣再看过那份诏书之后,纷纷各执一词。

三皇子得意洋洋的把圣旨递给德公公,又说道:“本王如果没记错的话,父皇当时也给德公公一份,本应要在今日早朝上宣读,却不料父皇竟......”他适时地掉了几滴眼泪,德公公看着他那挤出来的泪,心里一股子火。但现在不是他冲动的时候,他取出一早皇上写好的遗诏。“三皇子说的是,皇上走的太突然,但皇上早就又备下遗诏,昨夜又亲自下口谕,重封聿王殿下太子之位。”他打开圣旨,宣读完后。群臣面面相觑,但顾道章率先跪下,高呼太子殿下继任皇上之位。

这有了一个出头的,后面的也纷纷跪地高呼。

三皇子冷笑道:“昨日父皇刚刚写下这份诏书,今晨就驾崩了。本王看这是有人蓄意谋害。”

乖乖,还倒打一耙。德公公觉得自己快被这三皇子气道七窍生烟了。

虽这么说,但一切还是以皇上的遗诏为主。即便有一些早已被三皇子策反的大臣,在太后拖着病体出来主持大局的时候,也纷纷开始拥立太子殿下为新皇,先由太子殿下操办先皇的丧事。这更是说明的太子殿下就是新皇。

结果眼下明明大局已定,三皇子却举兵造反了,

这世人就是奇怪,三皇子早就留有一手,本来无须动用这些军队,但有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偏偏要逼得他出手。

即便会被世人所唾弃又怎样,这本就是胜者为王的天下。他日待他登上皇位,这天下还不是他说了算。历史不都是由胜利者谱写的吗。

只可怜皇上尸骨未寒,皇贵妃与贵妃娘娘的还未下葬,现在三皇子又完全不顾这些,直接举兵造反,宫里早已是乱成一锅粥了。

未等皇后娘娘与太后商量好对策,贵妃娘娘的尸身又丢了,这乱上加乱的,不出一日,后宫里两位本应该出来主掌大局的女人都倒下了。皇后强撑着料理后事,但前朝的事情她一个后宫之人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把所有的希望压在新皇的身上。

顾道章是个道士,不涉及朝政。若道士涉及朝政,恐整个道门都受到牵连。

德公公哭丧着脸,站在皇上棺材前痛哭:“皇上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奴才不过是个阉人啊,奴才没本事啊,奴才恐怕要辜负皇上所托的大任了......”

这时候理应太子该出来独当一面的时候,但偏偏太子殿下再听闻贵妃娘娘的尸身不翼而飞之后,就发疯一般往大学士府跑。

自是回回吃了闭门羹,直到阿肆醒了之后,毛昧昧跟她说道:“那小子又来了,这都要被逼宫了,还要往这里跑,真是个不知轻重的。”

阿肆靠在床边,她正在运功,听到此话心里一揪,手上的动作停滞了。毛昧昧见状,“你该不会又心疼了吧,你可别忘了双儿,她可是交代过,你再不要跟着小子来往了。”

阿肆笑道:“我还没说过,你担心什么。”她取出头上的发簪,“你出去告诉他,我早就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要葬在青丘,这骗人的话应该不用我教,你自己临场发挥吧。”

毛昧昧接过那簪子,刚踏出门,阿肆又叫住她,叮嘱道:“你对他说话客气点,毕竟他马上就要登基了。以后就是皇上了,可别给人骂出个心理阴影。”

毛昧昧白她一眼,“我这张嘴能说个啥,我可管不着,他若连这个都受不住,那这皇上不做也罢,也活该他被人逼宫。”阿肆低头不语,似是已经与她无关,她早已放下一样。

毛昧昧把那簪子就交给太子殿下,“呐,给你个念想吧,她人已经死了,这个殿下是最清楚不过的,至于把她的尸身偷出来无非是想把她葬在青丘。殿下以后就不要来了,你没看到我们这门头上挂着白吗?您马上就是皇上了,别沾染了我们这的晦气,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