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徒儿不是人(56)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萧清尘苦笑着开口：“若我今日不说，我相信往后许多年师父不会有道侣，我们之间也不会插进多余的人，还是像现在这样，可是师父，尽管我们生命那么长，但这个世界也有许许多多的意外，也许在某一次意外过后，我们再也不会相见，或许你会在我们重逢之前喜欢上别人。”
“师父，也许你会觉得我是自那次对你说负责之后喜欢上你的，其实，我的喜欢，比这要早很多。”
这还是萧清尘第一次直白的对花隐离诉说自己离开悠草秘境后的事：“我曾在一片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没有感知，不知饥饿和疲惫，几乎绝望，可是我一想到你，就知道自己不能死，至少我还要再见你一面。我在岩浆之地有无数次经历生死瞬间，奄奄一息之际，也是想到你才能坚持下去。”
“我曾迷失了自我，成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傀儡，是你的名字让我从迷茫中醒来。我曾去过一处奇妙之地，一年便是这里的十年，我今年四十六岁，在八年前晋升元婴，我拼命的修习炼丹，走出那里，只不过想尽快见你一面。”
“师父，也许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纯粹的爱意，但是绝对不像喜欢，爱这样轻。”
花隐离的内心可以用是震撼来形容，一时间听到这些，他的脑子很乱，突然就想起萧清尘说的负责，那时他以为是他古板，却没想到竟是早有预谋。
过去的百余年中，也许是因为他的性子，也许是因为时候不到，从未有人对他诉说爱意，自己的徒儿这么深情，这么几近剖析自己的表白瞬间把他的心揪的紧紧的。
他对萧清尘有情，师徒之情，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之情，愧疚之情，怜爱之情……但这些通通不是爱情，——他甚至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不过想起萧清尘的话，说的很对，修真本就逆天，为何要在乎世俗？生命很长，可是谁能说没有意外？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两个人相爱，可是他……
“呵，”又是很久没有听到花隐离的回答，萧清尘轻笑一声，语气突然轻快起来：“师父不必苦恼了。”
花隐离觉得不太对，睁开眼睛，萧清尘眼睛在此刻竟发起光来，像血一样的，红色的光芒。
花隐离心中咯噔一声，脑中瞬间浮起两个字来：心魔。
萧清尘似是没有感觉到花隐离的目光，接着开口，语气依旧轻快：“我原本没想着这么早说出来的，毕竟用在师父身上的药还没有炼好，不过这样的环境，我不说岂不是辜负它了吗？”
花隐离心中一凉：“药？”
萧清尘兴致勃勃的开口：“是啊，不过给师父的药一定是不会伤害你的身体的，也不会有损天赋什么的。只是要让师父离我不要太远，不过现在——”
“师父，我们一辈子待在这里好不好？”说着，萧清尘指尖亮起一簇火苗，红色的眼睛邪恶而纯真：“归元宗，人修和妖修之间的大战，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啪——‘的一声，花隐离给了萧清尘一个巴掌，眼中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虽然知道是心魔，虽然知道心魔会将人最恐惧的一面释放出来，扩大人的恶意，可是他没有想到萧清尘竟然对宗门和所有人修的安危竟然如此冷漠。
子不教，父之过。中间相隔的四十年，此刻就像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了花隐离的心上，让他呼吸艰难，愧疚不已。
被打了一巴掌的萧清尘呼吸一顿，他这是惹师父生气了？眼中的红光明明灭灭，猛的红光大盛，萧清尘对着花隐离的唇重重吻了下去。
恍惚间，花隐离听到萧清尘的呢喃：“师父，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总之，你是我的了。”
随即，花隐离眼前一闪，跌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第54章 下定决心
花隐离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感觉自己神清气爽，就连空气中的味道都觉得很是美妙。
想起昏迷前的一幕，他猛的睁开眼睛：萧清尘！
看清眼前的一切，他顿时皱起眉头，这里是一片极大的药园，种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灵药，一眼过去，竟然望不到边际。而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有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正四肢蜷缩，睡得正香。
他站起来，走到萧清尘身边，正打算问问他怎么回事，就有一个散发着浅蓝色光晕的神魂飘了过来：“恩人，你醒啦！”
笑容纯真，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从内心散发出的幸福。
“你是谁？”花隐离冷冷开口，发生这样的事，他如今着实没有过多的耐心去关心这些与他毫无干系之事。
——他现在只想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归元宗那边又如何了，其他的，包括萧清尘之前对他说的话都可以延后再说！
“恩人不记得我了？当初我和你们见面的时候只有这么点。”说着，他用手指比了一个很小的长度：“我叫常钰。”
花隐离恍然，他想起来了，这人就是在凡俗界见到的那个器灵，那这里——花隐离又扫了一遍，想来是萧清尘所说的莫老的储物空间。
要尽快出去才是，这样想着，花隐离绕过常钰，来到萧清尘身边，手刚伸出来，就听到常钰焦急的大叫：“恩人，你别碰它！”
嗯？花隐离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常钰有些害怕他的冷脸，支支吾吾的开口：“主人他如今受了重伤，现在陷入沉眠，不能打搅他的！”
重伤？花隐离心中一颤，虽然对萧清尘之前的所作所为很是生气，不过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也确实是……很担心的。关切的话语脱口而出：“他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是消耗太大罢了。睡上几年就好了。”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莫老来到花隐离身边。漫不经心的说着，随即他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昏迷前不知道从哪儿弄进来十几个人，现在被我在大殿关着，你既然是他的道侣，赶紧去看看有用没用，放这儿太占地方了！”
睡上几年？还叫没什么，还有什么道侣？什么捉来的人？花隐离眉头先是一皱，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随即心中一动，最后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莫老也不犹豫，当下就带着花隐离前往大殿，常钰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去找龙韶去了。
“就是这几个，你看看。”
当看到被关在笼子里，衣衫不整的三峰峰主和五名都不算特别不出彩的长老之后，花隐离抿了抿唇：“他有没有说什么？”
“那小子能说些什么？”莫老撇撇嘴：“整个人跟个闷葫芦瓶似的，也就在黑我的时候能多说两句了。”
萧清尘是闷葫芦瓶？花隐离想起以往的种种，他有些不太相信，不过看着莫老嫌弃的神情，他又觉得或许萧清尘只在自己跟前这样也说不定……
不知不觉间唇角就挂上了微笑，待到花隐离察觉时，顿时将有关萧清尘的事驱逐出脑海，将思绪放到正事上去：“莫老，这几人我可否带走？又该如何出去？还有他……”
说着，花隐离迟疑的看了萧清尘一眼，萧清尘有心魔，之前他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虽然萧清尘这次回来后变得有些不同，有些太过粘他，偶尔还对他有很强的独占欲，甚至是喜欢……花隐离回想起那些有心魔的前辈似乎一个也没能飞升，下场也都颇为凄惨……
“想带走带走便是了，你要想出去我这就送你出去。”莫老挥挥手，不甚在意的开口：“你也不用太担心那小子，心魔而已，他能应付的来！”
花隐离心中一凉：“听你这话，他之前也这样过很多次了？”
“你是说心魔的事？”莫老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情，依旧笑呵呵的：“之前他刚晋升元婴期的时候，这心魔时不时就要来一次，我都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