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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养成小甜妻(176)

程砚宁一路走到操场僻静处,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很快,那边有人接通了唤:“是阿宁啊。”

“明叔好。”程砚宁笑着唤了一声,问他,“老爷子睡了么?”

“没呢,近来睡眠浅了,思虑又多。刚才泡脚的时候还念叨你呢,说不晓得是不是快要高考了太忙,都把他忘了,好长时间没过来看他了,哈哈。”

“那得麻烦您给说一声,我明天上午过来,做剁椒鱼头给他吃。”

“好好好,”男人哈哈笑完,又道,“那我明早就吩咐厨房,把料都给你备下。”

“好,劳烦您了。”

“跟我这还客气呢……”

男人佯装不满地又说了几句,声音里却一片喜气。

寒暄完,程砚宁在他之后挂了电话。

*

翌日,上午。

九点多,程砚宁坐车到了西城区。

要说这方琨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他幼时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从小就跟着一群混混儿闯江湖,眼下成名多年,还保留着年幼时一些习惯。

他一生有三爱:逗鸟、吃鱼、看皮影。

第一项和第三项均是走街串巷之时培养的兴趣,吃鱼则比较讲究了。

据他自己说,年幼的时候穷啊,吃什么东西都是狼吞虎咽,因而鱼这种东西,没什么机会吃,也没什么闲情吃。无论每次在哪里看见别人吃鱼,他都会在心里发誓:以后有了闲情逸致,天天吃鱼,慢慢吃,变着花样吃!

眼下年过古稀,人称方半城的老爷子,早已实现了幼时的宏图伟志。

而他这个人,也和一般富贵人家不一样,就喜欢住破烂老旧的闹市区,闲来无事了拎一笼鸟去花园里溜溜弯,城墙根下唠唠嗑,最无聊的时候,一个破碗一把二胡往天桥边一坐,眼睛一闭拉一曲《二泉映月》。

程砚宁就是在他拉曲的时候,意外结交上的。

平心而论,老爷子拉二胡水准一流。

往往在天桥上卖艺的时候,都能赚个盆满钵满,这无形中抢了别人生意,有一次,几个讨饭的眼见他一碗钱动了歪心思,在他收工之时冲过去抢钱打砸。

意外突如其来,老爷子都来不及出手,边上上来个学生,一脚踹翻了一个。

那个学生就是程砚宁,当时念初三。

他一路将老爷子送回家,眼见屋里冷冷清清,又收拾洗涮,挽起袖子给老爷子做了晚饭。

多半年后,他被一中校长请入一中,老爷子与有荣焉,带他回了方家大宅,并且言明了自己身家财富,颇为郑重地要求收他当干儿子,进方家家谱。

程砚宁就在这种情况下婉拒他好意,并且疏远了他。

不过,疏远不等于老死不相往来,他逢年过节会打电话问候,也会在老爷子邀请的多半时候应允,出去陪他走街串巷,聊天吃饭,兴致来了还会亲自下厨做鱼。

一晃三载,老爷子对他的喜爱自不必说。

而他自律坚毅的品性、礼貌温良的气度、优秀到逆天的成绩,更让老爷子在喜爱之余扼腕长叹:自己那么多子孙,就没一个这么省心的!

陪侍多年,方明达都没见过能有哪个小辈,这样得老爷子爱重。

因而,程砚宁的电话他不敢轻忽,程砚宁这个年轻人他也不敢小觑,接了电话就急匆匆迎出巷子。

老爷子这段时间爱逛城墙,眼下就住在城墙根一个巷子最里面的老旧二层楼里,这事情,程砚宁自然也是知道的,下了车便顺着巷子往里走。

“阿宁。”远远一道声音引他抬眸。

程砚宁快走两步,笑着道:“明叔怎么还出来了?”

“听说你要来,老爷子催的不行,我这在屋里也坐不住哎。”

方明达也是孤儿,性命是方老爷子救的,姓名是方老爷子给的,明达谐音命大,老爷子闲来打趣说:“儿子孙子没一个孝顺的,指望他活久一点,好为我办身后事。”

这样的人,那就相当于孝庄太后身边的苏麻喇姑,地位不容轻视。

程砚宁对他一向客气有加,说笑间两个人进了家门。

方老爷子正在院子里看金鱼。

“昨个儿在花卉市场买的,爱的不得了。”方明达眼见这一幕,便呵呵笑起来。

老爷子为他选的这个养老送终人,忠厚有余精明不足。

认识好几年了,程砚宁颇为了解他性子,也跟着笑了笑,走上前朝转身过来的老爷子打招呼:“方老。”

“还晓得有我这个人啊?”老爷子上下打量他一眼,一副不满的样子。

程砚宁笑笑:“马上高考了,学业很重。”

“哦,学业重,我就不重了。”

程砚宁:“……”

这老顽童一般的人,相处久了早已有了几分发自内心的亲近。

他一手搀上老人家胳膊,笑着问:“早饭吃了吗?”

“你看看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饭!”老爷子被他扶着往屋里走,拿手戳戳天。

“那我伺候您喝茶?”

“……”老爷子因他这用词愣了一下,问:“早上吃大白兔奶糖了?”

拥有四十多年发售历史的大白兔奶糖是老爷子钟爱的零嘴之一,程砚宁耳听着他变相夸自己嘴甜,忍不住又笑道:“这不贪睡来晚了吗?等会做午饭给您赔罪。”

“剁椒鱼头我都吃腻了。”

“……酸菜鱼?”

“昨天刚吃过。”

“糖醋带鱼怎么样?”

“这两天血糖高,不能吃甜的了。”

身后跟着的方明达忍不住频频扶额,又听见程砚宁颇有耐心地问:“那咱烧一条鲤鱼?”

“……厨房里没有。”老爷子愣了一下,说。

程砚宁笑着侧头,看一眼方明达。

后者顿时说:“这简单,我马上就让人送一条过来,只要十分钟。”

老爷子不置可否,哼了一声。

这意思,勉强同意了。

方明达呵呵笑一下,转身吩咐人送鱼了。

程砚宁将老爷子扶坐在客厅沙发上,自己坐在对面,开始清洁杯盏,烧水沏茶。

正当好年龄的少年,拥有一副令人惊艳的白皙英俊面容,端坐着的时候腰板挺直、神色收敛,气度尤其好。老爷子不是第一次见他泡茶,仍旧觉得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是难得一见的赏心悦目,看了一会儿突然叹气:“怎么就没有你不会的?”

程砚宁放好茶盏,淡笑:“技多不压身。”

“快高考了,很辛苦?”

“还好。”

“能得状元?”

“十拿九稳。”

老爷子哈哈笑起来:“我还就喜欢你这狂妄的样子。”

闻言,程砚宁抬眸看了他一眼,纠正说:“狂妄是个贬义词,这里可以用自信。”

“……”

老爷子感觉到一股来自文化人的鄙视。

懒得和他计较,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挑刺道:“没我泡的好。”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老爷子:“……”

突然间,他就不想说话了。

论起念书文绉绉说话巧辩什么的,他当然比不过程砚宁了,就他当年,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来的福气念书呢。因而程砚宁学习好这件事,无疑中就给他加分不少。

不过,他向来是个不肯认输的,喝了几口茶,拉着程砚宁下象棋。

等方明达让人将鲤鱼放在厨房再折回来的时候,被客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玩了!”

老爷子站在椅子边,没好气地说。

奇了怪了,明明他下的好,连续三盘都输!

他感觉到自己的面子,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岂有此理!

可他气得吹胡子瞪眼,程砚宁却只是笑着问:“那就不玩了,我陪你出门晒晒太阳?”

一小会后,两个人出了屋门。

方明达唉声叹气地收拾好了散落的象棋,额上都出了一层汗。

在他看来,老爷子这性子实在太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