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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官传(5)

作者: 暗夜珍珠 阅读记录

“霈山大人有大量,还请宽恕一个吧。这事本就是双方的责任,再闹到遥王儇王两位殿下那里,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啊。”酆桃这么说就算是自报家门了,也是个震慑。

本以为这所谓的霈山就会偃旗息鼓,谁知那气焰像是更上了一层楼。

“遥王府的就能欺负人嘛?方才这刁奴恶言讥讽我,叫我如何饶恕?不责罚于他,便不能平了我心里的委屈。”她这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几个奴才便一人从车驾下面抽出一支木杖来。

卫香生常年仗着儇王的面子横行欺市,竟连打人的板子都随车带上了。

那几人将李贵推在地上,木杖随即往李贵背上招呼,痛得李贵“嗷嗷”大叫,一下下打得闻者心惊肉跳。

“我看谁敢动遥王府的人?”另一名宫女挺身而出,只见她这时眼睛一瞪,倒是稍稍唬住了那几人。

“蠢货!又不是遥王亲邻,几个奴才就把你们的胆儿给吓破了?给我打!”卫香生的声音细软,发起怒时就带上了几分刻薄,连来往的路人都被她吼得耳孔一震,站得远远的看热闹。

一下下木杖打在李贵身上,不知道打了多久,回遥王府搬救兵的酆桃终于将吕嗣荣找过来了。

“竖子敢尔?”

吕嗣荣很难得地霸道威风一回。

酆桃喊他往这儿来时,和他讲了经过。遇到这般刁蛮的人,他也着实是被气着了。

酆桃回府的时候,萧季凌也正好在书房里,听到出事也跟着来了。他觉得自己比之吕嗣荣还算是冷静的。他没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吕嗣荣这一声吼,确实镇住了一干人等。

李贵立时眼泪就下来了,不知是见到主子的委屈还是劫后余生的胆颤。

卫香生长相妖气,狐媚魅惑,穿墨绿色的交领曲裾,化妆把眼角拉得很长,给人极度妖冶的感觉。她见到遥王驾临并不惧,依旧是高傲地原地站立。

“大胆刁民,见到本王也不跪?”吕嗣荣怒对卫香生,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一个个字震慑全场。

萧季凌也皱眉不满地望着卫香生。

“我见到儇王都不跪,何况遥王?”卫香生笑了,一双媚眼望着吕嗣荣,神情中所含鄙夷之意再清楚不过。接着,卫香生偏过头去,高傲一哼,“哼!”

小小一介伶人被捧得猖狂至此,可见儇王爱戏成痴所言不虚了。

想他头戴金冠,雪衣何曾染过微尘?他难以置信有人敢这么当面顶撞他。

吕嗣荣惊讶地质问:“你胆子好大!你真的不怕本王治你的罪?”

卫香生直眼抬头望吕嗣荣,朱唇启闭,“儇王每日回府都要听草民唱上一段解闷,若是遥王治我的罪,今日没有命子回去,也就不好向儇王交代了。”

这言下之意,竟是赤/裸裸地昭示儇王强过遥王的意思。

“尖酸刻薄,以下犯上,如此德行竟好意思自诩戏界泰斗?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萧季凌突然站出来,抬起下巴直接挑衅卫香生。

“你又是谁?”卫香生如同一只高昂的斗鸡,这才看到了一直站在这里的萧季凌。

“在下萧季凌,艺名霜花,三花团班主。”萧季凌直视卫香生,平心静气地自报家门。

翩翩少年郎,佳逸忽若神。卫香生从未见过长得如此俊美的公子,原来他就是别人口中现在的京城第一。

“你就是霜花?”此疑问句明显地失却了方才的鄙夷,反而有了一丝跃跃欲试。卫香生瞳孔微张,眼中藏有兴奋,嘴角一笑,忽然热血沸腾,“......有意思,有人说你是当今的京城第一?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说完这话,卫香生便夺过侍从手中长/枪,一个打挺翻上马车顶,开始将长/枪耍起来。

女子在马车顶上表演杂耍,长/枪与手足在空气中浑为一体。她仿若空中飞燕,已然化成了一阵翻卷的风。那身段,那技术,皆是精堪得天下没有第二人可以媲美。围观众人叹为观止,纷纷鼓掌喝彩不断。

见到王爷鄙夷,见到伶人却热情,萧季凌看出了,此人断然是一个戏痴无疑。

此时,街道的另一边儿尽头,儇王吕嗣昭的仪仗浩浩荡荡地过来了。

第6章 和解

“二皇兄,为何在此与一干下人拉扯不清?”吕嗣昭手里摇着折扇,眼里映出的是虚空的街景。

“三弟也来了。”吕嗣荣对他点了点头,而后就将酆桃转述给自己的话又原样给吕嗣昭讲了一遍。

那卫香生果然不知收敛,一跃从马车上下来,带起的劲风吹动了几人的额发,吕嗣昭非但不责怪反而还笑着叫了句:“好!”

见到这幅场景,方才对卫香生所作所为感到惊诧的围观闲人心里多少有些明了,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儇王的势力强于遥王,所以她就敢骑在遥王头上拉屎。

“方才的情形,明明是二殿下府上的马车冲撞了我的马车,我带的这许多人,各个都可充当人证。”卫香生注视吕嗣荣,这般大话也是信手拈来。

“况且,我是三殿下府上的人,自然一切都得向着自家王爷。大伙儿莫不是忘了在太子府上那档子事?我今儿还就把话放这儿了,往后遥王府的下人见着我,最好夹着尾巴走,我什么时候能为儇王爷出完这一口恶气,还得看心情。”卫香生挑着长眉,琢磨着自个儿指尖上的艳色蔻丹。

吕嗣昭生得俊美,又因那一双灵气的眼眸显得慧黠。他笑得不怀好意,真是叫人看着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恨得牙痒痒。

“霈山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是该出一口恶气。”吕嗣昭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叫一向儒雅的吕嗣荣保持不了镇定。

当日在儇王府本就是他先提出要买三花团,吕嗣昭也没有表明非要抢夺不可,今日却在这里显出睚眦必报的本性来,仿佛是诚心要寻他的难堪。

吕嗣荣看着他,沉沉地轻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吕嗣昭摊手。“你是皇子,是王爷,我不会和你计较。那天的事,我可以不和你计较。若今日霈山欺压到你的头上,按照律法,就算是当场将她斩了也不为过。可她为难的不过是你府中区区一个下人,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即便是李贵先撞了你府上的马车,最多也不过要他赔个钱,修个车,随便打人是哪里的皇法?”李贵的车技吕嗣荣心里清楚,但是他不想听这主仆二人胡搅蛮缠,如果能尽快解决这件事,要他损失些银钱也是可以的。

“今日是下人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下人之间,向来是谁比谁强就谁打谁,一向都是这样的。遥王,你不会偏私吧?”

吕嗣昭避重就轻,倒是把吕嗣荣绕成了不公正的主。

卫香生出门配的是双骈的马车,前前后后差不多跟着五六人服侍,排场比一般的官家小姐还要大。李贵又必定碍着自家王爷情状不敢反抗,虽说遥王深得太后喜爱,但是儇王得的是皇帝的厚爱,他若是前脚一本奏折参上去,后脚到遥王府的就是一道责罚的圣旨。

有时候李贵真想问问皇上,难道中间夹着的这个就不是您亲生的儿子吗?

可李贵毕竟是个下人,这辈子都轮不到他去问皇上这句话。

他连忙拽着吕嗣荣的裤腿哭求:“殿下,您别管奴才了,是奴才做错了事,就让他们打吧。”

别说,吕嗣荣还真是没有办法,吕嗣昭威胁他至此,如果他还是要护短,那明日从宫里送出来的恐怕就是赐给李贵的三尺白绫了。

没有什么好讲的,吕嗣昭现下是明显护着卫香生,已经不讲道理了。

于是他退了一步,算是默认了,服软了。

儇王上过战场,杀伐果断,这气场通常无人敢与其争锋。

萧季凌不想送死,但是他讨厌他,连盯着他的眼神都像是射出冰冷的毒箭。如果管用的话,吕嗣昭下一秒就该倒地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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