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主角被撕成了好多片(41)+番外

作者: 叶寂 阅读记录

他不求与她相伴到老,只求能多待一天是一天。

他并不贪心,他只是想找一个地方,和她一起安安稳稳的过生活,可是与她在一起,其实哪里都是不得安稳。可为了和她在一起,如果没有一世安稳,那么一时安稳也可,若是没有一时安稳,一日安稳也可。

可今晚,他娘亲死在了他面前,她是帮凶。他痛不欲生,她却风轻云淡。方念之心里其实明白,这件事情怪不到她头上,是她娘亲有错在先,她也只是想要保全自己和他的性命。

可心里的那道坎迈不过去。

他不能在和她在一起,他心里喜欢她,可是将来的日子只要看到她,他就会想起他娘亲死前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痛不欲生。

方念之说罢,就松开了她的手臂,转过身往里走去。

方老爷转身欲走,却看到跌坐在地上云鬓倾斜的魏姨娘,他看着昔日最宠爱的侧室,声音发冷,“姨娘魏氏因惊吓过度导致精神失常,来人,扶魏姨娘回房,以后禁止她出来走动!”

“不,方乐池,你不能这么对我......唔!”魏姨娘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下人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连忙将她押走了。

方乐池转过身,追着方念之的身影而去。

念着迟娘曾经附于她身的情分,他会养着魏姨娘一辈子,只是从此以后将她束于院落之内,再不得相见。

冲虚真人心中不痛快,见此情景也带着修羽走了。

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庭院,一下子就空了起来。

余璃呆呆的看着方念之离去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来。柳宴殊走到她身旁,“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养伤吧。”

她现在看着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其实内里还空虚得很,只不过是在他的八卦阵里待了几天,借着阵内灵气充沛,强行化作人形下地行走。可她的每一步,都如同行走于刀尖之上。

余璃这才发觉自己的一双腿疼的无以复加,她抓着柳宴殊的衣摆慢慢的蹲了下去。

柳宴殊看着她这副模样,恨不得立马抱起她。他双手动了动,余璃抬头看他,声音虚弱,“小道士,你就让我靠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柳宴殊任凭她靠着,心中难忍酸涩。

余璃咬着下唇,一张脸都发白了,她低声说道,“你看,我也是会疼的。”

她□□道,“真的好疼啊,你抱我好不好?我腿疼,你抱抱我吧。”

素问连忙说道,“知观是修道之人,怎么能抱你呢?男女授受不亲。”

她揉着腿,低垂着眼睑看不清眼底的神色,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声音听起来委屈的很,“可是真的很疼。”

柳宴殊指着腰间八卦挂件,对她说道,“姑娘不妨先到里面缓缓?”

余璃瘪了瘪嘴,化作了一缕烟钻入了法阵之中。

余璃原形本是鱼类,天生离不得水的,但是如今受了重伤偏偏又不好碰水,她躲到法阵之中,下半身又变成了鱼尾。

她看着尾巴上厚重的绷带,问道,“你答应放我走,不怕我出去了害人吗?我发狂的时候,自己也控制不了。”

她的声音通过法阵清晰的传到柳宴殊的耳中,“贫道说了,姑娘若是有一天为非作歹害人性命,贫道自会料理。”

“他不跟我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道士,你们那里是不是有座锁妖塔?里面几人一间啊?一日三餐包不包的?里面有没有小池塘?住在里面要不要干活的?如果都有都不用的话,你能不能把我关进去?对了,要是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和那些妖怪打个招呼,不要欺负我好不好?”她有些委屈的说,“我害怕,他们欺负我,我打不过。”

柳宴殊嘴角一弯,深沉如潭水的眼睛荡起了细微的波纹,只是声音依旧低沉古板,“锁妖塔是囚禁有过之妖,让他们静思已过之所,你并未害人,怎能让你进去?”

阵内没有声音传来,余璃不说话了。

柳宴殊想到了她那条伤痕累累的尾巴,她伤势颇重现下又是无依无靠,若是放任她不管不顾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更何况,她满身伤痕,也是被他们所伤。

再者,她先前险些入魔,他虽给了她清心丸,但是毕竟是治标不治本。要是有人有心刺激她,清心丸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她随时都可能被邪念心魔所控。

“姑娘若是不嫌弃,倒是有个去处。”柳宴殊迈过庭院推门而入,庭院内的树叶伴随着他的声音飒飒落下,“单人房,一日三餐全包,内有大池塘,不用打扫干活。只是有一条,不许任性妄为要谨守本分不许伤人害人。”

方府雇了一辆马车送柳宴殊离开,车夫驾着马车停在门外,素问站在一旁等柳宴殊上车。

柳宴殊正欲上车,突然问道,“真人何时启程?”

“冲虚真人在今天一大早就启程回去了。”管家说道。

柳宴殊微微颔首,转身上了车,素问轻轻一跃坐在了车辕上,马车夫扬起马鞭。

一直掀起的车帷终于放了下去。

柳宴殊一掀开车帘,就看见余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下了两旁的车帷,挺直了腰板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里。她下半身化作鱼尾,上面缠绕着绷带,尾巴下面还放着一个木盆,里面盛着半盆水。

那水浅得很,只有尾鳍处能沾到水,这样不会沾到伤口,又能让她摄取到充足的水分。

柳宴殊瞧她一直低着头,一副恹恹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不高兴。他有心想要安慰两句,但是此事对他来说确实是不太擅长,话到了嘴边又几次三番的咽了下去。

马车在繁华的街道上穿过,小贩叫卖的声音穿过薄薄的车壁传到马车内。余璃突然抬起头,沉寂的眼神突然跳动了起来,就像是一片黑暗中忽然燃起的一簇火苗。虽然小,但是不容忽视。

她用力的拍打着车壁,“停,停一下!”

车夫一拉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素问探了个头进来,看着柳宴殊问道,“知观,怎么了?”

柳宴殊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向余璃,只见她慌张在身上摸索半晌,终于找出一颗光润的珍珠,她忙不迭的掀开车帘,拿着那颗珍珠对小贩说道,“我要一份糖葫芦!”

眼里的惊喜与向往和街边五六岁的小孩儿如出一辙。

小贩哪里见过这么阔绰的买主,连忙把了一根糖葫芦递给他。柳宴殊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抬了抬身子,直接接过了那串糖葫芦,又顺手将她手中的珍珠一并拿走了。然后再余璃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不紧不慢的从腰间的荷包中取出了两枚铜钱递给了那个小贩。

“走吧!”

柳宴殊拿起那颗圆润的珍珠,又将糖葫芦给了她。余璃一边小心翼翼的舔着糖葫芦,一边听柳宴殊在她耳边说教,“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你如此作为,难保不会让他生了贪婪之心,反倒是害了他,以后切不可再如此奢侈行事。”

她原本以为柳宴殊也想吃糖葫芦了,正想说多来一串,没想到他看也没看就把糖葫芦给她了。

“谢谢!”她舔着糖葫芦对他说。

柳宴殊咳了咳,似是不大好意思,转过头去没再理她。

马车直直的往城门口奔去。

余璃想起了那天清晨,她和方念之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然而不久之后,他永远的停留在这里,而她,背道而驰。

这漫长的时光里,总是承载着许多的离别和重逢,欢喜和悲伤。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来临的这样的快。

余璃咬开那层糖纸,才发现里面的山楂酸涩不堪,一点儿都不好吃。可她没有说出来,只是一点点的将它们全都吃了下去。

酸涩也好,甘甜也罢,总归是自己选的。

千尺之下,数颗火红色的火球划过黑如浓墨死寂般沉静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