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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快穿)(20)

作者: 翦花菱 阅读记录

沈苓阅历再多也不曾涉及到过这种人命案,一时不知如何置评:“这……事涉人命,我可敢置喙。不过,她毕竟曾做过您的乳母,是‘八母’之一,若是对她处置太甚,恐怕于您的名声不利吧?”

“名声什么的,都还是次要……”诚王抿唇静了片刻,发出一声叹,“只是有皇兄皇嫂看着,我若立时便对她下了狠手,面上总也不大好看。可,那种刁奴不会挨了一下打就懂规矩了的,以后势必还得兴风作浪。我是怕打蛇不死,留有后患。她之前十多年都在宫里当差,相熟的人不少,真要背后捣什么鬼,我也不好防范。”

见沈苓听着听着就露出笑容,他不明来由,便也不自觉地先随她笑着,才问她道:“又笑什么?”

沈苓手中扶着砚台一圈一圈地磨墨,笑盈盈道:“我时不时便会觉得,怨不得您少年老成,您才这个年纪便要想那么多的事儿,花那么多的心思,想不老成也是不行。”

操心府里这点事也就罢了,他还总在操心国事呢。这些天他们聊天的内容日渐丰富,她就会听见他时不时感叹“哎呀陕西又旱了”、“哎呀山东又发大水了”、“哎呀浙江修海堤的银子好像被贪了”,甚至是“城南有间茅厕塌了周边好多人无处如厕锦衣卫也不管管”。(话说沈苓也是至今才知道大名鼎鼎的锦衣卫还负责很多城市公共设施的检修维护,比如通阴沟)

说好听了,他是心系天下,说不好听,他就是操心强迫症。记得原文里他后来做了皇帝,就忙碌得夜夜失眠,几乎犯了神经病,现在看来,确实很有那个苗头。

听他说的多了,沈苓已经开始习惯性地听他说什么,都觉得他像是在瞎操心。

就说华嬷嬷这事,她索性直说道:“你说说,华嬷嬷再如何在宫里有人脉,她又还能做得成什么?顶多也就是托人在皇后娘娘面前替她说说好话,难不成她还有本事联合谁来杀到王府里来报复咱们不成?我看您就是忧心过甚了,有这工夫,还不如玩一玩歇一歇。”

被她这一岔,诚王也没心情讨论管家婆了,索性意趣盎然地陪她聊天:“你别自以为我不谙世事,便来哄我。平民中间我这年纪的人还不是都要议亲事的了?有些父母不全的,怕是都要挑起大梁养家了,真就显得我想的事儿比他们多?难道你入宫前,所见街坊邻居家的少年人们,全都脑壳空空、无所事事?”

沈苓不能拿现代十五岁的初中生举例,只得说:“您有所不知,穷人家的孩子即使挑大梁养家的,也是劳力多,劳心少,百姓过日子哪需要动那些心眼啊?还别说百姓人家,就是您知道的那些贵胄公子们,难道不多是成日只想着哪家酒楼的酒菜好吃、那个班子里的戏子美貌什么的?”

“这倒是,”诚王点点头,亦有些感慨,“其实……连皇兄都曾说我心思过重,从小就没个孩子样儿,叫我多去玩玩乐乐,少想点事儿。”

沈苓歪了头问:“那您怎没听话呢?”

诚王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我觉得自己根本不是心思过重,反而是心思还不够重。你看华嬷嬷这点事,若非我之前好几年懒得搭理她,至于把她惯得这么无法无天么?可见,我就应该心思再重一点才对。”

沈苓笑不可支:“您这可是公然抗旨!”

她知道,他这个习惯其实也可以算是被兄长“惯”出来的。

本朝藩王都是玩乐度日,他却成日又是读书又是读邸报,简直比当皇帝还要勤勉用功,从原文看,他将来对朝政的立场会越来越公开化,连朝臣们都清楚诚王对朝政的观点,为政界的那些事,他还跟小伙伴徐显炀都闹掰了,但凡换个没那么疼爱他的兄长,还能给这样犯忌讳的兄弟好日子过?不找茬把他杀了才怪呢!

是兄长的纵容,让他肆无忌惮地瞎操心,习惯成自然。倒像是冥冥中已然注定,将来皇极殿上那张龙椅是属于他的,整个天下,确实是要交给他去操心的。

如此一想,沈苓不再觉得他闲操心很好笑,反而觉得心疼他了。

这篇文的背景仿照明末,他的人物原型是谁?是崇祯啊!历史上真实的崇祯是什么样的人,沈苓并不清楚,但想象起来,一个十多岁的少年临危受命挑起重担,被迫去做一件自己本不擅长的事,还是一件天大的大事,一招失误结果就是身死国灭,总归也是很值得人心疼的吧。

万分庆幸,此时并非明末,他也并不是崇祯。

诚王手里持了狼毫笔,蘸了墨,在半空凝了片刻,落笔时,写下了一个篆书“月”字。他直起身问她:“打算过中秋节如何过么?”

沈苓觉得奇怪:“府里各方不是都准备好了么?”

再有两天就是八月十五了,这是诚王开府之后头一个大节,听说皇帝曾有意邀他进宫过节吃团圆饭,但被诚王婉拒了,他觉得自己大了,不该总去打搅兄长一家人。近日府里也便在为过节做准备,无非是张灯结彩、吃吃喝喝那点事。以诚王历来节俭的作风,也不会大操大办。

这又如何是沈苓一个小丫头可以“打算”的?

“我倒有了一个主意,”诚王手上轻轻捻转着笔杆,“原本只是想想,说了方才那会子话,这心思倒愈发活泛起来了。不如这回的中秋节咱们就过次新鲜的,我也来‘奉旨’玩乐一回!”

沈苓问:“您有什么主意?”

诚王抬起眼来,眸光跃动,笑意隐然:“到时再告诉你。”

沈苓忽然有了点不祥的预感,只因从他这会儿的笑容里,分明看出了一点熊孩子要搞事的意味。

第15章 诚王府(十五)

诚王卖关子不说,沈苓就无从获知答案。在中秋节正式来临之前,她已经对诚王的打算有了几种猜测,没想到临到了头上,答案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这天一早,诚王叫她先去大厨房取个他定好的东西,带去到王府西角门,中途别惊动他人。沈苓从大厨房领来一个包袱,隔着好几层包袱皮透出温热和香味,她就对今日诚王的安排有了点猜测。

等去到西角门那里,见到面前已经备好了一辆马车,小徐大人亲自做车夫,诚王换好了一身便装坐在车里唤她,等她上了车,徐显炀便赶着马车驶出了王府。

诚王的中秋安排竟是出去野餐?而且,只带了她和徐显炀两个人?

“您这是要去哪里呀?”沈苓从窗帘看出去,外面都是没见过的街景,只能根据阳光看出车是朝着西北方向走的。显然不是去皇宫,也不是去闹市。

“你别问,”诚王优哉游哉地把玩着腰带上坠下的玉佩,似乎兴致不错,“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沈苓又问:“那您就说说,您是怎么瞒过府里其他人出来的啊?”被人家发现大过节的王爷丢了,还不炸窝?

“这还不容易?内宅的人以为我进宫去了,外院的人以为我呆在内宅里,我留了话叫他们今日务须严守规矩,不得随意聚众玩乐,饮酒误事,安排了人看守,所以到天黑也没人会发觉我去向不明。”

“啊,这么说咱们还要在外面待到天黑的?”

一不小心剧透了,诚王蹙起眉:“都说了叫你别问,你也多年没出来过了,难道有了这机会不想多在外面待一阵?”

“那……自然是想的。”沈苓对外面世界当然有所好奇,但此时还是担忧居多。

她惴惴琢磨着,他又不是皇帝,即使身份泄露,应该也不会有人来绑架他或是刺杀他吧?何况还有小徐大人这个超级保镖跟着,大概不遇到大规模恐怖袭击,就不会有危险吧……

这时候的北京城区还小,马车不多时到了西直门,径直出了城门,仍朝西北方向行驶。

诚王见出了城,沈苓没有显得更惊奇,反而神色平静下来,便问道:“怎么,你猜到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