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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之喜(52)+番外

只是今日才接到世子爷的吩咐,叫“请”了刘全到府里来。

没想到刘全望风而逃,这不用问, 定然是做了极大的亏心事!

不过一个市井出身,靠着亲戚关系当上了船队管事的混混刘全, 居然这般的狡猾?

郦侯府小花厅里,诸人的手边都摆着茶,然而心思各异,除了郦静航这位世子爷之外,没人有这个喝茶的心思, 都在等着罪魁刘全。

郦静航派出四个侍卫去“请”刘全, 余下几人去“请”船队里被刘全收买后就跟着刘全鞍前马后的那几名船员。

至于田管家再三请求的去抄检他家住的小院子, 郦静航并未同意。

外院帐目一向清楚,田管家一家也没有奢侈之举, 因为一个刘全, 就去抄检多年效力的老管家,未免让人觉得兔死狐悲, 就算是内院的帐目,郦静航也只是想让水妍接手,等将来他们回京城,再寻个可靠人来打理便好。

却没想到,这等的时间就有些长了。

眼瞅着都快到了用午饭的时候,派出去的侍卫这才姗姗来迟。

“属下无能,让刘全给跑了……”

四名侍卫面上都讪讪的,“只带到了刘全的家眷。”

田管事听得直捂胸口,这老小子,纯坑人的啊!

得,这一跑,不用审了,肯定犯的都是大事儿,贪的不是一点半点!

这便宜小舅子惹出了大篓子,起来拍拍屁股一跑,明摆着让他们一家替他背锅啊……

刘婶哭骂道,“刘全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贪了几个银钱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媳妇儿子都在城里,就不信他能跑到天边去死在外头!”

田管事横了她一眼,“行了,可闭嘴吧你!”

他一辈子的清白都断送在她这兄弟身上了,这会儿骂有个屁用?

郦静航也有些意外。

但还是点点头,让把刘全的家眷带进来问话。

带进来的是位妇人和个六岁小儿。

“他大姑……”

妇人一进来,那双水杏眼便滴溜溜一转,瞅见了坐在一角的刘婶,便似见到了救星般,“他大姑,这是怎么了?你们府里的世子爷为啥要拿了我们母子俩?还要抓你兄弟?他犯了什么事了?他大姑你可不能不帮忙啊……”

郦静航冷眼观察,见这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大红遍地金比甲,头戴翠梅花钿儿,斜插几枝金花小簪子,粉色对襟小袄配着白罗裙,涂脂抹粉,妆容浓丽,身段更是丰满娇娆,说话声音有如黄莺鸟似的一波三转,一边说,眼珠子还一边瞄来转去,不似个安分人。

而跟在妇人身后进来的小儿,身材瘦小,面黄肌瘦,神情畏怯,一进来就躲在妇人身后,小手牵着妇人的裙子角。

这样的两母子,反差也未免太大了些!

刘婶正要开口,就被田管家狠狠瞪了一眼,要说的话便都堵在了嘴里。

田管家道,“罗氏,刘全贪了船队的钱跑了,世子爷叫你们来问话,你便老实答就是。”

罗氏闻言一愣,立时往地上一坐,伤心欲绝,拍腿大哭道,“刘全这个老王八,成日不着家还吃喝嫖赌,这惹下天大祸事就拍拍屁股跑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替他背锅哟~”

这般滚刀肉似的市井妇人,郦静航看着着实伤眼,便向石南使了个眼色,石南不愧是石家兄弟里最聪明的,微点了点头便上前半步,问道,“罗氏,刘全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这个死不了的老王八!丢下我们娘俩倒跑得快,我要是知道,早把他供出来,小爷们把他剁了喂狗,我都不眨眼一下!”

“那你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今儿早起,喝了几口黄汤就出门去了。”

“刘全这些年拿回来的银子有多少?”

石南问完这句,又拿眼去看侍卫们。

一名侍卫道,“搜出来有二百两现银,并一些金银首饰,暂时都没动,屋子有人看着。”

二百两这个数目不算大,按着刘全不贪不占的管事工钱,两三年下来也有这么多。那些首饰虽也值一二百两,但也还算符合刘全媳妇的身份,因此侍卫们便都没动。

罗氏哭天抹泪,“那王八身上倒是常有银子,可通不见与我们母子多少,只每月给个一十二两做家用罢了,这二百两还是我们娘俩口挪肚攒出来的,老天爷呀,这王八怎么不赶紧去死!”

石南揉揉眉心,先问侍卫们,“可寻到了帐册?”

侍卫们摇头,“连片纸都没搜着……”

罗氏醒了把鼻子,嘟囔道,“刘全那王八昨儿回来,不知怎地拿出了好几本子东西放在火盆里烧得干净,我问是什么,他说是没用的字纸,那纸灰都埋在墙根下头,贼囚根!杀头汉!早就起了丢下我们娘俩的心了!”

这就有意思了。

郦静航唇角轻勾,昨儿他还在仙人屿村,刘全倒是先得了消息,知道事情要败露,把帐本烧了,知道这回怕是要翻船,便索性一跑了之。

至于说留下的妻子儿子,刘全这光棍心思是觉得侯府一向重声誉,不可能连罪名都没定实,就拿妇人和孩童怎样吧?

不过刘全这媳妇罗氏也有意思,一张利嘴,把个男人骂得狗血淋头,就算其中多有做作,也能看出本性。

郦静航与石南对视一眼,心下各自会意。

这女人,大概出身不正。

不过显然,从罗氏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而罗氏的儿子……

“这是刘全的儿子?几岁了?叫什么名儿?”

“正是,六岁了,叫个狗儿。”

罗氏推了那小童一把,“快给世子爷磕头!”

小童被罗氏一推,扑跌在地,瘦巴巴的小脸显得眼睛更大,仰着头,呆呆地望着郦静航。

罗氏两手揪着衣裙,十分局促,“世子爷恕罪,这孩子不大懂事,六岁了连话也不会说。”

这孩子竟然是个哑的?

郦静航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阵怜惜。

亲爹不是个好东西,亲娘也不着调儿,这孩子还不会说话,着实可怜。

“罢了,你们把这母子二人送回家去罢。”

罗氏一听赶紧给郦静航磕头,“多谢世子爷大人大量,饶过我们母子,若是刘全那狗才回来,小妇人定然赶紧给府里报信,打杀了他也不冤!”

这话说得就讨巧无比了,只石北在一边全程旁观,心想这等媳妇娶她何用?简直跟仇人一样!

侍卫们带出母子二人,罗氏拉着狗儿,小童临出门时还转过头来望望郦静航,大大的眼睛里似乎有话要说一般,罗氏伸胳膊一抱,便将小童抱出了门槛,就这般夹在胳肢窝下,快步走了。

刘全跑了,罗氏母子走了,刘家的院子里也没搜出什么东西来。

然而那几个跟着刘全的海员却是都被拘了来。

这些人里头,大部分都是十年前陆续加入船队的,资历最老的也就是十六年前招进船队的,这些人都未见过郦侯,也没经过郦侯指挥的海战,自然在世子爷面前也就没什么资历功劳可言,对他们郦静航也不需多客气,直接在花厅外的院子里绑上,几板子下去,各人都争先恐后,如竹筒倒豆子般地把知道的都说了。

果然杜大郎怀疑的,那夜里是有人给他下迷药,让他昏睡着,又故意洒了油灯让船被烧,再以杜大郎出纰漏为由,赶走杜家父子。

刘全代杜四海做了船队管事之后,便大权独揽,又排挤了几个老海员出船队,还有几位见势头不好,也不想听刘全的指派,索性自己退了回家歇着,所幸不用似杜家一般要赔出家财,因此靠着旧日攒的银子,倒也能渡日。

船队的人都被刘全威逼利诱地清理了一番,便几乎成了他的天下,什么规矩,航线都被他改了个遍,专门走东北边这条航路,贩运些东北的人参毛皮东珠之类来回赚个丰厚的差价,而且这条线风险小,路途近,当真是获利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