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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要做一个高冷的作者(18)

作者: 黎欢 阅读记录

陆茗的小脑袋瓜懵了个彻底。

第19章 解梦。

陆茗这个官当得很是忐忑,又听了阿芙的一番话,越发觉得毛骨悚然。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楼越的寝宫,楼越端坐在桌边,由随身太监伺候洗漱更衣。

“陛下,人已带到。”

阿芙低垂着眼,轻声禀报,陆茗跪在她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行了,你下去吧。”

楼越挥手让阿芙离开,捏着茶杯对陆茗说:“你还要跪在那里多久。”

这位易怒的皇帝陛下难得没有在她上班的第一天就刁难她,陆茗求之不得,狗腿的爬起来行了个谢礼:“多谢陛下。”

楼越今天换了身明黄色的长袍,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俊美的脸庞与晨曦辉映,身上的血腥之气淡了不少,从陆茗的角度望去,竟然还能隐约瞧见他削薄轻抿的唇含着极浅的笑意。

皇帝陛下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陆茗稍稍安心,立志当个透明人陪他去上早朝。

这里的臣子普遍起得比皇帝早,楼越和陆茗出现在大殿的时候,他们早就排得整整齐齐的。

所谓的早朝其实就是看一群糟老头子斗嘴,另一种形式的泼妇骂街,着实无聊,陆茗听了一个多钟头直犯困,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余光有意无意的就飘了到江亦秦的脸上。

啊,他的师兄果然气质清癯,风姿隽爽,十分解困。

在陆茗把江亦秦从头到脚的看了几百遍,脑补出几部武侠巨著的时候,楼越终于大手一挥结束了这令人头秃的早朝。

接下来就是让陆茗期待已久的选美时间,几百位光彩照人的秀女,楼越最中意哪一位呢?这座后宫又会由哪几位娘娘组成呢?想想就令人兴奋。

然而陆茗的兴奋劲还没传到大脑,就见楼越兴致缺缺的指着第一排的十几位秀女说:“按妃嫔的阶位从高到低依次册封了吧。”

如此简单粗暴的选妃方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陆茗忍不住在起居注上记了他一笔,当然,这是万万不能被他发现的。

楼越册封完妃嫔,不再过多停留,直接去了广寒宫。

当时正值山茶花开的季节,满院的白山茶重重叠叠的铺开,淡淡的清香漂浮在水榭亭阁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木鱼的敲打声断断续续的从宫内传来,不知拨弄了谁的心弦。

无悲无喜的道姑背对着大门跪坐在团蒲上,三千青丝如写意的瀑布从肩后齐齐滑落,在地上铺散开,长睫微垂,轻闭眼帘,虔诚的敲打着手中的木鱼。

屋内燃了香,是类似于寺庙和道观的气味,氤氲在古朴的广寒宫里,平白增添了几分禅意。

陆茗觉得楼越就像一个入侵者,他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可皇帝陛下并没有任何负罪感,他直勾勾的望着秦鸢的背影,良久,踱到她身侧负手而立,缓慢开口道:“朕近来做了一个梦,这个梦纠缠了朕许久,每每想起皆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听闻夫人两年前便在灵云道观修行,是得道仙人,可否为朕解一梦。”

皇帝泡妞与常人无异,该不折手断时绝不手软,不要脸起来连市井无赖都要甘拜下风。

道姑面不改色的睁开眼,血色的妖冶红唇轻启:“贫道修行尚浅,断不敢轻易妄言。”

非常官方的回答楼越也不生气,他此行的目的纯粹是来找秦鸢唠嗑的,她会不会解梦完全不是重点。

“朕梦见自己凯旋回京,在途中遭遇叛军埋伏,那刺客在剑上涂了□□,朕身负数剑逃到了一片紫竹林中便毒发倒地,本以为气数已尽,不料被一位黑发黑袍的姑娘所救。”

说道这他特意停顿下来等待秦鸢的反应。

秦鸢没什么感觉,敲木鱼的动作并未停下,依旧是一副悲怜众生的表情:“陛下乃万民之主,天子之躯,吉人自有天相。”

声音谈谈的,软声细语,像慢熬的雪梨汤,直入心扉,听得人杂念全无,陆茗窝在墙角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她的目光落在秦鸢从宽大的袖口微微露出的十指之上。

白皙纤细又修长的十指宛如上好的羊脂玉,指甲盖却染成了黑色,浓厚的违和感扑面而来,就像她这个人,明明一言一行皆是不问世事的道姑模样,却又进宫当了楼越的三夫人,天生一副清冷的皮囊,唇色偏似血液凝结而成,还素爱穿黑色收腰长袍,简直难以描述。

陆茗双眼放空,皱着眉在贫瘠的大脑里努力搜索适当的形容词,“妖姑”两字堪堪冒出头,一座烛台飞过砸在她头顶,蜡烛断成两截,滚落在她脚下。

不知道哪一点又触发了楼越的逆鳞,陆茗惊疑未定,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息怒。”

楼越连余光都懒得给陆茗一个,长指掐着秦鸢的下颚,盯着她的脸咬牙切齿道:“夫人当真解不出来?”

秦鸢掀了掀眼帘,慢慢抬起眸来,长睫扑闪的那一瞬竟然带着点妩媚的意思,可那张苍白的死人脸端的又是无欲无求的神色:“贫道天资愚笨,不敢随意解读陛下的梦境,还望陛下另请高人。”

固执的模样当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上回听张无鸣提起楼策与秦鸢本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实属无奈才将秦鸢送进宫内,陆茗第一反应是楼策想借秦鸢的手暗杀楼越,又或者是让她勾引楼越,使楼越沉迷后宫无心早朝好引起大臣们的不满,他方可正大光明的造反。

现在看来楼越对秦鸢确实是蛮上心的,可秦鸢的反应就有点出乎意料了,她非但没把楼越放在眼里,言语间也未曾流露出半点勾引的意思,陆茗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也许她玩的是欲拒还迎那一套也未可知。

陆茗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无法自拔,那边楼越已经松开了秦鸢,没好气的哼了声,拂袖而去。

起居注史说好听点是个文职官员,说难听点其实就一干体力活的,陆茗在楼越的白眼中心惊胆战的站了一天,晚上回去双腿又麻又酸,摘下官帽往床上一扑,睡着了。

半夜,月光清冷,树影婆娑,在窗纱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陆茗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意识也稍微清醒了些。

房梁上有几只黑黝黝的小动物,咔擦咔擦的啃咬着木块,木屑洒下,如柳絮在空中漂浮旋转,出来觅食的猫儿从窗外掠过,喵喵叫了几声。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世界恢复了宁静,这时,窗外突然响起诡异的脚步声,沙沙……沙沙……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陆茗以为是巡逻的宫廷守卫,就没怎么在意,捂着耳朵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次日,陆茗又开始继续她枯燥乏味的起居注史生活,陪楼越更衣洗漱、上早朝、用膳、去广寒宫碰瓷。

楼越的抗“冷脸”能力明显比上回强了许多,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搭理他,自顾自的往那一坐,边斟茶边看道姑诵经抄书,旁敲侧击的谈起他那不知真假的梦境。

“朕昨晚又梦见了那位姑娘,每次夜半,她都会从山上下来为我换药,她的话很少,手很冰冷,却长得十分美丽,美得像只鬼魅,后来,我的伤口愈合了,临走之前我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去了深山里的土地庙,我们拜了堂……”

陆茗听得入神,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怎料楼越却停在这里,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他提着茶壶,一遍一遍的斟茶,喝了数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那茶水本是道姑亲手摘了雀舌嫩芽混着清晨的露珠泡制而成,清澈无渍,甘甜可口,到了他嘴里,反而成了最烈的酒。

他撑着脑袋,双眼迷离,宛如中毒已深的醉鬼,垂眸看着道姑的侧脸,从晌午看到了日落。

道姑抄完经文起身,回头发现楼越还赖在她屋里着实愣了一下,皱着眉轻声唤了句:“陛下。”

楼越如梦初醒走到秦鸢身前压着嗓音轻笑了声:“朕近来体内火气过旺,极易动怒,想借夫人抄写的经文去去火,夫人可否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