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一块帕子,团成一团,塞进了妇人的口中:“想死?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说着,拽着妇人的手臂,将她扯起来,“走!”
妇人脸上划过绝望,被他推搡着往前走去,目光在人群中乱转,落在一人身上时,露出哀求之色。那人却是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林卿卿没发现这一幕,冷冷地看了妇人一眼,便往官府的方向走去。
这妇人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前来害她。害了她还想自由?没这么便宜的事。
想到妇人几次三番往她身上扑,一双留着尖锐指甲的手往她的脸上抓,林卿卿心头浮现一个猜测。
她得罪的人不多。而这种阴毒的手段,很像是那个人。
走到一半,变故陡生。
只听前方传来一阵尖叫声,随即一辆疯狂驶动的马车出现在视野中,横冲直撞,没有丝毫章法!
“小心!”蒋牧林一把拉住林卿卿的手臂,扯着她往路边走。
迎春则被人群冲到了路的另一边,顿时急得变了脸:“小姐小心!”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件件都是冲着林卿卿来,让迎春担忧得脸色都变了,唯恐马车又是冲林卿卿去的。她想要往林卿卿的身边去,可是周围全是惊叫的行人,左冲右撞,竟是在原地打转,根本过不去!
而此时,马车已经行驶到近前。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疯马终于被制止住。
在疯马的蹄下,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
路边,林卿卿的脸色无比难看。
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
皓月当空,林卿卿抱着双腿,靠坐在床头,微垂着眼睛。
她不由得想起白日里发生的事。
妇人睁大双眼,满脸是血。她的胸口被马蹄踩得凹陷下去,死前大概吃了痛,以至于表情十分狰狞。
林卿卿并不同情她,这人既然受了人指使,后果便要自负。她只恨,没能留下证据,查不出是谁害她。
“郑菲儿!”林卿卿抓着床单,轻声道。
有这等本事,不把人命放眼里的,而且跟她有仇的人,除了郑菲儿不做第二人选。
她以为灭了口,就让人查不出来吗?林卿卿冷笑,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只要知道是谁,早晚要报了仇!
正想着,忽然房门被推开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冷风,冲到了林卿卿的身边。仔细端详林卿卿几眼,才呼出一口气:“你没事。”
“怎么?你想我有事?”林卿卿心里有气,冲他冷言冷语。
徐渭把鞋子一脱,就爬上了床,把林卿卿抱在怀里:“又胡说?”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脊,似在哄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可不在那里!
林卿卿有心嘲讽他几句,又觉得没意思,偎在他怀里不言语。良久,才轻声道:“她什么时候死?”
这样狠毒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徐渭也不觉得哪里不好,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快了,不出两年。”
林卿卿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这一夜,徐渭把林卿卿抱在怀里,两人都没有旖旎心思,沉默了半夜,才先后睡去。
翌日。
林卿卿被迎春叫醒。
“小姐,出事了!”迎春站在林卿卿的床前,推着她的胳膊,把她摇醒,“咱们书局的对面,又开了一家‘乘风书局’!只要一文钱,谁都能进去!”
☆、074
林卿卿昨天睡得晚, 便没有如往日一般早起。此时被迎春摇醒,还有些迷迷糊糊:“什么时辰了?”
“出事了!”迎春急急把话又说一遍,“济民书局的对面, 又开一家书局,叫‘乘风书局’,可比咱们家好太多了!”
乘风书局的位置,原先是一家酒楼,前些日子关门了, 众人都没放在心上。谁知, 今日就变成了乘风书局!
因着原先是开酒楼的,地方本来就大,足有两层,第二层还有雅间。听人说,里面摆着十几排的书,全都是崭新的, 笔墨纸砚也都是极好的,都不要钱, 任取任用。而且,只要一文钱, 谁都能进去!
“小姐, 咱们怎么办?”迎春的眼里满是担忧。
小姐开的济民书局, 本着结善缘的想法,如今被人学了去,而且只要一文钱, 这不是截小姐的善缘吗?
到底是谁,如此跟林家过不去?
若只是普通的抢生意,绝不会开在济民书局的正对面,饶是迎春这样不懂生意的,也知道这是冲着林家来的。
她在心里把乘风书局骂了个狗血淋头,一听到消息,就赶回来跟林卿卿说。
林卿卿这下彻底清醒了:“乘风书局?”
她慢慢念着这几个字,忽然冷笑一声:“好个乘风书局!”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那就看看他们借不借得了风,上不上得了青云!
蒋牧林也知道了此事,他眼中有着气愤,还有淡淡的忧虑:“咱们怎么办?”
“不必管他们。”林卿卿嘲讽道,“别人有钱,想要怎么花,关咱们什么事?”
西野王府要花钱,她做什么好心拦着?
蒋牧林一怔:“你知道是谁跟我们作对?”
“知道。”林卿卿点头,“这事你不必管。他们要开书局,叫他们开去。只要不来惹我们,随他们的便。”
蒋牧林眼里的忧虑并未因此减少,他看着林卿卿,心里充满怜惜。
他也猜到是谁冲着林家来的。若是他没有猜错,多半便是那日在元宵节灯会上,跟在徐渭身边的女子。
他心里不禁有些埋怨徐渭,只觉徐渭的喜欢并没有给林卿卿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处处拖她后腿。
有心想叫林卿卿仔细考虑跟徐渭的感情,可是此时并不是说这些话的时机,而且他隐约觉得,林卿卿大约十分喜欢徐渭,并不会转而考虑其他人。
叹了口气,他问林卿卿:“济民书局歇业三日,本来也没什么,只如今出现了乘风书局与咱们打擂台,三日后咱们仍依计划行事吗?”
乘风书局那边是谁都能进,而且只要一文钱。济民书局这边是二十文钱,而且并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进去。
结善缘,没有从前那么容易了。
“一切照计划。”林卿卿言辞坚决。
一转眼,两日即过。
一行人来到济民书局,打开了门。
蒋牧林搬了张桌子,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打算记录人名。
林卿卿说了,叫他记录在济民书局读过书的人的名字,都是哪日来的,待了多长时间,有过什么贡献,都要记录下来。
看到济民书局开门,渐渐有人围了上来。只见门口支了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几行大字。
第一条,必须有秀才功名在身。
只这一条,便引起了诸多喧哗:“乘风书局可不要求有秀才功名在身!”
“是啊,何必来这劳什子济民书局,咱们去乘风书局!”
“乘风书局极其厚道,只收一文钱呢!”
人群中响起了大叫大嚷声,林卿卿往其中一瞧,发觉叫嚷的都是那日被她直言不许再进入济民书局的人。
其他的人,倒很是平静。
她暗暗点头,明事理、有道义的人,还是居多数的。
第二条,每人每日在济民书局只能待一个时辰。想要多待,便去抄书,每抄一本书可以额外申请多坐一个时辰。可以拿回家去抄,需要邻居作保。
第三条,每抄十本书,可以换取一本喜欢的书的抄本。
第四条,笔墨纸砚不再免费取用,只能用作抄书。
大家读着模板上的条目,发觉济民书局比乘风书局的规矩严格许多。
自然不乏叫嚷的声音,但也有不少人陆陆续续上前,找到蒋牧林表明秀才之身,交上二十文钱,往里头行去。
“这都是傻子!乘风书局可只要一文钱,随便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