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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人毒[重生](19)

姬毒心下一紧:“师尊何时在徒儿身上施了咒?”

“不然你以为,为何你近一年功力凝滞不前,容貌渐衰?在为师发现你与月影宫私下往来之时,便下了赤胆忠心咒。本来若你迷途知返,这咒也不至侵入肺腑,至多让你眼睛不适。啧,为师前日见你眼底泛血,想必常双瞳血胀,目力时好时坏,正是咒入脏腑之兆。““师尊实在好手段,徒儿竟一点也不知是你下的咒,还以为是修炼这《百虫咒毒经》必经之路……”姬毒声音怨毒,蛇身游向男子颈项。

巫阎浮却毫不在意,一手捻住蛇尾漫不经心地把玩,嘲弄道:“为师亦知,你求那小妖孽,不过就是为了他脑子里的藏宝图,为求神殿里一杯乳海泉水,解你的毒。可你却不知,天下能救你的人,便只有为师。”

毒蛇驯服地盘到他腕上:“可师尊如何才肯解徒儿的咒?”

“你便待在他身旁,做他的左膀右臂便是,表现得越忠心越好。”巫阎浮垂下眼皮,睫羽落下的阴影染得眼瞳幽蓝深沉,声音也极低,“为师只要你,在合适的时候推他一把……将他送到为师手心里来。”

“师尊,想要怎么下这第一步棋?”

巫阎浮淡淡道:“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原本安插在月隐宫的棋子,倒是可以用上了。你且放出风去,就说大堂主天夙还尚在人世。”

姬毒思忖一番,会过意来,又笑了:“师尊,妙策。如今师尊顶着天夙的皮囊,而当年因师尊下的一手好棋,让他在月隐宫声望极高,不少人唯他马首是瞻,三堂主连鸠更对他死心塌地。如今你一回归,许是便会成了主心骨。到了月隐宫,便是你的地盘,看看那小妖孽如何狂的起来?”

巫阎浮薄唇似笑非笑地一勾:“现在说这个,为时尚早,走一步看一步。你这回,可千万别再让为师失望。”他一顿,敛了笑,“还有,在为师下手前,若是有人动了他一根毫毛,为师必拿你试问。”

“遵命,徒儿如今只愿戴罪立功,为师尊扳回一局。”

巫阎浮又道:“既然如此忠心,便将你这魇蛇借给为师用,还有,取了放在兵器阁的傀儡针给为师送来。为师如今不方便用大兵器,这傀儡针还是使得了的。”

“……是。”

话音刚落,缠于他腕上的蛇一溜烟消失在暗处,半柱香功夫,便又游上他胳膊,巫阎浮垂眼看去,果然见蛇嘴里叼着几枚钉子粗细的傀儡针。

几根鬼藤将针一一卷起,对着他手腕脚踝上几处大穴挨个扎进。傀儡针深入肤表足有半寸,直达骨骼,他却是一眨不眨眼,只有瞳孔微微收缩。

须臾之后,他动了动手脚,长吐了一口气。

虽还不能如常人一般行动自如,可比原来有力得多了。

真正需要那传闻中神殿里含有“不死甘露”的乳海泉水的,不是姬毒,而是自己。

乳海,也正是鬼藤——又称“阿修罗之手”真正的发源处。

天竺神话中,毗湿奴将“不死甘露”倒入乳海分与众神之时,阿修罗为分得一杯羹,化为天神,被毗湿奴识破,祭出妙化天轮——那神殿中的至宝,斩下阿修罗一手一头,而阿修罗却已饮下甘露,头颅升入天空,获得永生,手则留在了乳海之中,化为如今的“鬼藤”。

此神话虽不知真假,但神殿中的秘宝却如实存在,“妙化天轮”有工匠所绘之图现世,鬼藤更是透过层层冰雪,从地底神殿中生到了外界。

可离了乳海泉水,寄生于人身的鬼藤便会慢慢开始异化,到日蚀之日,便会使被寄生者丧失心智,变为一具如魔似兽的凶尸,狂性大发。他亦亲眼见过萨满巫师用铁链拴住凶尸行走于雪山之中,这便是他为何废去这药人本尊一身武功后,还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锁缚于水牢里的原因。

当年为让白昙死而复生,他将这人折磨得生不如死,不曾想过会有报应,亦不曾料到,这报应今日会原样报回到他自己身上。

真是业障。

他自是不愿认命,仔细一想,距上一次日蚀之日已过七年,照当年他所观测的彗星“记都”的星兆看来,下一次日蚀之日,正是在今年年末。

日蚀来临,便是那神话中阿修罗吞日之时,天地无光,百鬼横行。

鬼藤,也便会在此日响应阿修罗召唤,化为魔物。

若要进神殿取乳海泉水,还需几件毗湿奴法器。若要得到那几件法器,他便得以如今这身份,下一局棋,步步为营。

昙儿,即便你要当西域武林霸主,也逃不出为师的五指山。你就算坐在霸主之位上,睥睨天下,俯视众生,亦也要雌伏为师身下。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乳海”】出自印度神话中著名的“搅拌乳海”故事,大致内容为印度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为公平分配“不死甘露”给众神,故将甘露倒在乳海中搅拌,后引发了天界众众冲突与战争。

(此印度神话故事与本文息息相关,有兴趣可以去百度查一下。)

【柏奚】过去百姓家中用来代人承受灾厄、祛除伤病的柏木人偶。

【武林争霸篇】

第16章

次日,丑时。

此时,正值黎明前天地最暗之时。夜穹之下,广袤大漠如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沙海,暗流涌动,冷不丁,就要将人命吞噬了去。

一只驼队于沙浪上缓缓而行,铜铃撞击,发出“当啷”,“当啷”的响声,在幽幽风声间听来,便如那催命的丧钟,格外的凄冷诡异。

驼队中通体鎏金的尖顶轿子上,衣着华美的乐师鼓手都已昏昏欲睡,靠着象牙栏杆,东倒西歪,而轿子里的波斯艳姬才刚醒来不久。

被浓郁的安息香薰得透不过气,她忍不住掀开厚厚的麂皮帘帐,睡眼朦胧地朝外望去,远远眺向那蜿蜒通向另一片陌生界域的长河。

正浮想联翩,却忽瞥见一抹影子自眼前闪了过去。

一眨眼,却又不见了。身后掠来一阵风,甫一扭头,便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美目。她张嘴想叫,那人却只微微一笑,便定住了她的神志。

少年伸手将软玉温香揽入怀里,食指压在她唇上:“嘘…美人儿乖。”

美丽的异族女子动弹不得,覆了面纱的脸上也看不出多少惊恐神态,只是大睁着一双浓黑的眼睛,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白昙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尽管他是十分不乐意这么干的,但谁能想到一个艳姬——

刹那间,外面袭来一连串刀剑相击,血肉横飞之声。

一场屠戮,须臾之间,便已结束。

一阵狂风卷过,便连满地肆淌的血液也干涸了。

索图将药人从银蛟背上抱下,三步并做两步,跃到金轿之前,将厚厚的帘帐掀开来:“教——”

撞进他眼帘的赫然是一抹裸露优美的背影,魅色逼人。

这人正往细腰上系一根缀满流苏的金链,闻声一扭头,目光似电如刃,将索图慑得猛退几步,仓惶跪下:“教主恕罪!”

窸窸窣窣的,一只纤手将帘子掀起一角,冷冷下令:“滚进来。”

索图胆战心惊地走近,又将帘子掀开,一眼看见软榻上的少年正努力将背后繁复的金属绊扣逐个扣上,有几颗却怎么也够不着,显然已不耐烦得极了,回头瞪了他一眼:“还不滚过来帮本座扣上?”

“是,是!”索图受宠若惊,忙将药人塞进轿内,凑上了去。

粗大双手捉住那几粒精巧的雕花绊扣,活似农夫捏着那绣花针,手脚粗笨,怎么扣也对不上,目光却顺着那玉琵琶般的脊线往下滑,余光瞥到一双在缀满金箔的綃纱内若隐若现的长腿,鼻子猛地一热。

巫阎浮眯起眼,见着白昙这大剌剌的把自己身子敞给人看的无谓姿态,如鲠在喉。

“教,教主,这玩意儿确实有点难扣,你别生气。”索图嘿嘿笑着,抹去鼻下鲜血,已是头昏脑胀,连话都说不清了。

白昙却已不耐到了极点,转过身一脚把他踹了出去:“笨手笨脚!”

“水……被扔在一旁的药人突然栽倒在地,像要把肺咳出来般猛咳起来,爬到软榻下,虚弱地冲他俩乱喊:“水,水!我要水!”

白昙闻言,不由一惊,顾不上衣衫散着,就俯身将趴在地上的药人扶起,将他脸上蒙的纱布摘去,又抓起一个牛皮水囊,递到他嘴边。

药人仰着脖子,张着嘴,却仍咳得厉害,唇齿兀自翕张,竟喝不进去,水沿唇角溢出来。白昙掰开他下颚,检查一番,见并没呛什么风沙,便犹豫了一下,含了一口水,捏开药人下颚,徐徐渡入他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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