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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人毒[重生](48)

白昙不禁愣住,脚下一重,踩断了一根枯枝。

巫阎浮抬眼瞥去,瞧见那密林间的人影,瞳孔一缩。

“教主……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司幽细若蚊吟地喃喃一声,满足地将头枕在男子坚实的肩头,“你舍不得我死得这般凄惨,是不是?”

“心无挂碍,意无所执。解心释神,莫然无魂。”巫阎浮捂住怀里人嘴唇,低声将清心咒送入他耳中,待他呼吸平缓,便将人打横抱起。

“教主…这药人……”离无障疑惑道,“怎会认识司幽?”

怎么会?这还不好想么?

一股怒火冲上心口,熊熊燃起,白昙攥紧弑月,从林间一步一步逼向石庙前的二人:“原来……你们俩是一伙的,在楼兰做了一场戏!”

说罢,他便一跃而起,挥刀袭去。

巫阎浮搂紧怀里之人,施展轻功往后急避,白昙见这人护司幽护得那样紧,不知怎么,只觉无比扎眼,心下怒火更甚,杀意澎湃,一跃而起,一刀不偏不倚对准司幽头颅斩去,饶是巫阎浮避得极快,凌厉刀风仍倏然将司幽颈侧划开一道血痕,霎时血流如注。

一击不中,白昙旋身又砍,巫阎浮弹出一针直刺入他腋下破绽,刀锋一偏,贴着巫阎浮背脊擦过,削断数缕白发,擦肩而过一瞬,白昙腾出另一手去抓他怀中人天灵盖,却被对方迎面一掌震开,撤掌时,手掌拂过他脸颊,活似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耳光,火辣辣的一片刺痛。

离无障紧逼而至,化作一团黑雾朝那人扑去,可对方却像生了一对火眼金睛,一根金针刺进他俞府穴,眨眼便破了他的障眼法,掌风势如破竹,“啪啪”赏了他两耳光,教训后辈般打得他狼狈不堪摔倒在地。

白昙捂着脸颊,手指咯咯作响,弑月在手心如化毒蟒,寒芒爆涨,见巫阎浮转身跃过石庙,有扬长而去的意思,正欲追上,娆骨处却袭来一丝剧痛,转瞬扩至整个脊背,令他当即跪倒下去。他伸手按住娆骨,只觉那处有根毒刺在狠狠扎着自己。

“呜,疼……”他咬住嘴唇,难以忍受的呜咽了一声。

他从小到大,都极是娇气,极是怕疼,自月隐宫一行后,更是对皮肉之苦如视虎狼,死倒不怎么怕,可这般的剧疼却是真受不住,一下子便流出泪来。

离无障缓过神来,忙将白昙扶起,见他满脸泪水,似是痛苦得很,一下慌了神,用袖子擦了擦他的脸,柔声道:“教主,你怎么了?”

“疼……我定是,定是要死了……”白昙蜷起身子,抽泣起来。

“呸,说什么傻话!”离无障心化成了一汪水,把娇小的少年抱入怀里,站起身来,只觉他轻得像一张纸,一阵风吹来就要没了。

“莫怕,属下带你回船上。”

第38章

一阵风吹来, 云翳遮蔽了月轮, 夜色愈发昏暗。

离无障抱着白昙穿过密林, 朝停泊在岸边的船行去。离船尚有半里只距,瞧见几人在甲板上,白昙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放本座下来。”

“可你的身子……”

白昙厉声道:“不碍事。快放本座下来!莫要让人看了本座笑话。”

离无障无奈之下, 只得依他,一松开手臂,白昙便将他推开来, 捡了根树枝撑住身子, 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头栽倒下去。

“教主!”

离无障冲上前将他抱起, 却见他嘴唇紧咬,已是不省人事, 气弱游丝。一种强烈的不详感似蝗虫来袭,他伸手搭上少年细细的手腕, 命脉搏动得也是凌乱虚弱至极,竟是重病之人的兆相。他当即大惊失色,才知白昙方才所言并非傻话, 抱起人一路疾行, 上了船。

甲板上姬毒与索图,弥兰笙三人见他抱着白昙冲进舱房,都奇怪地想跟进去瞧,却被他关门挡住:“教主染了点风寒,不碍事。”

说罢, 离无障褪去上衣,盘腿坐下,将白昙搂入怀里。

如此性命攸关之时,他才不放心将白昙交给别人。

这船上同行之人除了他自己,他是一个也不信。若是他不在,怕是白昙这般情状,便如落进了虎穴狼巢,转瞬便要被分而食之。

正要为他运功疗伤,却听门此时“咚咚”一响,一个女子的声音透进来:“离无障,让妾身瞧瞧教主,妾身也许知道教主是怎么回事。”

离无障蹙了蹙眉,道:“不必。”

姽鱼儿传音入密道:“妾身与教主同为娆人,你且看看教主后腰的娆骨,是不是有什么异状。”

离无障将白昙翻过身去,三两下解开腰带,掀开衣摆。

刹那间,一朵绮丽的昙花刺青跃入眼帘,浓烈魅意扑面而来。

离无障当下头晕目眩,浑身燥热,鼻间泛起一股热意。

他扭开头,拳头堵住鼻底,一缕鲜血却仍从指间溢了出来。他眨了眨眼,定睛细看尾骨之处,果然便发现了一粒朱砂痣般的血点。

他正欲伸手去触,门外人似有感应般轻声喝道:“别碰他的娆骨。若你非他心上人,只会害他更痛。”

离无障收住手指,指尖刻入肉里,咬牙道:“你进来。”

“嘎吱”一声,姽鱼儿推开舱门,疾步走到榻边,一眼看见那处血点,脸色骤变,又握住少年手腕,一看他掌心便失声道:“怎会如此?”

“如何?”离无障问。

姽鱼儿盯着他:“你……莫非就是他意中人?”

离无障一怔:“自然……不是。”

“那为何教主的娆骨,今夜竟会突然病变的如此厉害?”姽鱼儿自言自语道,“他的意中人,可是今夜与他相见了,又伤了他的心?”

“意中人……”离无障思索一番,白昙如今哪会有什么意中人?脑中闪现今夜那一幕,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难不成他对天夙动了心?

天夙?

的确,天夙曾是他的救命恩人,并非不可能。

“罢了,问这个也无甚意义,娆骨病变到如此地步,都生出了毒刺,不是一朝一夕,他这意中人想必是早就伤他至深,如今也不可能想着来救他。”姽鱼儿睫羽微颤,一双柳眉蹙起,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离无障回过神来:“你是说他意中人能救他?”

姽鱼儿不置可否:“若二人情投意合,娆骨许能痊愈,若其一人心怀怨怖,或已心如死灰,则无药可救。”

“我去将那人寻回来。”

“不必。”姽鱼儿冷声道,“白教主早已死心,娆骨才会如此,如今只是因又见到那人,故而生了许久的毒刺才一下爆发了出来,如今已是病入膏肓,性命危在旦夕。”

早已死心?莫非昙儿与天夙其实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离无障心口沉窒:“那还有何法可医?”

“你若信妾身,便背过身去,莫要回头看。”

离无障想了一想,袖间一抖,一把通体漆黑的骷髅头短锥已然出手。他平时出手时多用障眼术,故而鲜少亮出兵器。将锤尖对准姽鱼儿后脑,他背过身去:“你若敢对他不利,本魔立即要你的命。”

“你倒是情深意切,可惜了。”

姽鱼儿凄然一笑,从云鬟间取出一枚鱼尾形的发簪,一头秀发垂落至腰,又解开衣衫,手执着那尖锐锋利的发簪绕到后腰处。

随着剐肉剃骨之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舱房内弥漫开来。

离无障目不斜视,面具下方的唇角却微微颤了一颤。

一柱香功夫,那细微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

姽鱼儿掩上衣袍,系紧腰带,手颤抖地将一小截血淋淋的连着皮肉的软骨塞进离无障手心:“将这个烧成灰,以温水喂服。”

“妾身用的这法子,也只能替教主续上至多一个月的命。要救他,唯有寄望于人骨念珠。可你须知,人骨念珠乃我曼荼罗门圣物,若落到门主手里,他便绝不会容它被他人拿去续命。”

离无障回过头,错愕地盯着女子惨白的脸:“你为何待他如此?”

“他与我血脉相连,乃是至亲。妾身活了三十余年,也活够了,他却还年轻。”姽鱼儿抚摸了一下上少年的脸,撑着榻,艰难地站起来。

这么片刻,她的容貌便衰败了许多,数十年岁月如一道秋风自她身上无情刮过,一瞬卷走了所有青春年华。她的肌肤皱纹横生,一头乌黑秀发亦染上银霜,已然从一位俏丽佳人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

“妾身变丑了罢。唉,竟让你这后辈看了去,妾身可是赫赫有名的西域十大美人之一呢。”姽鱼儿用丝帕遮住脸,兰花指翘着,好似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一样羞涩,步履蹒跚的走到了窗边,似乎十分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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