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年(15)+番外
“听说你这两天一直在调查刘心洋坠楼的真相。”梁玖率先开口。
“是。”我点了点头。
“她是自杀。”梁玖十分肯定道。
“不可能！她为何想不开！”我无法接受。
梁玖：“因为她偷了大家的班费，羞愧难当。”
我：“笑话！心洋根本没有偷过东西！”
“班费是从她包里翻出来的，失窃的时候大家都去上体育课了，只有她因为身体原因留在教室，张仲桾也说了刘心洋曾见到他把班费夹在政治书里……不是她还有谁？”梁玖嗤笑道。
“心洋她不是这样的人！”我涨红了脸。
“她连医药费都凑不出，有谁会相信她？” 梁玖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轻蔑，“就算是我们冤枉了她……但她被人□□，又有什么颜面苟活在世上！”
“什么？你胡说！”我愤怒地吼道。
梁玖：“吴铄亲眼看见的，千真万确。”
心洋衣衫褴褛的样子又浮现在我脑海里，我顿觉心下一痛。
我抚了抚心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如果她真是自杀，那你当时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你果然看见了。”梁玖眼神一凛。
“这才是你引我来的原因吧。”我的心中突然一片清明。
那天我分明看见有人匆忙从心洋坠落的地方离开。
“我不过是听人说她去了天台，想嘲笑她一番。可她却像疯了一样，居然想跟我同归于尽！”梁玖激动了起来。
“这些话，你留着跟警察讲吧。”说罢我便上前拽她。
“不！我不去！”梁玖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我没有推她！我只是为了自保！”梁玖神情有些癫狂，“我知道了！她是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报复我！她就是个疯子！”
“报复？”我敏锐地抓到了梁玖话中的关键，可她似乎已经听不见我在说什么了。
纠缠中我们不知不觉已来到天台的边缘。
“她想陷害我！我不要去坐牢！”梁玖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我一时没有站稳，脚下一滑。
“啊——”向后坠去的一瞬间，我匆忙抓住了边缘的石阶。
“安然！”梁玖回过了神，急忙伸手拉住我，“快，抓着我，我拉你上来！”
我艰难地抓着梁玖的手，她咬紧牙关想将我向上拽，嘴唇都已经充血，一时间我只觉得两条胳膊马上要断裂开。
只是女生的力量终归还是太过渺小。
眼看梁玖就快撑不住了，她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安然……”梁玖突然开口，“对不起。你死了，我就能安心了。”
她松开了手，而求生的欲望使我依然紧紧地抓着她不愿放手。
“我不妨告诉你，班费是我拿的。”听着梁玖的话，我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我咬牙切齿地问道。
“谁让她靠着可怜的身世和略有姿色的脸，一来就抢走了所有人的关注！老唐单独帮她补习，梅亦芃和卢叔阳也对她另眼相待！我只是帮大家看清她的真面目罢了。”梁玖的话语中充满了嫉妒。
“你……”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你不是跟她关系好吗？”梁玖说着一根根掰开了我的手指，“那你就下去陪她吧……”
☆、第27章 意外的反转
“你不是跟她关系好吗？”梁玖说着一根根掰开了我的手指，“那你就下去陪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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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坠了下去，坠入记忆的漩涡。
原来，我已经这样“死”过一次了啊……
却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疼痛。
“安然。”眼前的人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一袭红色的连衣裙热烈而悲壮，衬得她的脸更素了些。她轻轻地唤我。
“心洋……是你救了我吗？”
十二年前……和现在。
“嗯。”她点了点头。
我的身体毫发无伤，眼里心里却溢满了疼痛：“那将我们困在这里，是为了报仇吗？”
“如果我说是，你会怨我吗？”刘心洋有一瞬间的迟疑。
“不。”我坚定地摇了摇头，“是我们对不起你。”
我从未分担过她的痛楚，面对她的死亡时也无能为力。
她却轻轻地笑了，笑容像春日的暖阳化开冰雪，像枯萎的老树抽出新芽。
“我封住了所有人对我的部分记忆，就是为了让你们毫无防备地回到这里，回到我为你们准备的‘炼狱’。” 刘心洋认真地凝视着我，“可是，虽然我无法原谅他们对我做过的事，但我也没有权力剥夺他们的生命。”
提起这些，刘心洋的脸上没有憎恶，没有仇恨，只有淡淡的释然。
“‘死去’的人是‘死’于自己的命格。我用对应的时间、地点和方法补全了他们命格中缺失的部分，同时也压制了他们的恶念。”见我疑惑，她慢慢向我解释道，“待你们出去，‘死去’的人亦会醒来，封存的记忆也会开启，有人将受到法律的制裁，有人将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而你们在这里经历的折磨，便是我对你们的惩罚。”
原来，我们一直以来所认为的天生命格，并不是所全之格，而是所缺之格。
原来，所谓的善恶，所谓的是非，都无法依靠个人的意志去分辨。
“那你……”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刘心洋，只觉得她的脸色比记忆中还要苍白、透明上几分。
“安然。”她的语气突然沉重了起来，“我恐怕……不能再守着你了。”
“为什么！”我焦急地问道。
“十二年前我虽然救下了你，但你的身体也损耗得差不多了。”刘心洋有些自责地说道，“为了弥补亏空，我每年都得从别人身上汲取生气……”
“难道……那十二张人脸？”我忽然想起我与人脸时钟的感应，和对那张女脸的莫名熟悉，那分明……就是我自己的脸啊。
“是。”刘心洋坦然承认，“我虽没有伤及他们的根本，但也改变了他们的气运。为了不让你和周围的人起疑，我只能让他们离开你的生活。”
“而我……逆天而行，总要付出代价的。”刘心洋的身影渐渐变淡了。
“安然，我原本就是短命之人，活不出什么样子，谢谢你……你要连我那份一起……好好活下去。”她伸手拂上我的脸颊，指尖微凉，温柔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水珠，原来我竟不知何时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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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洋！”我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只抓到稀薄的空气。
我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陆晗钰欣喜的脸：
“安然！你醒啦！”
“嗯……”我坐起身，只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便摸了摸，“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是失忆了吧？”陆晗钰触了触我的额头，“刚才我们着急往天台赶，你不小心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昏迷了好久。”
我朝四周看了看，果然还在楼道中。
“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心洋又给了我重来的机会，只是这一次，我与她是真正的永诀了……
“梅亦芃呢？”我问道。
陆晗钰：“他担心梁玖，就先上去了。”
我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正好4:35。
“走吧。”我对陆晗钰说道。
推开天台的门，空中纷纷扬扬地飘着雪花，房顶上都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
“居然下雪了……这是今年的初雪啊。”陆晗钰感叹道。
我们小心地走了出去，没有看见梁玖，却见梅亦芃一脸颓然地站在雪中，脚边扔着两段绳子，手里似乎还捏着什么东西。
“梁玖呢？她不在这儿吗？”陆晗钰问道。
“她……刚刚掉下去了。”
☆、终章 尘埃落定的结局
我们匆匆下楼。
梁玖安静地躺在地上，四肢舒展，仿佛在跳一曲死亡的芭蕾，身下鲜血蜿蜒，竟连成了一对翅膀的形状。耀眼的红色与白色交相辉映，成了她生命最后的、也是最美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