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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她在上(gl)(37)+番外

大夏的开国皇帝,苏乾,在病榻之上坚持两个月有余,于八日寅时崩。举国皆丧,平京内家家户户门前皆自发挂上了白灯笼,而此时洛阳公主离平京还有数百里的路程,闻讯,抛下身后的大队伍,终在两日后轻骑赶回。

苏洛阳抵达平京的时候,大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整个平京一片素白,她从皇城的朱雀门而入,红墙黄瓦,白玉栏杆,成群的宫殿镶金嵌银,一望无际,全都披上了一层洁白,无一不在诏显着这座皇城的奢华。

她进到永安殿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身白衣麻布的苏城,正跪坐于灵柩之前,往盆中烧着冥纸。棺材还未封棺,苏洛阳信步踱至棺前,看着棺内的父亲,安详的躺在里面。他的面色已经不似刚去世时那般,现在已经呈现灰白色。

“父皇,我来晚了。”苏洛阳轻声呢喃,似是懊悔,似是对自己的责难,顷刻之间,泪流满面。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在了地板上,似是在彰示着主人的悲戚。

“皇姐。”苏城放下手中的纸钱,从蒲团之上站起,轻轻唤了苏洛阳一声。

苏洛阳用手拭去方才落下的眼泪,走到苏城的跟前。

“父皇走的那晚..我梦到大哥和母妃,他们带走了父皇..然后我醒来父皇他就..”

苏城满脸痛苦的神色,泣不成声,对于那一晚的梦他一直很介怀,古人迷信,他一直觉得若是自己不做那个梦,苏乾就还能多活一阵。

苏洛阳看着与自己相差五岁的皇弟,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抱住他的头轻声安抚,就像小时候他们犯了错要挨打,母亲安抚他们的时候一样。“不怪你,城儿,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就算父皇病倒你也能把朝事处理得井井有条。”

萧乐本来是跟着苏洛阳一起连夜回来的,她不放心苏洛阳的状态,况且临行洛阳之前,苏城把自己姐姐的安危托付于她。苏洛阳入殿的时候,她没有跟着进去,而是靠在门边等她。此刻看到姐弟二人相拥而泣的场景,她鼻尖也不由得一酸,识趣的走了出去,将所有的空间都留给痛失至亲的二人。

苏城刚才一刹那的失态,不过是因为连日来承受的压力太大,而又没有可以倾诉的人。突然看到自己的至亲,觉得有了依靠,所有的隐忍才会在瞬间崩塌。他缓了一会以后,突然推离了苏洛阳“皇姐,我不想做皇帝。”

少年坚毅的脸庞带着些许倔强,嗓音带着男子特有的低沉。这些日子以来,宫人们议论纷纷,对他也越发的恭敬,大臣们虽然还未曾明奏,但是心中都是明白的透透的。苏城不是傻子,知道他们在议论些什么。无非就是父皇现在只剩自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必然就是未来的皇帝。但是没人问他,愿不愿意做这个皇帝。

他生性不喜拘束,所以很早就开始跟着苏乾南征北战,他喜欢驰骋沙场的感觉,不喜欢被囚在皇宫里。他也不是不善于权谋,但是这么做太累了,相较之下,他觉得苏洛阳更适合坐那个位子,不然之前苏乾也不会将洛阳的大小事宜,尽数交给她打理。

苏洛阳这才发现苏城这段日子以来憔悴了很多,脸上都长了一圈淡淡的胡渣,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而已经成人的弟弟也跟当年的苏怀安也有几分神似。

苏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并不惊讶,反而异常的平静

“我知道。”

“你知道?!”

“你是我弟弟,我当然知道,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什么秉性我如何不知?”

苏洛阳走出来的时候,大雪仍旧还在下。永安殿的门口站着几位值守的宫人,不远处就有禁军在巡逻,整个皇城井然有序。

萧乐披着貂裘靠在阶梯旁边的白玉栏杆上,手中握着青锋,看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仿佛是要淹没整个皇城一样。不一会她就发现苏洛阳已经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宫女拿着伞。他迎了上去,接过宫女手中的油纸伞“你回去吧,我来就行。”

小宫女面露难色,宫中的宫人都是前朝余留下来的。最近事情连番发生,根本没有时间换上新的宫人,小宫女一时之间拿不准这位新贵人的脾气,不敢就这样走了,她偷偷看了一眼苏洛阳。

“就依她所言。”

萧乐顺利的接过了纸伞,为苏洛阳撑起,二人往阶梯下去。

苏城早就为自己的皇姐准备了寝宫,名唤紫阳宫,意指紫气东来之象。

二人踩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整齐的脚印,每一步都发出“咯吱”的响声。萧乐没有主动挑起话题,她想着也许苏洛阳此时并不想说话,也许要给她留一点空间,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需要安慰。

“萧乐,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吗?”

苏洛阳停下了往前的脚步,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萧乐。

第32章

二人的个头差不多高, 萧乐也只比苏洛阳略高一点点。

她感觉眼前的人从殿内出来以后, 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 也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她认真的看着苏洛阳, 一身素白宫服,为守孝而着。一头青丝翩垂纤细腰间, 雅致玉颜, 倾国倾城, 明明还是一样的人。

是了,是眼神, 此刻苏洛阳的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似当初在邯县时,萧乐见到的那个好似眸中盛满整个星空的苏洛阳。也不再是在洛阳之时,眼波流转之间, 柔情似水的苏洛阳。她隐隐感觉到对方的这句话,不像是简单的询问。

不过, 不管到底有何深意, 难道自己的答案还会改变吗?

她坚定道“自然。”

没有犹豫, 没有深思,很坦然的就给出了答案。

苏洛阳看着眼前之人坚定的模样,一看就是出自本心。

又想起不久前手下报给她的消息,以及一路上,萧乐与羽歌二人, 那般尽力掩盖,细察之下却还是能发现的熟识之态。这些都是突然发生的,无迹可寻。

而此时又是多事之秋,她还是在心中为萧乐保留了一丝疑虑。

很快,萧乐就知道那日苏洛阳为何会问她那样的问题了。

苏乾入土为安以后,安王像往常一样代理朝政,太傅以及丞相这一派以文官为主的朝中重臣,联名上奏,称国不可一日无君。

奏曰:先帝虽才刚刚驾崩,但念及我朝情况特殊,刚刚平定战乱,内里还有许多国事积压不曾处理,所以奏请安王择黄道吉日,尽早登基为帝,为万民解忧。

本来以为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只需他们提出安王便会欣然应下,毕竟哪有不想当皇帝的皇子呢。

却没想到苏城听到这个话之时,眉头紧锁,一脸不悦“本王何时说了要做皇帝?”

此话说出来,满朝文弄得丞相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意悄声询问太傅,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反倒是以何严为首的武将,丝毫没有表露出惊讶的意思,显然是私底下已经跟苏家兄妹通过了气。

“安王殿下,先帝只余你一个血脉,你不做皇帝,难不成..”

“丞相的意思,就是说本宫不是先帝的血脉咯?”殿内突然想起一道冷清的女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气势很足。苏洛阳一身华丽的宫装从侧殿走出,站到了殿内的台阶之上,目光犀利的看向丞相。

朝中百官对于苏洛阳的出现,各自反应不同。有的皱眉,有的讶异,有的面无表情。

而许丞相则是皱眉的那一种代表。在他的眼里,后宫不得干政,女子也没有出现在金銮大殿上的资格,是以苏洛阳出现在此,让他感觉非常的不适。虽然不适,但是念及对方的身份,许昌也不好将话说得太难听

“公主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太和殿是金銮大殿,是百官上朝的地方,可不是公主能来的地方。公主虽是先帝的血脉,但并无继承帝位的资格。”

许昌今年五十有二,他这个丞相也是前朝留下来的,因为苏乾一直昏迷,所以当时苏城只得沿用前朝部分官员,以维持朝政正常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