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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将军(128)

慕容若喜极,道:“谢师父!”

不久之后,雪盏带着弟子数人一起回到晋阳城。一路上虽然关卡重重,但是他的身份,当然不会有人彻底盘查。慕容若得以潜回晋阳城。

但是也正如雪盏所说,如今的晋阳城戒备森严,慕容若几乎寸步难行,根本就不可能前往唱经楼的古佛之下取回宝藏。

他在城中呆了数天,皇城中他的画像跟一些通辑犯贴在一处,十分醒目。慕容炎从未撤消对他的缉拿。

百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求助于雪盏大师,雪盏大师没有办法,只好联系拜玉教圣女阿绯。他跟拜玉教之前的教主沐青邪相交莫逆,阿绯一向视他为长辈。

此时杨涟亭闻听左苍狼出走,百般焦急,自己去见冷非颜打听消息,不在姑射山。雪盏大师带着慕容若来到山上,阿绯倒也接待了。她是没什么心思的,立刻就问:“雪盏大师,您提及的弟子,就是这位吗?”

雪盏大师也没告诉她慕容若的身份,皆因知道慕容渊处死沐青邪,拜玉教的众人对他其实一直怨恨颇深。乃及对整个慕容氏恐怕也是没什么好感的。是以只当下说:“这是老纳的俗家弟子行空,因惹了不该惹的仇家,一时躲避无门。老纳知道贵教有一种奇术,施针之后可令人暂时音容改变。还请圣女行个方便。”

阿绯打量了一番慕容若,她以前见过废太子,但是她毕竟是圣女,即使见也不会靠太近,远远看一眼,没有什么印象。而且这么久了,慕容若一路逃亡,已经是又黑又瘦,她也不可能去看街上的画像,是以未曾认出。

阿绯没怎么说话,她也知道雪盏大师不会为一点小事而入拜玉教开口。说是仇家……也许是哪位遗臣家的公子吧?

这不算什么大事,而且由她施针的话,也很简单。是以她想了想,说:“雪盏大师既然都开口了,阿绯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雪盏双手合十,道了声谢。

阿绯也不耽搁,当场就为慕容若施针,只是几针下去,慕容若嘴唇变薄、鼻子有些塌、眼窝变深,已经变成了一个奇貌不扬的中年人。

她说:“此相貌不能保持多久,最多一个月。大师要有心理准备。”

雪盏当然点头,看了慕容若一眼,又道了一声谢,带着他离开了姑射山。

此时,杨涟亭和冷非颜在千碧林喝酒。杨涟亭问:“她走为什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冷非颜说:“她离开,是因为对今上不满,无论是见你还是见我,只怕都会被陛下迁怒。不见你才是常理。”

杨涟亭说:“可是她的身体……我才刚刚配了药还没来得及给她!”

冷非颜笑了一下,说:“再如何了不起的灵丹妙药,也治不好她的伤。有什么用?”

杨涟亭叹了一口气,其实左苍狼对慕容炎的感情,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说:“想不到,最后……竟然是她离开了。”

冷非颜说:“横竖不是坏事。”说着又与他碰了下杯,想了想,又拿了个杯子放在桌上,碰了一下,说:“敬如在!”

杨涟亭赶紧将杯子放回去,说:“别胡说!”

冷非颜笑得不行,旁边巫蛊本是坐在一旁,不一会儿,突然出去,回来时神色便有些严肃,说:“楼主,慕容若混进晋阳城了。”

冷非颜微怔:“这个废太子,还不死心啊?”

巫蛊神情凝重,说:“我们的人本来已经追踪到他,但是……后来丢了。”

冷非颜大为惊诧:“他有这本事?”心里陡然一沉——他回来了,藏歌……也回来了吗?

那时候已经是八月,眼看中秋将至,慕容炎如同一个偶人,每日早晨上朝,下朝之后批奏折。偶尔跟群臣讨论一下战事,晚上雷打不动,去一趟栖凤宫。

然而从不过夜,后来连晚膳都不用了,经常是看一眼就走。

姜碧兰没有办法,他跟她的话,突然之间变得少得可怜。那个人明明真实存在,却慢慢变成一个影子。她靠得再近,也只是虚无。

夜已经很深了,圆月当空。慕容炎半夜醒来,连王允昭都不在身侧。他披衣出来,但见明月如霜。这宫闱,曾是他的恶梦,将他踩在泥泞之中。如今他有了令驾驭它的力量,他可以改变这场恶梦之中的一切。

但是他居然分毫未动。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想证明,自己已经完完全全走出了那个梦?

他沿着月光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来到南清宫。

他缓缓走进去,看见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蔷薇藤下。就在那一刻,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沉寂多日的心骤然狂跳。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不,那不是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那一日盘龙谷山麓深处,那个人紧跑几步,猛地上前抱住了她。

她目光温柔欲滴,轻声说:“陛下,我怀孕了。”

他微微蹙眉,减缓那一丝疼痛。不该在夜晚行走,黑暗与朦胧会照见人心深处的伤口。

☆、第 83 章 缉捕

夜半三更,霜华正浓。南清宫在如银的月光之下安静得可以听见心跳。

可晴站在泼泼洒洒的藤蔓面前,努力让自己不颤抖。那个人——那个人终于来了。她估计得不错,她呆在南清宫,确实还有机会。也不枉这几日,她夜夜等待。

她明显有所准备,如今长发未梳,一头青丝垂至腰际。身上着了单薄的中衣,外面披的披风,还是左苍狼送的。

她没有转身,只作未觉状等待。然而过去不久,只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

怎么回事?她缓缓张望,慕容炎居然并没有进来。

他那样的人,不会软弱到真的把谁当作谁的替身。相思如同遮住新月的浮云,片刻之后,消散得毫无痕迹。

可晴怔住。

宫外,慕容若带着藏歌和几个亲卫准备去挖宝藏,雪盏大师没有再提供什么帮助。慕容渊当初把藏宝图交给他,足见十分的信任。他不能占据宝藏拒不交还,也不能直接将图献给慕容炎以搏恩宠。

万般无奈之下,只有助他将宝藏拿回去,也免得辜负这一场信任。

彼时,冷非颜接到消息,有陌生人混入唱经楼,到夜里也没出来。她正准备潜入唱经楼看个究竟,突然之间,封平带禁军围住了整座楼台。楼中的僧人们都被惊起,封平下马,又往后退了几步,慕容炎缓步进了唱经楼。

冷非颜藏身于梁上,没有下去。燕楼并没有向宫里传消息,他却来得这样快。端木家族势力都在晋阳,显然没有这样的消息网。是谁给宫里送的信?

她正皱眉,突然不远处的梁上,有一团黑影。冷非颜握了暗器飞燕扣,正准备发一枚过去,底下的火把光线透上来,她怔住。没必要看清那个人的脸,但是显然,她已经认出那个人是谁。

藏歌。

藏歌也在看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下面的禁军已经将唱经楼所有僧人全部聚到一起,开始搜查。大燕的每个僧人都有祠部碟,封平命一个一个仔细查。

慕容炎走到古佛面前,看见佛身座部,已经被挖出一个可容一个人的洞穴。封平也不用他吩咐,立刻派人下去,不一会儿,来人上来,禀报道:“陛下,下面全是金银珠宝!说罢取了几块金砖上来,上面还刻着慕容渊在位时的年号。”

慕容炎将金砖翻来覆去看了一眼,笑:“父王真是有心。”他扫视唱经楼的僧人,说:“把人交出来吧。”

唱经楼的僧人们瑟瑟发抖,这时候,谁也不知道慕容若在哪里。慕容炎说:“孤自登基以来,到底哪一件事对不住诸位?诸位非要帮着庶民慕容若,扰乱皇权?”

僧人们跪下:“陛下,这……古佛在此时候已久,太上皇以前也多次前来礼佛参拜。贫僧们确实不知他是何时埋下宝藏,更不知会有人前来挖取!还请陛下明察!”

慕容炎说:“唱经楼距王宫不足二十里,居然可以任由逆党来去。既然你们看不住这个地方,就换一批人来吧。”

他向封平一示意,封平一挥手,手起刀落,几十名僧众瞬间人头落地。血溅古佛,慕容炎抬起头,看向血迹森然的佛身,许久说:“重新搜查,务必找出慕容若。”

封平答应一声,再度令兵士严查。冷非颜身轻如纸,哪怕是禁军抬起头仔细查找,也不能见她踪迹。藏歌毕竟是藏剑山庄出来的人,这些禁军倒是发现不了。

地上的血交汇流淌,至慕容炎足边,他轻轻微旁边让开一步。藏歌右手一直握剑,突然长剑如虹,自梁上合身扑下来!那时候他离慕容炎确实非常近,封平又正在搜查佛像之后,他觉得自己是有可能得手的。

但是就在同时,冷非颜一剑快如闪电却悄无声息,瞬间格开了他的剑刃。然后片刻之间,端木伤的剑就到了。三剑相碰,端木伤也是一惊,冷非颜的剑快而无声,远出他意料之外。

慕容炎没有动,端木伤已经和冷非颜一起,将藏歌逼退十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