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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将军(139)

双手接过了那圣旨。

左苍狼这才过去,冷非颜看了一眼她,左苍狼说:“我们出城去。”

冷非颜笑,说:“走啊。”

藏歌把她扶上马,只有一匹马,三个人,藏歌本来想要抱着冷非颜,冷非颜说:“让我跟阿左说说话。”

藏歌只好在前面,冷非颜在二人中间,左苍狼最后,马匹慢慢地出了南门。左苍狼有圣旨在,也没有兵士阻拦。东方的云朵隐隐染上一层金边,冷非颜说:“你怎么回来了?”

她精神还好,左苍狼就说:“姜散宜有心用你诱我回来。否则我还不知道你的事!法常寺是怎么回事?雪盏大师呢?”

冷非颜说:“慕容炎屠尽了整个法常寺的僧众,你没有闻见火里飘出的味道吗?雪盏大师,肯定已经不在了吧。他若在,又岂会允许慕容炎这样做!”

左苍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法常寺僧人数千!怎么可能……”

冷非颜说:“真的不可能吗?”

左苍狼顿住,然后怒道:“为什么?雪盏大师是他的授业恩师!他为什么……”

冷非颜说:“因为慕容若躲进了法常寺。也许,还因为我们吧。”

左苍狼闭上眼睛,这个人,这个人已经疯了吗?

冷非颜说:“他年初,又减免了赋税,俞国故地的百姓,也都贴补了耕牛、粮种。现在大燕的百姓,过得其实很好。姜散宜这个人,虽然奸恶,但是无论是在推行新政方面,还是任用地方官,确实非常老辣。新政推行不过三年,百姓俱已开始受惠。慕容若此人,虽然可能会心慈手软一些,但是他没有这种胆魄。”

左苍狼问:“你要说什么?”

冷非颜说:“你答应我,不管怎么样,不要找他报仇。”

左苍狼不明白,问:“什么?”

冷非颜说:“没什么。我好累,藏歌,抱我一会儿。”

藏歌答应一声,反手把她捞进怀里,说:“我们去找大夫。”

冷非颜说:“嗯。我受伤也就罢了,好歹也杀了这么多人,总算不亏。你们俩啥也没干,怎么也伤成这样?”

藏歌想笑,眼中却有一行清泪,滴落在她脸颊,说:“你还有脸说,担心死我了。”

冷非颜说:“你以后,勤练武功吧,要保护别人,只能变得很强大,很强大。”

藏歌说:“嗯!等你伤好,我们就成亲!”

冷非颜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你爹娘乐意吗?”

藏歌为她拢紧衣裳,说:“不乐意也管不了了,以后若是还能再见面,要打要骂也都随他们吧。”

冷非颜笑,说:“还是不要了吧……你这么废,嫁给你老子太委屈。而且万一哪天看腻了,要换也麻烦……”

藏歌扬鞭打马,说:“怎么会,我去学易容,如果你看腻了,就一天换一张脸。”

冷非颜一笑,又抽气,说:“他妈的,别惹我笑。”说完,她靠在他怀里,那彩霞坠入她的眼眸,玫丽无比。

马又行出三里地,前面就是一家医馆,藏歌说:“到了!我过去叫门!”

他抱着冷非颜下马,几乎是砸门进去。大夫一见三人都吓了一大跳,忙让小童为他和左苍狼止血。左苍狼指指藏歌怀里的冷非颜,说:“我们不要紧!先看她!”

大夫伸出手,为冷非颜诊脉,许久,他说:“你们……老夫虽然号称活死人、肉白骨,但你们也不能真的抱一个死人前来求医吧?”

一片沉静,左苍狼问:“什么?”

大夫说:“她死了。”

左苍狼用力推开他:“你说什么?!”

大夫叹息着摇摇头,她扑过去,那皓腕体温仍在,而脉博跳动已停。朝阳初升,阳光又透过窗棱。左苍狼把手按在她心口,轻声唤:“非颜?”

那个人唇角微挑,似笑非笑。

朝阳初升,阳光又透过窗棱。晋江城郊万物都披上新绿,花香鸟鸣。

又是一年春临。

☆、第 90 章 回宫

左苍狼只觉得冷,那种渗入骨子里、无药可救地冷。

然而她没有梦见过冷非颜,此生再也没有梦见。也许她这样的人,身死魂空,是不愿入故人之梦了吧。

慕容炎回宫之后,直到天色大亮,端木伤终于来报:“陛下。”

那时候慕容炎正在栖凤宫,抱着宜德公主。宜德公主不爱哭,看着他的时候黑幽幽的眼珠转啊转的,透出几分机灵劲儿。慕容炎虽然对慕容泽寄予厚望,对这小公主却是很宠爱。

这时候看见端木伤,他把小公主递给姜碧兰,问:“何事?”

端木伤低着头,说:“回陛下,我等在南门本已围住冷非颜。但是……”

慕容炎说:“但是?”

端木伤说:“但是前太尉左苍狼携圣旨前业,称陛下令我等放冷非颜出城……所以……”

左苍狼这三个字,像一根刺,旁边的姜碧兰抱着宜德公主的手不由一紧。慕容炎说:“所以你们放走了她。”

端木伤跪在地上,双手呈上圣旨,说:“我等不敢违逆陛下旨意。”

王允昭赶紧上前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矫诏。慕容炎没看——他自己有没有下过这道圣旨,自己不知道吗?

他说:“慕容若同他们一起?”

端木伤赶紧说:“只见冷非颜、藏歌和左苍狼,并不见慕容若。”

慕容炎嗯了一声,说:“如此看来,他还在城中。你等继续追捕,这次如果再失利,恐怕就没有理由了。”

端木伤额上全是冷汗,本以为此事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想不到慕容炎这般轻易地放过了他。他磕头:“草民定当全城搜捕,活捉慕容若!”

慕容炎说:“擒获就好,活不活捉,就无所谓了。”

端木伤得令,回了一声遵命,起身缓缓后退,出了栖凤宫。他刚一走,姜碧兰就上前,笑着说:“陛下,先用点粥吧?臣妾昨天夜里就命人熬了鹿茸……”

话没说完,慕容炎说:“不了,孤还有事,晚上再来看王后。”

姜碧兰还要再说什么,他却伸手,轻轻刮了下宜德公主的脸,转身出了栖凤宫。

王允昭跟在他身后,其实对他的心意,多少是有几分了解。但是他不开口,旁人还是不敢多说。他小声问:“陛下,左将军假传圣旨,可真是过份了,陛下是否要……”

慕容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晋阳城外,益水河畔,藏歌为冷非颜竖碑,左苍狼一直站在旁边。两个人一直沉默,半晌,外面有人跑过来,大声喊:“将军!”

藏歌惊身站起,左苍狼说:“是许琅。”

藏歌也不认识许琅,但听她这么说,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果然那个人策马跑近,看见左苍狼,立刻翻身下马:“将军!”果然是许琅。左苍狼问:“你怎么来了?”

许琅说:“昨夜山火乍起,达奚琴先生突然派人通知我,说将军定会入城,命我等在南门接应。我等见将军顺利出城,便派出兵士假扮百姓,拖住了禁军和姜散宜的府兵。”

左苍狼点头,说:“有劳了。”

许琅说:“将军这是什么话?”转头又看了一眼河边的孤坟,略微沉默,还是说:“将军,此地不宜久留,将军还是马上离开大燕吧。”

左苍狼站起身来,问:“如今军中如何?”

许琅微滞,说:“不敢相瞒将军,自将军走后,周太尉对兄弟们还可以。我跟王楠这几个人,算是跟陛下起兵的,朝中也还不至于苛待。但是袁将军等人……”他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姜散宜总是游说陛下,说是恐温氏旧部心存反意,一直以来,军饷粮草处处克扣。就在年初,还有人弹劾袁将军之妻乃罪臣之女。又说袁将军资助岳家,陛下虽然没有治其之罪,但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许琅说:“将军如今不在朝堂,这些事……本也不该说给将军听。如今姜散宜一定不会就此罢休,将军还是从西北出平度关,从俞州郡出大燕而去吧。”

左苍狼站起身来,说:“我当初就不应该离开。”

是有多天真,才会放弃一切,只因为那一点水月镜花的爱情,就能心灰意冷?敌人磨刀霍霍,而她放下兵器,手无寸铁,以为可以立地成佛。而如今,故人的血一一染红她的衣襟,她才痛砌心肺,才无可奈何!许琅说:“将军。”

左苍狼转过头,看了一眼藏歌,说:“兄弟们跟姜散宜的人,起了冲突吗?”

许琅说:“慕容若……毕竟是逆党,我们的兄弟不能落在姜散宜手上,否则恐怕会惹陛下怀疑……所以,并不敢跟姜散宜的人和禁军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