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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摇翠竹(32)

作者: 君子慢 阅读记录

这梅老九听见有人给慕君帮腔,更来劲了。只见他跳起来,指着那位大叔的鼻子叫道:“嘿,什么叫我滋事?你个老小子,这么好心帮人家说话,是不是和这个皮香肉滑的小姑娘有一腿啊?别以为我不知道!”

大叔听了这话,脸都涨红了,撸了袖子就要动手,被旁边的人拉住了,纷纷劝说“这就是个无赖,你要是打了他,这辈子都被他缠上了,快走吧。”

大叔被劝走了,周围的人见梅老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怕惹上麻烦,也都纷纷散了,店里很快就剩慕君几个了。

夏慕君听了梅老九的下流言辞,只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可也没有法子,被狗咬了总不能咬回去吧?

夏婉娘早听到动静了,不过被缠着算账,终于给客人算完钱,急忙从柜台过来,将侄女护在身后,冷着脸说:“这位客官,你究竟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就是要点汤药费,回去医医肚子。”梅老九诞笑着,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夏婉娘和她身后的慕君。

“你要多少?”强压着怒火,夏婉娘接着问。

“十两!”

“什么?你不如去抢!”听到梅老九报出的数,夏婉娘忍不住抬高声音。

“不给也行,让这个小娘子陪我一晚,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梅老九跟个瘦皮猴似的,动作极快,说话间窜到了夏婉娘身后,一手挟住了慕君的手腕,慕君惊叫连连,可怎么也挣脱不过。

夏婉娘没料到光天化日之下,这无赖竟然如此大胆,正要上前拉扯,一块石头从店外飞进来,直直飞向梅老九面门。

“哎呦!”梅老九应声而倒,捂住额头的手指缝里渗出鲜血。他坐在地上,四下张望,嘴里不干不净,“谁,谁偷袭老子?”

“你爷爷我!”一捕快打扮的少年似是从天而降,一脚踩在梅老九的肩上,梅老九挣扎了半天也起不来。

“你是谁?你想干嘛?”梅老九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少年,气势上就先矮了一截。

“爷爷的名讳也是你这孙子能问的?还不快滚!”少年嘴上毫不客气,面上却还带着笑,只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射出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梅老九掂量着今日是讨不到便宜了,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额头就往外走,全没有刚才的气焰。

“如果让我知道你再来这闹事,爷爷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少年对着他的背影说道,梅老九不敢回嘴,只低着头加快脚步,混似那丧家之犬。

这边夏婉娘看那梅老九终于走了,松了口气,对眼前这位少年捕快十分感激,忙不迭地端茶倒水,招呼他坐下。

“这位官爷,今日多亏你了,来来,坐下先喝杯粗茶。”

“大娘不用客气,除暴安良本是我分内事。”少年对夏婉娘说道,顺势坐下。

慕君也特意端了一碗凉鱼过来,诚恳的道谢。

“姑娘你没事吧?”少年抬头,眼神清澈,仿佛能直直的看到人心里。

“我没事,谢谢官爷。”慕君愣了一下,答道。

“我叫柳盛之。”少年接着说:“不知姑娘芳名?”

慕君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迟疑着没有作答。可少年似乎丝毫不觉不妥,倚在竹椅上,姿态闲适,手里把玩着瓷杯,含笑看着慕君。

夏婉娘心里一咯噔,面上却不露痕迹,过来添茶,笑吟吟地说:“原来是柳大人,真是失敬!店里东西粗陋,招呼不周,他日我们定备上谢礼,去衙门登门道谢。”

“大娘可是诚心道谢?”柳盛之一挑眉,薄薄的嘴唇上勾,虽然在笑,可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这是自然。”夏婉娘拿不准这官爷什么意思,只能先顺着说。

“那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柳盛之转头,直直的看着慕君,说。

眼前这位少年年纪不大,可行事作风十分老道;明明是捕快,言语动作却有几分痞气。

尽管如此,慕君也不觉得他有什么恶意,可能是因为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吧。

“我姓夏。”没有再回避,可也没有就范,慕君直视柳盛之的眼睛,只报出自己的姓。

“好,夏姑娘,总有一日,你会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柳盛之这次是真的笑了,抬手将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径自起身离开。

夏婉娘轻吁口气,心想着看来有些事要尽早定下来啊,回去得和哥哥嫂子商量商量。

在近府衙的一处酒肆,梅老九顶着额头上的伤口,嚼着花生米,时不时端起粗瓷碗抿一口,四下张望,似是在等人。

要等的人在门口一闪而过,他跟出去,脸上忙不迭地堆起讨好的笑。

直跟着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那人才转过身,却是柳盛之。

“官爷,您看,我办的事您还满意吧?”

“谁让你捉她的手?”柳盛之的声音冷酷,眼神凌厉。梅老九只觉得不寒而栗,头上的伤更疼了,却不敢吭声。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是是!”

一小锭银角子被掷到怀里,待梅老九再抬头,对面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第二十七章夜奔

夜幕深邃,万籁俱寂,慕君却睡得极不安稳。她眉头紧锁,辗转反侧,荞麦枕沙沙作响。

竟又是在河堤上,不管霍乘风如何护着自己,可安歌总能轻而易举的抓到自己,嘲讽的说道:“你不过是一缕游魂,你凭什么跟我抢,乘风哥哥是我的,是我的……”

慕君捂上耳朵,闭上眼睛,大喊:“我不是,我不是……”可一睁眼,自己已经回到了孤儿院自己的小床上,和其他很多张一模一样的床,整齐地摆在在一个巨大的房间,好像一座座孤坟。

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无边的黑暗,如潮水般压下来,让人窒息。

“啊”慕君猛地坐起身,终于从梦中醒来。

她心口剧烈起伏,贴身小衣已经被汗浸湿。略定定神,点了蜡烛,披了件短衫,打算出去倒杯水喝。

刚跨出房门,慕君只觉得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动,没来得及反应,颈上吃痛,晕了过去。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待她醒来,已经是在一处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慕君揉揉后颈,忆起之前的事,立马坐起身子,警觉的看向四周。这里是一件装饰华丽的屋子,四角点了儿臂粗的烛台,灯火通明。

“你醒了?”

房间中央,玳瑁拼云母的圆桌旁坐着一位女子,端了盏茶。她转头看向慕君,一双桃花眼明艳无双。

慕君万万没想到,将自己掳来的人竟然是离歌,不对,是霍安歌。

“你想干什么?”慕君定了定心神,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走到桌前坐下,和霍安歌平视。

霍安歌见夏慕君并不如何害怕,反而胆敢坐到自己身边。她心中冷哼一声,手指收紧,死死捏住玉盏。

“你说乘风哥哥看上你什么了?是长得漂亮,还是会做菜?”

这位安歌小姐也太过胡闹了,梦里是她,醒来还是她。夏慕君没时间陪她,也没心情。

她一字一句的说:“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跟你抢霍乘风。”说罢起身,走向房门。

两名黑衣人从暗处闪出,拦住了她。她只得回到桌边,叹了口气,说:“安歌小姐,你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霍安歌放下茶盏,从衣袖中掏出一把镶金匕首,掷到桌上。

“你是愿意划花脸蛋还是愿意割掉手指,随你选,之后你便可以离开。”

她打量着夏慕君,幽幽的说道。

夏慕君没想到,和善良的离歌一母同胞的安歌,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那日被她掌掴,只当她是骄蛮惯了,谁知她是真的丧心病狂。

“你,你疯了吧!”

终于看到夏慕君变了脸色,霍安歌心里舒服了几分,知道怕了吗?看你还怎么和我抢乘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