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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焚(26)

作者: 韦青青 阅读记录

转身,一个满脸和暖笑容的人小跑着过来了,玉羲和看了看周围,只有一公里以外的地方才有另一家的房子,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冷不丁的就冒了出来呢。

“玉羲和小姐是吧,我是这房子的照看人。是这样的,你妈妈电话我说你要过来,但是我没想到这么早,所以也没来得及整理利索,好在水电气已经提前接通,我马上就叫人整理屋子院子,稍等。”

玉羲和四下看了一眼,离这里最近的一栋房子大约在一公里以外,那这个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他怎么做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就到了自己身后的?玉羲和忍不住一个哆嗦,看了看房子后凌乱漆黑,乌鸦巢穴似的小树林,手下的动作越发快。迅速的开门,一步跨入,火速关上门,站在门后,只漏了半张脸的宽度,然后才正经的搭理了门口的人。

玉羲和不打算深究这人是否已知道自己是发配而来的,也不打算去计较这个人薄薄一层礼貌的外皮下的大意和怠慢,只是面无表情的扔了一句话出去:“今天到这儿吧,明天再说。回见。”

“啪——”的一声门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门外的顾维也,面无表情的卡在了离门只有一厘米的空间里,还能隐隐闻到那陈年的老木门撞击后腾起的细小木屑灰尘。

他轻轻咳了一下,收回了脖子然后是脑袋,摇了摇头:“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无法无天,在家闹得鸡飞狗跳的玉羲和小姐?确实不大像。跟小时候上树下河,暴烈得如同火焰一般的那个野丫头也不太一样?这是改性了还是认生了?”

顾伟业摇着头,时不时纳闷的往后看一眼,不觉也走了几百米,快走几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这房子是当年刘柳给顾家老太买来养老的,为了报答被老太太照顾的恩情。后来老太太病故,这房子便顺理成章的归了顾老太的孙子顾维也,顾伟业也就顺便给刘柳看顾好这栋房子。

顾维也周正的弯腰开门,轻巧的进屋关门。天色已经黑透,他从窗户远远看了一眼一直以来黑漆漆的房子慢慢被微弱的灯光点亮。

是的,玉羲和开了灯。

可是那灯也许是年头太多,居然昏黄,照得整个屋子黑影重重,好不幽暗诡异。

饶是玉羲和这种天地共愤的祸害都吓得满屋子的东张西望,倒水的时候那长长勾勾的水龙头的影子蛇一样的蜿蜒在墙上,拿着水坐在沙发上,直觉自己的黑影一直追着自己,玉羲和有点肝颤。

坐定打开手提,总觉得莫名的嘶嘶声围绕耳边,四处看一眼,除了家具和自己的影子满墙影影绰绰的晃动,其实什么也没有。

放下手提,整个房子好像突然黑了,喘气都觉得吵。玉羲和绕着沙发转了一圈,不自觉走到了门口,透过门侧的窗户,远远看到了最近的那幢房子里灯火辉煌,人影绰绰,似乎还远远的有叽里咕噜的说话声传过来,好热闹,好温暖。

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缓台上已经清辉满地,花园里的细瘦树枝花枝都在月光里比划摇晃,玉羲和抬眼看了看天,天上一轮晶亮的月,冷静的挂在天上,照着地上所有的房子。

不管里头是一个人还是一家人!

玉羲和看着那月亮,直到脚都酸了,才钻进了不知道干净还是不干净的房间。人还没有躺下,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玉羲和醒来了。整个房子已经焕然一新,纵然是在夕阳下,也依然难掩其鲜亮。

玉羲和浑身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昨天的自己是怎么过来的,睁眼的时候,身上还是麻木的,脑袋依然还是浆糊。只模糊的记得昨天来了一个人,说是照看这房子的,那显然这是那个人叫人收拾的了。

她打开门。院子里也收拾了,料峭初春里,那几棵常年绿植已经收拾得精神奕奕,院里的小道也眉目清晰,昨天还灰扑扑的栅栏今天已经白亮如新了。

玉羲和懒洋洋的视察完毕,转身钻进了卫生间,一顿收拾打理,出来的玉羲和又是满血归来。

她这才认真的打量了屋子一眼。

很显然,这个屋子是按照刘柳的喜好来装修的,粉嫩得让人返胃酸。

楼下是起居室,楼上是房间,很简单的搭配,很适合一家三口简简单单温馨幸福的生活。

难不成这个房子曾有过这种时候?

玉羲和一身雪白睡衣缥缈于楼上楼下,一缕轻烟一般。

屋子还是安静寂寥得犹如深井。收拾立整后,显得更加的空旷。

玉羲和扒在二楼的栏杆处,“啊——”了一声,那声音悠远绵长,仿佛深谷回声。

玉羲和趴在那里,手指磕着栏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东看看,西看看,南看看,北看看。房子是高的,是阔的,是静悄悄的。

玉羲和脖子有点酸了,她拖着脚步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钻进被窝,自己暖着自己,好歹被子里一会儿就暖了。

漆黑的异国他乡,玉羲和缩在被子里,时不时听到外面呼啸而过的陌生人酒后的大吼大叫声,尖利的车鸣声一闪而过,时有后面小树林子里不知名的动物的的一声奇怪嘶叫传来。玉羲和紧紧缩成小小一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沉睡中还一阵阵的痉挛。

十七岁的姑娘玉羲和就这样在纽约安营扎寨了。

哦,那天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九。

☆、第二十章

玉羲和其实老早醒了,饿醒的,但是被窝很温暖,身上也没力气,索性就不起了。

在国内,这时候正是晚上睡觉的时间,而且她也确实没有起床的理由,语言学校得一周后才能去。来的仓促,人语言学校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正跟被子纠缠不清时,居然响起了门铃,这简直不啻于荒山野岭的一声狼嚎,玉羲和一哆嗦直接钻进了被子。

门铃长久的叮咚没有任何的回应后,玉羲和的手机居然也响了。

玉羲和一个激灵,那手机死了一天一夜了,刚一开机就这么咋呼。

她麻木的听着,听着听着闭了,然后又想响了,然后又闭了。第三遍响起的时候,玉羲和一把捞过手机:“喂——?”

“你好,我是顾维也。早上过去的时候你还在倒时差,没有起来,所以……晚上过来吃饺子吗?”顾维也总是这样半恭敬半随意,玉羲和反而觉得有那么一丝亲切。在这野国天外的地方,只要说中文都能让人自作多情好吗,再不想去,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好的,我等会过去。谢谢!”挂完电话,玉羲和才回过神自己说了什么,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答应去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的家里吃东西。

也许,或者,刘柳玉白月玉谦进不是那样讨人嫌,至少他们都说中文。

玉羲和起床,随意的拢了拢头发扎了个马尾,再换上一套卫衣,在卫衣外又套了一件大衣就算是完事了。刚要出门,才发现不大好,回头,在酒柜里一番搜索,拿了一只还算可以的红酒,夹在咯吱窝里,开门。

门外赫然一堵龙琅玕。

玉羲和张着嘴看着吐着白气的龙琅玕,往后退了半步,说不上是惊慌还是惊喜。

龙琅玕往前跟了一步,进了屋,边往手上呼热气,边抱怨:“怎么不开门,打电话还占线,这是要冻死我?”

玉羲和看着他进屋,看着他自己去流理台拿了一个杯子,顺手在边上的罐子里挖了一勺咖啡,又挖了一勺奶粉,然后边埋头搜寻流理台边问:“糖呢”

玉羲和这才回过神:“没有糖。咖啡加糖不好喝。”

“那是你没有又冷又饿。”他很是不认同的说完,任命的冲热水,顺手捡起台子上的一只勺子,用热水冲一冲,然后搅和了一下他的咖啡,倒了半杯咖啡进肚子才转头正眼看着仍然恍惚的玉羲和:“怎么的?傻了?”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还伸手去捏玉羲和的脸,大概是想给她活活血脉,怎么的也应该给点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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