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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焚(39)

作者: 韦青青 阅读记录

“你手上有钱吗?”刚想到这里,玉羲和就问了。

“啊?”话题跳跃得太快,古端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怔楞才回过神:“啊—有啊,我第一次出远门,我妈给了我一些。”

玉羲和眼睛一亮:“多少?”

“都在我姨妈那里呢,我姨妈在美国,她一月一给。”古端方说,眼看着玉羲和的眼睛暗了下去,忙跟一句,“但是我可以预支三个月的。你——你要钱?”

玉羲和有点失望,没想到古端方这么妈宝,但是,有一点算一点,她说:“对,我急用钱,你借给我吧。”

“你要多少?”古端方终于找到了补救昨天自己扔下玉羲和的愧疚,“我,马上就让我姨妈给我。”

“你看着办,尽量多。”玉羲和说,然后转身就走,沿着路标去报到处报到。古端方颠颠的跟在后面一个劲的点头。

春日瞳瞳,玉羲和在薄薄一层日影中青春飞扬的开始了自己在纽约的语言学习。

一个班上除了古端方和龙琅玕之外,lili居然也在,据她说,她刚刚从飞机场过来,然后异常热情的邀请一众“老”同学一起吃个饭。玉羲和当时沉浸在筹钱的漩涡中,其他什么有顾不上,麻木的跟着大家跑,无知无觉的跟着一起去了一家中餐馆。

坐定后,一抬头便撞到lili闪闪烁烁的眼光,一副“我懂”的神色。

玉羲和莫名其妙的往四周一看,原来自己正坐在古端方和龙琅玕中间。

lili和另外一个玉羲和根本就不认识的“老”同学坐在对面。

玉羲和看着lili那种自以为是的暧昧笑容忍不住“切”了一声,直想站起来走人:都什么跟什么呀?谁跟谁老同学?谁认识谁?男朋友一个不留神就是别人的未婚夫,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的同学其实就是个□□犯,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老”的,谁跟谁不都是过客罢了,自作多情就是傻缺!

但,若仅仅是吃饭那就没什么了,跟谁吃有什么重要,吃饱,不要钱才是重点。

“点菜吧。”玉羲和说。

古端方忙忙的喊来服务员,拿过菜单,殷勤的问玉羲和吃什么?

玉羲和很是配合的报了一堆菜,直报得古端方睁大了眼睛,半天没有反应。

玉羲和这才停了嘴,静静的看着呆愣的古端方,然后古端方挤出一个笑:“好,好,今天我请客,都点上了,那个lili你要点什么?……”

最后,古端方很是体贴的请了客。

丽丽将古端方一顿嗔怪,许诺下次一定不要跟她抢,然后鄙夷的看了一眼拎着大包小包打包食物的玉羲和,迅速的再见,溜之大吉,连跟玉羲和站一起她都觉得自己颜面尽失。

玉羲和只是专注的提着自己打包的食物,小心翼翼的尽量保持平衡不至于汤汤水水溢出来。Lili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谁在乎?

龙琅玕抬头眯眼看了看已经又红又肿的太阳,一秒钟没有耽搁,抬脚走人。

古端方很是尽责的帮着玉羲和提着一堆玉羲和拿不动的食物,上玉羲和的车,将那些食物都给玉羲和送回家,在冰箱里冷藏好,才嗫嗫的搓着手。

想说又犹豫着的时候,玉羲和打断了他。

无非又是以前一样的话,完全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听了,她说:“你去找你姨妈吧,尽快把钱打过来,等我找到兼职,我会尽快还你。”

古端方抬头,眼睛里雾蒙蒙的:“我会的。但是,羲和,你—你—不生气吧?”

“你这不是回我这里了吗?我没事。你去吧。”玉羲和觉得有点累了,便安慰他,想将他眼睛里的水一并跟着打发回去,她知道,自己看不得古端方的眼泪,但是,她也不想经过昨天后还要当知心姐姐。

她有点累了。

见玉羲和这么说,古端方倒是识趣的走了,只不过一步一回头,依依不舍。

玉羲和倒是一分钟也没有犹豫,抬脚就上楼。

她想回房趴会子去。

她想一个人呆一会,静静的呆一会。

她进了房间,走到床边坐了坐,摩挲着身下的床单。

安静的房间里,微风轻拂的窗帘呼啦作响。早上出去的时候没有关窗户,一窗之隔的就是楼下那小小的花园,花园里不知名的树才吐绿,在窗外探头招摇。玉羲和大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那窗,那树,那被树枝切割的一块块的蓝天。

然后她听到手机微信的声音。她扭头看了看甩在一边的手机,却没动。

过一会,又是微信提示音响起。

她又扭头看手机,愣愣的看了好一会,然后拿起,点开,果然是微信转账。先到的是龙琅玕的,后来的是古端方的,再加上刘柳给自己买车的钱和这几个月的生活费,总共加一起差不多够王全胜说的数字了。

玉羲和头都没有抬的直接将帐转给了王全胜,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站起来走到窗前,一把拉上窗帘,将外面的天、树、花园全部隔离自己的眼前,屋子里暗了下来,顿感安全很多。

她觉得自己还需要一个睡眠,一个深深的黑黑的忘川河一般的睡眠,那个睡眠肯定能让自己直达一马平川的彼岸,那里没有昨天,没有失败,没有□□,没有自怨自艾,只有早上一般的灿烂明亮。

睡吧,玉羲和,等你睁开眼的时候,一切就真的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依然是巾帼一枚。

☆、第三十一章

当一个人彻底不被需要的时候,整个人便轻飘飘的有一种存在的虚无感。

玉羲和就是这样。

当她如数将王全胜要的经费打过去后,她的手机便彻底安静了下来。不说刘柳,甚至连古端方都没有电话给她。可能是语言学校的压力太大或者是在一个教室里她清晰的感觉到了玉羲和的高冷,也可能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跟玉羲和开口。

最后,搞得好像他已经明白了自己不被玉羲和待见的原因似的,总是默默在教室的一角盯着玉羲和,一脸的悲天悯人,一脸的欲哭无泪。

玉羲和依然腆着脸开着方楠的车,按时上课,按时下课,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轻飘飘的过着一个人在纽约的日子。

她现在上课的班上有一半是中国的,另一半来自七大洲八大洋,有很多国家名字连自己都没听过。

有时候上课上课着,她便看着一个棕色头发的黑青年发呆:那人怎么能黑成那个颜色呢?那头发怎么能扭曲成那样呢?那眼珠怎么能是红色呢?这八不像的是怎么长出来的,人类真是了不起,啥样的奇葩都能长出来……脑子天马行空的变态着。

然后,整整一上午,玉羲和眼睛完全放空的在教室里坐着,特超脱的学一上午语言。

再不,她能将一顿饭吃一个小时,硬是将面包按照面包屑的量往嘴巴里数一个小时。

甚至,lili的邀请都能干脆的应下,幽灵一样的跟着,就算是一言不发,也跟着一众美女在酒吧里混到凌晨,然后,一个人回到安静到嘶嘶作响的家里。

灵感来的时候便码字,只要给钱,让写什么写什么。

玉羲和就这样轻飘飘的在纽约飘荡着,可有可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梦里的玉羲和却是重要的,很被需要的!

同样的梦周而复始的在黑夜里拉开帷幕。

梦里有王翠花,有刘瑕,有那个温暖亲和的爱心福利院。

有暖暖的太阳,有三个孩子一起劳动时候明亮的汗水,有福利院一众孩子明艳艳的笑容。

当然,还有刘瑕的泪,有王翠花尖牙利齿的挑衅,有福利院那些孩子呆傻期盼盈满泪的眼。

快乐的也好,悲伤的也罢,在梦里玉羲和都是和他们在一起的。

玉羲和离不开忘不了他们,他们也一样。他们互相的需要依存着,一起取暖,相濡以沫。

可是,后来就只有王桂花和玉羲和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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