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儒昱没接她这话,只是仍旧歪着脑袋看她,掌心托着脸颊,他的手指长而白,能看清骨骼的形状,透粉的指甲圆滑干净,像艺术品似的支撑着他。
林絮之见他不说话,只是这么看着她,她心下疑惑,想到什么,随后一惊,他不会又想起前几天木兰山庄的事了吧?看自己这么殷勤,便引起他的好奇,又在琢磨她的目的了?
她随即尴尬一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顺道儿嘛,而且白吃了你的蛋糕。”
“你觉得我心里想的是什么意思?”文儒昱问。
“就是那个意思呀。”林絮之小声地答,怕被别人听到。
文儒昱用两指遮着嘴,不便笑出声。
他知道林絮之想的是什么,但他故意曲解她的想法,而她也没看出来他的故意,还颇为一本正经。
“你开车来的?”
林絮之点点头:“今天去宣化区给一个学生上课,就开车了。”不然这么短的路程,她平常都是走路的。
文儒昱来了兴致,问:“你教的是什么?”
“小提琴。”
他似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尾音拉长,然后慢慢道:“林老师呀。”
林絮之听学生们叫她老师听惯了,但不知为何从文儒昱口中说出来就变得有些羞耻,她想不明白,只略微低头表示难为情。
“也不算什么老师,就是空闲时教一教小孩子。”
文儒昱见她光洁的额头,她没有刘海,乌亮的碎发藏在她耳后,她喜欢戴发箍,今天是姜黄色搭配,既甜美又明媚。
“你开车来的,就不劳为我多花那几个小时的停车费了,别麻烦。”
林絮之直说道:“停车费又没多少钱。”
她执着直接的模样特别招人笑,文儒昱跟她说:“怕你再把我锁在车里。”
这一句便让她闭了嘴,转而低头吃蛋糕。
文儒昱也没有走开,仍然撑在她桌上看她吃蛋糕。
只听得几声有些做作的咳嗽声,高子皓阴阳怪气道:“店里这么忙,还有人闲情逸致。”
王小雨和李茉都掩嘴笑着。
文儒昱走过高子皓身边时,听到他鼻孔里冲出了两声哼:“狼子野心。”
“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又乱用。”
“我文化水平是不高,劳驾您教我两句?”高子皓恨得牙痒痒,敢情他看上了林絮之,所以故意教他别靠近人家,好解决他这个劲敌。
“我说你这么不支持我追人家呢,原来你早看上了,我就不应该跟你说这事儿。”
文儒昱笑道:“我跟她没什么,只不过是老同学。”
“你不早说?原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文儒昱不再跟他扯皮,而去接替王小雨的事,让她去出餐。
林絮之见他这么忙,也不便打扰,临走之前去收银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对了,你蛋糕做得很好吃,我过段时间也想做个蛋糕,你能教我吗?”
“可以,我们微信联系吧。”
“好,拜拜。”
林絮之挥了挥手,一举一动都这么可爱,高子皓简直觉得她和之前对自己的那模样判若两人。
不是吧?林絮之真的喜欢文儒昱啊?
“你有人家微信你不说?”
“同学之间怎么可能没有联系方式?”
“那我上次给你看那个微信,你之后你都没……哼。”高子皓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理亏,也吵不过文儒昱,只能负气去了后厨。
王小雨拍了拍他肩膀,随后笑得极其猖狂。
林絮之上了车之后,看了眼时间,凝神思考了一会儿,便打转方向盘,往反方向的玫瑰广场驶去。
周五夜晚热闹,这个点更是人山人海,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路边停车的地方,熄灭了火,把车窗打下来,她微微探头,趴在车窗上。
流年公园的绿意长青,垂着一大片青绿的鲜嫩生命,路边的小花不管白的红的,总是开得盎然。很多人来这里散步休闲,上了年纪的大爷拉二胡,大妈是广场舞的主力军,许多小孩是欣赏者。
路边有卖风车、兔儿爷、小泥人的,下个月就是中秋了,这些小玩意都尽快调动了起来。现在的气球都流行闪闪发光的了,大气球里再塞个小气球,小气球里有个什么塑料小动物,再用五光十色的装饰物点缀,不仅是大人还是小孩,都特别喜欢。
林絮之看到有一对母女走过,那位母亲还显着怀,约莫有六个月了,肚子浑圆,小女孩牵着母亲的手走到一个小地摊面前,想要那盏毛茸茸的兔灯笼。
母亲没法蹲下身子,只能牵着她的手说道:“前几天不是给你买了个红灯笼么?”
“这个是给弟弟妹妹的。”
“真的呀?这么有爱心呢。”
言语间,一个男人牵着刚买的气球走到母女俩身边,把闪闪发光的气球递给小女孩,小女孩很开心,但也没忘记要买那个兔灯笼。
父亲付了钱之后,他们三人才离开。
晚风吹乱了林絮之的头发,凌乱地覆盖在额头。她下了车,走到那个小摊前面,挑了个兔儿爷,椭圆的脑袋,长长的耳朵,胖乎乎圆溜溜的身体,背上插了两面小旗子,神态可掬。
她买了把玩一会儿,想给这只兔儿爷挑个好位置,放在车里。
林絮之尚未开车门,看到玫瑰广场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了动作,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们。
眼见他们过了马路,走到流年公园门前,随之隐没在大片绿意里。
她不慌不忙,看着他们走过的路,内心嫌恶,但还是跟了上去。